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见他收下,碧潮笑靥如花,似乎已将前面被拒绝之事忘了个干净,也顺势起身告辞。余慈不和她客套,点头送客,只是碧潮身份摆在那里,他怎么也要送到码头外才行。
与碧潮在狭窄的甬道中并肩而行,一路无话,直到甬道前端巨石侧移,天光透入。碧潮才侧过脸来,轻声说话,吐气如兰:“若道友他日得闲,不妨前去幽求宫做客……”
柔柔的声调经过甬道的回荡,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余慈正在品味,远方却有震荡传来。
二人恰于此刻出了甬道,听到那边闷闷的响声,碧潮似乎有些惊讶,远望片刻,方道:“此地妖魔凶兽果然不少。”
余慈的耳力比不过碧潮,细细分辨之下,才听出震荡中确实有猛兽吼叫。他嗯了一声,其实也在奇怪,那边的动静未免大了些,到此两个多月,他也是第一次发现,有凶兽如此狂躁。
这只是个小插曲,此时那香奴已到车前,先一步放下木阶。
“不劳远送。”
碧潮嫣然一笑,微撩裙袂,缓步登车,临入帘前,还挥手致意。随后帘幕合上,那香奴驾驭步云兽,慢慢驶开。
余慈站了一会儿,等这奢华香车远去,方走进甬道。远方的骚动似乎还在继续,换了碧潮到来之前,余慈必然要前去察看究竟,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回到房间内,余慈瞑目坐在床上,几次呼吸便静心澄意,然后他的耳朵动了动,一缕极远处的声音从某个特殊渠道传回来。
那是车轮碾地的声响。
那碧潮无疑有还丹修为,她身边那个“香奴”也是深不可测,不过任二人修为如何高强,也不会想到,此时在其车厢之下,正附着一条蚯蚓大小的生灵,将感应铺开,把整个车厢纳入其中。
那是鱼龙。
对小家伙,余慈以“饲灵法”喂养、操控,再加上嵌入神意星芒,这小小生灵分明已成为最合适的探子。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随着品相降低,它的感应范围也随之下降,如今大概只有三丈方圆,不过以有心算无心,也是足够了。
改进神意星芒形态,使之“嵌入”神魂,除了持续时间长外,在仔细调整之后,还能接收更多层次的信息。比如:声音!
当余慈调整远方神意星芒的结构,筛选信息层次之后,因鱼龙而可视的区域又变得黯淡,可来自于车厢的声音,却是愈发地清晰。余慈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些日子下来,你可知我与你的不同?”
这是碧潮的声音,语音沉沉,与先前厅中所言相比,更多几分威严,余慈微怔,车里面还有人么?
第161章 探路
余慈凝神细听,但车厢内并无第二人的声息,只有碧潮的嗓音流动:“我与你的不同,只在‘用心’二字。教中常规事务,本不甚难,只看用心与否。到此之前,我将码头内所有人的资料都看过一遍,与那余慈交流,也一切出于公心,讲求效果,该交结便放低姿态,并不因为地位天差地别而有所轻视,我能如此,你为何不能?”
香车依旧行进,离移山云舟码头越来越远。静室之中,余慈为之讶然。
这碧潮好大的口气!
对其态度变化,余慈并没有觉得如何。若罗刹教派驻到这边的负责人一点儿峥嵘不露,余慈反而要奇怪,这样的教派,是如何成为天下有数的宗门。而真正奇怪的是,碧潮在和谁说话?那感觉……
余慈听得更加用心,可偏在这时候,又一声吼叫从极远处传来,音波传至,鱼龙听到,车厢内的碧潮也听到了。
“停车!”
呼声里,奢华香车马上降速,停在路边,然后就是掀起帘幕、玉足踏地的微响,应该是碧潮从车中走出,却不知她在干些什么。
余慈马上调整鱼龙神魂内的星芒形态,转化到“目视”状态。丰富的色彩再度铺形开来,随着眼前影像清晰,余慈“看到”,碧潮下了车,西望天际,稍稍对应一下方位,余慈便发现,那是吼声频发,鸟兽躁动的方向。
碧潮对这个也感兴趣?正想着,便见碧潮朝香奴点点头,二人竟是同时飞天而起,朝着那边去了。
虽是相隔数十里,余慈还是心头一激。碧潮的修为也就罢了,还丹修士驭器飞天是理所当然的事,可那个香奴又是怎么回事?
