时过境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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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词缓缓转过身走到二人面前站住脚步,陈华伟将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眼珠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今天我们就不谈过去,也不谈政治走向,谈谈你,怎么样啊,十年了,觉得自己离理想近了吗?

于先词穿着北伐时期军装的黑白身影双手握着枪站在荒原中,他的身体左右旋转着,一阵阵风泛起他的发丝,眼周湿漉漉的,四周的一切旋转着,一滴眼泪划过他无色的脸庞。

于先词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眼中复杂中透着些茫然,他缓缓蹲下身,盘腿坐在地上,坐在椅子上的二人垂目望着他,陈华伟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其实,大家也都明白,说什么向前看无耻的说词并不能帮助谁,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吊着几口气,为了些念想而活么。

陈华伟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眼珠动了动,将腿翘起,双手合在膝盖上,轻叹道。

#陈华伟(中年)岁数大了,懂得多了,我现在想起当年劝小甄那番话…就你师娘,她哥哥死了,我就说了一堆颇为理想的话,啊…什么不止你一个人怎么怎么样啦这些…我虽然想得是让她不要难过与在意,实际上,我做得这件事很混蛋,这样只会让她更伤心,那会我没意识到,因为失去挚爱的人不是我,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一直记得这件事,总想找她道歉,可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可能已经忘了吧,说出来,她一定会很惊讶。

于先词低下头露出一丝微笑,紧攥在一块的双手逐渐松开,陈华伟一吸鼻子抿着嘴,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望着于先词,眼中起了一层薄薄的泪膜,轻声说道。

#陈华伟(中年)释怀并不是说一切的爱都将化作烟跟她们一同离去,不要忘记她们,这就是你的意义。

白色的蝴蝶在枯萎的花朵上缓缓移动着,翅膀微微扇动,楚书甄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柜子前,抬起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咬着牙哽咽着,于先词眼珠动了动,仰起头望着陈华伟,脸上带着微笑,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知道了,老师,相见的意义是珍惜,离别的意义是牢记。

陈华伟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头,他缓缓俯下身,默默望着于先词的眼睛,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理想的意义也是如此,我知道,我也通过你做得种种事情能看明白你的理想,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你的理想就是让国民党带领百姓成为一等一的强党,强国,这个理想是拥护老蒋的前提下产生的,对吗?

无色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在满是硝烟中起伏着,于先词眼珠动了动,微微点了点头,陈华伟哈哈一笑,缓缓直起身将胳膊肘搭回椅子扶手上,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就不谈蒋中正治下之党的政策与方针是否可行了,毕竟我刚刚说了,今天不谈政治,而且不到最后谁都无法预料,谁才是正确的,我们只谈理想。

陈华伟缓缓抬起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一只手攥紧拳头,另一只手的手掌在半空微微移动,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有人说梦想和理想没有区别,因为二者都有可能无法实现,可我们要明白,理想之所以称之为理想,那就是它是由信仰构成,我们为什么爱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是因为利益与血缘吗?

于先词仰着头望着他,陈博术坐在椅子上,侧头微笑着望着他,陈华伟两只手缓缓落下,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梦想也很美,因为它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多变的,是带有私欲的,就像小的时候,你可能想得是自己将来要做大官,要在这天地之间有番作为,男女都一样,到长大后呢,大部分人考虑的只是如何活的更好一些,在他们遭遇变故后,只剩下俩字,活着,它之所以称之为梦想,是基于你身处的环境与目光所产生对自己最好的想法,它甚至说不切实际的,更梦幻的。比如,家里人生病了,你此时此刻的梦想只有让他们康复。我也有梦想,那就是我和小甄能共白头,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我的梦想会成为一个简单的存在,因为我所身处的环境,是会随时殉国的。

于先词眼眶逐渐湿润了,缓缓从兜里掏出手帕擦着眼睛和鼻子,他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手攥着手帕,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以前我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我觉得我不会朝着一个带有个人感情与无法实现的目标去费心思,但我知道,从她们离开的那一刻我已经有了,真想和她们再说说话,哪怕是远远看一眼。

