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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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当然使了诈,应诺后天让孟焕之陪儿子一天。因为意儿知道明天的含义,对于后天的概念,他就有些糊涂。免得孟焕之忙起来不着家,兼顾不到儿子,他又对着知言撒娇耍赖。

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下,知言回屋坐在灯底下对着今年几处庄子上的帐目。南边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燕京和沧州两处的田产倒比往年多了两成,当中似乎也有一丝不妥。

大宝就在眼皮子底下,理应不会做假,京城近两年风调雨顺,几个姐妹的田产都有增收。沧州那边是几位老家仆在打理,恐怕不知不觉中被人塞了好处。

全冲着孟焕之如今的身份来的,等他回来要支会一声,好心里有数,派人回沧州一趟探个究竟。

知言边想着,听见院里有动静,帘子打起时,孟焕之已取下官帽拿在手中,猩红官袍上沾着酒气。她不禁皱眉,待走进了闻见他身上另一股味。

知言佯怒坐到椅上,理亏的那个人凑在她身后陪着好,“娘子快莫生气,再拉着脸明儿可就长丑了。”

“长丑了更好,你巴不得,好有理由出去寻快活。”知言一把夺过他手中官帽放在桌上,瞪大双目斗嘴。

就知道她相信他,孟焕之只唯唯喏喏应好,小意温柔哄着妻子:“为夫在外没顾得上用饭,劳烦娘子替我张罗一桌,再温上一壶酒,我有话要与你说。”

知言细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假,收了使性子的心情,打发丫头到厨房传饭,复又站起来帮着他更衣,指着沾了脂粉味的官袍发狠话:“下回,再带着不明来历的气味,别想让我给你有好脸色看。”

孟焕之洗漱后理着衣袖,轻声应好。

厨房里早备着几样酒菜,一烛香功夫全都上齐,正好孟焕之可以借空当去瞧一眼意儿。

厢房里借着熏炉微弱的火光,依稀可见儿子睡得香甜,小手握着一样东西放在被子外,他扳开意儿的手取下玩具,再把小胳膊放回被中,才轻手轻脚回正屋。

知言拿出一对芝耳杯左右端详,听见脚步声,便说起意儿的难缠,“这孩子,天生牛脾气,凡是入了他的眼,不达目地誓不罢休。倒也不哭,一个劲儿磨人。你晚回来一遭,我身上要掉一层皮,你晚回来十次,肯定会让我折寿一年。”

“胡说!”孟焕之拧着眉声音略严厉,“哪有咒自已折寿的说法,我看你比意儿还要不懂事。”

“好好好!”知言认错态度极好,软了声调撒娇,“我只是信口一说,夫君莫怪。”

孟焕之轻摇头,坐到桌前狠弹知言额头,极为认真叮咛:“以后不许信口胡言,听见一次罚一次。”

好吧,他忌讳谈死,知言就不提,拿着筷子为孟焕之挟菜,瞧他风卷残云的样子,看来在外头真没用饭。不能吃也不玩,跑出去苦哈哈做甚么?

吃了有七分饱,孟焕之放下筷子,拿了酒杯浅抿,闲适信意,几年的时间他愈发深沉如海。

“知言,抽空告诉四姨姐一声,让她劝说四姐夫不要再费周折,免得动静闹大了不好收场。”

“啊?!”

知言惊讶,“四姐夫又捅篓子了?”

孟焕之轻搂了她,温声道:“没有,只是让你传个话,他们心中明白。我若出面,四姐夫心中不相信,但愿四姨姐能劝得动他。”

孟焕之自视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苏元成不这么想,三番五次试探,总觉得连襟给他暗中使绊子,在天子面前进谗言。

朝中削弱三大书院影响力的举动已是定局,朋党之祸由来已久,近年来更是扰得朝中不安宁。从长远计宜,孟焕之亦主张查封各地书院,将来或可转为州办公学。

他做事不对人,只关对与错。

知言有几分明白眼前的男人,爽快应下,凑近讨要好处:“我这么机灵,夫君一定要有谢礼。”

孟焕之垂头眸色变深,语意悠长:“哦,娘子办好差事,我一定重重有赏。”

讨厌!满脑子只想着那么一回事。

☆、179|第 179 章

知言的一点小心思瞒不过孟焕之的眼,他带笑轻捏妻子的鼻子,“小模样,犯着醋劲,又嫌我不正经,当真难做。”

他不提还好,一说起来知言心中总有那么一丁点不痛快,她成天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可好,每个月总有几个晚上不着家。现在守着规矩,以后呢?别说十年,五年以后,两个人之间的情意变淡,还会像现在洁身自好、不沾惹花草?!

知言也不能天天追在孟焕之的身后,逼着让他做出保证,她唯有信他,也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吸引人。

玩情趣,事先也没准备好,还是先谈正事吧。

知言大致说了沧州报来的收成,田产和商铺都增了两到三成的收益。另据小道消息,孟焕之的奶娘周妈妈都抖起威风,以次充好高价卖着米粮。

孟焕之轻捻着手指思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还没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已经有人在前铺路打点,无利不起早,得要了断他们的心思。

“柱儿为人机灵,派他和长山回沧州一趟,把多出来的租子退回去,再把赁商铺的几家过一遍,发现当中如有不妥,宁愿退了租子也要撇清关系。周妈妈那边,让长山出面让她收敛着点。”

他动了怒火,都不用奶娘的称呼,直称周妈妈。亡母留下来的老人,又是自己的奶娘,若当真知道好歹,当初也就不会被赶出去。再仗着以前那点情份行不轨之事,莫怪他绝情。

知言点头,“明天一早就打发他们出门,正好可以赶上太婆婆的忌日,我已备好了香烛供品,让他们一道带走。”

忆及逝去的祖母,孟焕之轻声叹息,一下一下抚着知言的后背,“当初要你那么小就嫁过来,真是受了委屈。孟家只顶着祖父的名声,外面空架子内在全是虚。我又父母又亡,名副其实的孤哀子。祖母叮咛过无数遍,让我好生待你,别管你是庶出还是嫡出,进了孟家门就是孟家人。”

“原来你只听太婆婆的话,并非你自己愿意。”知言瞅空挑着语病。

“起先是,后来就不是。”孟焕之据实回答。

知言生气了,挣扎着不让他抱。这人,谎都不会撒,说句哄人的话就有那么难?

孟焕之眼中的柔情都可以溢出来,勾住知言的下巴直对她的眼睛说话:“我编出好话哄你,难道你心中没个底?”

知言心中当然有数,刚成亲的一年多,两人相处别提有多别扭。知言没法对着一个陌生人献殷情,更没法生出爱慕之情,大多是公事公办,每天例行在一起用饭,往往几句话后便没了下文。

孟焕之也对着知言生不出男女之间的情意,一者她年幼,二则知言貌似不开窃。他只尽力关照她,嘘寒问暖,关心饮食起居,事必亲问。

知言想家,他不能放她回燕京;知言嫌闷,他也不能带她出去游玩。

现在想想,竟一起度过了许多无趣的日子,知言调侃一句:“我俩可是浪费了好时光,以后夫君要加倍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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