余慈想驱动鱼龙去追,但念头一转,却是让小家伙游到香车帘幕之后,探头一瞧,通过鱼龙的视界,余慈再度确认,香车上没有第三个人!
深深吸一口气,他驱使鱼龙冲天飞起,鱼龙速度绝快,尤其是这两个月,小家伙已经差不多消除了丢失“天龙真形之气”的影响,即使强劲本能不再,飞行速度倒恢复了七八成。
然而经过前面的耽搁,此时天空中早没了碧潮二人的踪迹,小家伙的速度比那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感应范围太差,再追踪目标,实是力不从心。
余慈只能让鱼龙一直往西,同时希望骚动的源头不要超过五十里。
可惜,事情没他希望的那么顺利。事发地确实是在五十里范围内,鱼龙也在那里再次捕捉到碧潮二人身影。但现在那处已经是一片狼藉,草木倒伏,几具野兽残尸散落,造成这一切的家伙已经远遁而走。
在这里,碧潮稍做观察,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一直向西飞,转眼便过五十里。这已经超出了余慈所能感应的范围,余慈只好再让鱼龙飞回来,在香车旁守株待兔。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碧潮二人总会回来吧。
一会儿,确实有人回来了,但只是那香奴一个,碧潮则不见踪影。
“这算怎么回事?”
疑惑之余,余慈也是头回有机会仔细打量此人。对方全身都罩在宽大的斗篷下,身形容貌都难以分辨,觉得个头颇是高桃。现在不是有照神图的日子了,鱼龙的感应受限,不可能探知斗篷里的形貌。
话又说回来,便是有照神图,这“香奴”分明是还丹修为,只还丹雾霾一条,便让照神图全无意义。还不如现在运用神意星芒,即便视角受限,总还能捕捉到信息。
这些日子研究照神铜鉴,余慈越发地感觉到,先前的照神图固然不可思议,但完全是借助照神铜鉴本身的神异,没有任何“运用”可言,一旦照神铜鉴有了变化,便要彻底抓瞎。如今“照神图”虽已消失,可随后阴神驭镜、神意星芒等运用技巧,却又远比当初来得实在。
照此一步步发展下去,明彻照神铜鉴的神异根源,由此推导、重现照神图,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照神图的回忆,余慈一个恍惚,回神时便见香奴不知怎的,离开了奢华香车附近,沿着后面的车辙,在山道上漫步。
余慈感觉到几分诡异。之前这香奴,一举一动都靠碧潮发令,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得多了,余慈几乎要以为此人是传说的傀儡。像现在这样,充满人性化的动作,他还是首次得见,这也让他心中那点儿疑虑,像一朵乌云,扩散开来。
通过鱼龙的感应,余慈仔细观察。想从此人身上发现更多的细节端倪,但这香奴像是专门与他作对,走出十余步,忽地翻身,如飞魂般落在车辕上,前面四匹步云兽训练得通解人意,立刻迈开步子,拉动香车,在隆隆车声,翻山越岭,继续前行,方向是朝东。
不等碧潮了?余慈被这一串变故弄得有些头大,他还是让鱼龙跟了一段路程,但直到香车越过五十里的边界,他也没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码头石室内,余慈闭上眼睛,细思一会儿,站起身来。事态到现在为止,与他牵涉得不多,他并不焦躁,但总要做点儿么。
心有定计,他便走出门,往泊阵中枢去找闫皓。
移山云舟码头里,地位最高的当然是诸老,只是这一位只关心他的研究,很少去涉及实务;修为最高是周虎,但主要是负责诸老的安全;赵希谯则更不用说,说到底也是个外人。一圈下来,码头里真正负责实务的,只有之前控制接引云梭起降的闫皓一人。
闫皓是个很老实的人,不善言辞,平日沉默寡言,心思却细,码头里诸般事务都给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余慈身属离尘宗,又是来帮忙的性质,地位超然,可在涉及到护卫巡查等正事儿的时候,还是习惯于和闫皓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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