陈博术一抿嘴,缓缓抬起手将头发一捋,身上的长衫随着风起着涟漪,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大概是一九年的时候,亦灵刚出生,只是浙江寻常的日子,可就在那一天,我的妻被军阀卢永祥的乱兵开枪误杀,她就那样死在我面前了,打那起,梦想与理想共存,我便将亦灵托付给家里的保姆,自己去了上海,写文章,揭露那些北洋军阀的腐败,也就是那时候,受到了孙先生与蒋先生的赏识。你说这几年,我真的放下了么,没,可还能怎么办呢,我就一直留着她抱着亦灵的照片,那是她唯一的照片。

陈华伟侧头一看陈博术哈哈一笑,“嗯”得一声点了点头,扭回头望着低着头的于先词,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理想往往是永恒的,它是不论阶级,环境,目光,胸怀的思想,你就像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百姓吧,贫苦的人们占了中国足有七八成,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希望自己的后代,自己的国家能更好,你说他们目光短吗,他们是很短的,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党争,权术,思想碰撞这些东西。可你说目光长远吧,他们虽然想的只有过上好日子,可他们都明白过上好日子的前提那就是国家得强大起来,所以他们有的人才会那样…即便是没放几枪就倒在了焦土之中,成为被埋没的,遗忘的,无名的,依然是那样的义无反顾。

陈华伟眼眶发红,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缓缓抬起手伸开五指,眼睛因为泪水微微眨着,他抿着嘴说道。

#陈华伟(中年)到生命尽头,不忘宽慰自己一句,只要孩子们能赶上好时候就好了。中国人就这样世代抱着这样的理想足足几千年。

于先词抬眼望着陈华伟微微晃动的五根手指,金灿灿的光芒从指间渗出,他们带着泪珠的脸庞缓缓划过,于先词缓缓站起身,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老师,我记得你在二七年和我说过的话,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当时我并不知道坚持的动力来自何方,天真的认为我可以看见那一天,现在,我明白了,坚持并不是因为我们能看见自己心中的理想实现那天,而是我们坚信,理想会实现。

陈华伟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牙齿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将张开的手掌垂下,于先词眼眶发红,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他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她们也是这样,坚信,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陈华伟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白色的蝴蝶抖动着翅膀划过于先词身侧朝着黑漆漆的门口飞去,身形隐入了黑暗,陈博术眼中闪着泪光,一吸鼻子侧头看向陈华伟,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喊你老师来真是做对了,只有理想主义者才能劝得动理想主义者。

陈华伟低下头哼哼一笑,哎呀一声双手一拍椅子扶手缓缓站起身走到于先词面前,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跟我回趟云南吧?正好,清闲几天,修养修养,当然了,你这个小子我可不能客气,跟我回来去讲武…就你母校,现叫那个什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对,去那点拨点拨新生。

于先词哈哈笑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严肃起来,抬眼望向陈华伟,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老师,我会回去看看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做,还劳烦您多待几天。

陈华伟“喝”得一声,摇头晃脑一阵抬起手一捋头发,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让我多留几天,住宿费别让我掏就得。

于先词哼哼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便抬起手对着陈华伟一敬礼,缓缓转过身去一整理军袍朝着黑漆漆的门口走远。

陈博术坐在椅子上,长衫起着涟漪,陈华伟站在椅子前凝望着前方,阵阵风泛起二人的发丝,二人的身影形成重影消失,椅子后的壁炉中橙红火焰摇摆,柴火噼啪作响,火光将两把椅子影子拉长至歪斜,随着画面被摇摇晃晃拉远,壁炉上的墙壁挂着两个相框,陈博术椅子后是蒋中正,陈华伟椅子后是孙文。

泥坑中搭得带铁丝的架子中,一队队学生咬着牙手中攥着长枪在架子中钻着,几根铁丝刮破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泥水布满了他们的脸颊,金花花和王断红站在队伍中垂目看着那些在泥坑中翻滚的士兵,待他们钻出来时,身上已没一块好地方,他们集体瘫坐在地上双手杵着枪大口喘着气,没一会,区队长手中握着教鞭一下抽在一个人身上大声喊道。

“别占地方!二班准备!”

那队学生连滚带爬得站起身,又挨了区队长一辫子,王断红一眯眼睛将头别了过去,听得凌乱的奔跑脚步声远去才扭回头来。

金花花缓缓迈开步,众人跟在她身后来到架子前,区队长站在一旁,瞪直了眼睛盯着他们,随着金花花猛地趴在地上,所有人跟在她身后向架子中爬着,区队长不停催促着。

“太慢了!太慢了!快!”

王断红的手深陷在泥水中,钢盔带着水珠,眼珠直勾勾盯着架子上的铁丝看,一个个学生从她身边掠过,她深吸一口气,攥着枪闭上眼睛朝着前方快速爬着。

金花花满身泥泞钻出架子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泥水看着在架子中陆陆续续钻出来的学生,王断红跟在最后才爬出来,没等区队长下令,金花花抬起手指着王断红,冷声说道。

#金花花你给我滚回去重来,所有人都跟着她重来。

区队长侧头一看金花花,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便缓缓背过身去,仰起头看着逐渐下大的雨水,众人钢盔上滴滴答答作响。

众人愣愣地看着金花花,只见她又朝着架子另一边奔跑而去,几个人微微叹了口气,纷纷跟在她身后奔跑着,王断红一抿嘴跑在队伍后面,金花花侧头看向站在身后整整齐齐的队伍,雨水在钢盔上激起点点水花。

金花花缓缓转过身挤进队伍中,王断红望着缓缓朝她走来的金花花,抬起手一抹脸上的泥水,金花花一下抬起手攥住王断红的衣领,发丝沾在脸上,淌着泥水,她厉声说道。

#金花花战场上可没有时间让你一遍又一遍找补基础,我告诉你,我们陪着你爬到你不是最后一个跟上来为止,如果你害怕了,就点点头我们便不陪着你过家家,你也趁早打退学报告。

说罢,金花花的手猛地一甩,直勾勾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回队伍中,王断红有些尴尬得一清嗓子,挺直身子望着金花花在队伍中摇摇晃晃的背影。

金花花望着面前几个架子,缓缓抬起手一落,便猛地趴在地上,泥水呼在她脸上,她胳膊挪动着,铁丝刮过她身侧,腿陷在泥水之中来回蹬着,身后传来啪啪扑腾泥水声。

严人恩看着趴在地上挪动的王断红,他眼珠动了动,见王断红钻入架子中,才趴在地上快速挪动着胳膊和膝盖,王断红嘴巴微张,泥水迸溅在她脸上,一道道铁丝划过她的衣服,王断红咬着牙,身影划过一个又一个学生。

严人恩抬眼望着遥遥领先的她,满是泥泞和带着些伤痕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挪动得身影加快起来,王断红低吼一声,脚一蹬,一下钻出架子,手指深陷在泥泞中,金花花站在一旁垂目默默望着她。

王断红手指微微一屈一下翻过身,平躺在泥泞中大口喘着气,几个学生的脚步划过她身侧,王断红笑了出来,雨水打落在她的脸上,冲刷着泥泞,她望着金花花,缓缓抬起手伸出一个大拇指。

金花花眼珠动了动,冷哼一声缓缓背过身去,王断红缓缓垂下手,落在泥泞中溅起几滴泥水,严人恩大口喘着气,蹲下身笑着看着她,开口说道。

#严人恩行啊,进步很快啊,王断红!

王断红哈哈大笑起来,抬起手一拍自己胸脯,又竖起大拇指,严人恩笑眯了眼,跟着她哈哈笑着,区队长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抬起手一指他们,大喝一声。

“你们,还有那几个坐地上的,都站起来!归队!跑步前进!”

火车划过铁轨,发出阵阵哐当哐当的巨响,于先词坐在窗边眼神透着锐利,一只手扶着侧脸,手指在脸颊上左右划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军装坐在对面笑嘻嘻地望着他,衣领上的少将徽章缓缓划过,只见他缓缓俯下身,轻声说道。

“于长官…突然喊我出公差,也不说什么原因,下官行了一路,心里忐忑,要不…您透个底?”

于先词眼珠一偏默默看着他,缓缓将手垂下,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戴笠局长,您很快就知道了。

戴笠愣了一下,便见于先词眼珠闪了回去看着窗外,他一抿嘴,有些坐立难安地一拽衣服,腿来回翘,又落下。

火车的轰鸣响起,黑烟在空中蔓延,被拉长了痕迹,轮子逐渐放慢直至停下,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车站,几个军官见于先词和戴笠下了火车,纷纷抬起手一敬礼,将车门拉开,写着开封的站牌缓缓划过。

于先词和戴笠坐在车座上,车头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不断起伏,车窗外的景象缓缓移动,戴笠一抿嘴,侧头看向于先词,开口说道。

“于长官,您快说吧,我好有个准备,一定是很危机的任务吧…”

于先词侧头看向戴笠,缓缓将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韩复榘的事你听说了吧,来的路上,我已经向委座打了请杀报告,委座同意了,说是严惩不贷,所以我叫你来负责具体抓捕任务。

戴笠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许久,他开口说道。

“一定要杀吗?韩复榘手握重兵,暗杀难成啊。”

于先词冷哼一声,抬起手扶住自己的脸颊,手指勾住自己的嘴唇,小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韩复榘已与汉奸无异,当杀,不会采取暗杀措施,我心中早已有了计划。

夜空的星辰散着微弱的光辉,黑夜里,黑色的轿车牵头身后跟着卡车组成的车队在街上缓缓行驶着,卡车上站着几个卫兵,轿车停在一处别墅前,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下车刚想走进别墅,几个卫兵抬手一拦他。

一个卫兵毕恭毕敬地一敬礼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韩司令,您的住处正在打扫,暂时无法进去,灰尘很大。”

韩复渠缓缓从军装中掏出怀表看了看,抬眼看着卫兵,一挥手转身朝着远处走去,几个卫兵走下卡车跟在他身后奔跑。

随着大门缓缓敞开,只见房间里的大圆桌前坐着几个军官,蒋中正和于先词肩并肩坐在最前面,默默看着前方,韩复渠缓缓迈开步走进会议室,两个卫兵将大门一关。

蒋中正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空位前抬手一指,抬眼望着韩复渠轻声说道。

#蒋中正(老年)这么晚打搅你,实在是没辙,这日本人啊,白天轰炸,才将会议推迟到晚上,这样安全一些。

韩复渠微微点了点头,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于先词双手抱着胸口,一歪头恶狠狠瞪着韩复渠,他冷哼一声一下将头顶的军帽扔在桌上,便闭上眼睛。蒋中正侧头看了一眼于先词,呵呵一笑,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哎,又闹脾气,这样可不对,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事,不能说开了?

韩复渠听罢,略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蒋中正坐回椅子前,双手撑着拐棍来回搓着,一砸吧嘴,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此次会议,是谈徐州部署问题,会前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谈谈…那就是你们两个得握手言和,不能再闹矛盾,你们闹矛盾,损害的是党国的元气不是?

于先词瞪大眼睛,猛地从椅子上直起身,抬起手指着韩复渠,韩复渠浑身一抖,脚一蹬,椅子支啦一声撤出桌子好远愣愣地望着于先词,只见他厉声喝道。

#于先词(中年)这个王八不战而降,还有脸提南京失守,你想干什么?南京是不战而降吗?你污蔑了谁!污蔑了抗日精神,打了党国的颜面!你这条汉奸!你真有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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