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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舅母得知后不以为忤,背后偷着乐,金龟婿这下跑不倒,更得要抓紧了。在她的默许下,苏元成登李家大门有如自家门。

李大舅拉阻不住妻女,只能眼睁睁由着他们行有伤风化之事。

年前,苏元成被秦家人找回,强请回燕京,临行时信誓旦旦保证年后便上沧州登门提亲。知画生产当日,大明宫前经秦晖威胁,他心生了怯意,派人去沧州拿着金银了断风月官司。不料,李锦娘已有身孕,无奈之下只有挑明实情。

惊天响雷炸在头顶,李大舅母又哭又闹,终也认命,女儿叫人坏了身子,肚子里也怀着小的。满沧州城都知道李家攀上了贵公子,就是退一步让锦娘打掉孩子,再是没人愿意娶她。

李锦娘也傻了眼,茫然无措,听从母亲的安排上京进了苏府。待见过知画后,正座上美艳不可方物的丽人,半新的衣衫,气度沉稳,也不急着接茶,浅笑语:“来了就好,先把规矩说清楚,以后才好相处。”

知画因产后气虚体弱,说话中气不足,命身边的大丫头详细讲解家中行事章法。

规矩!李锦娘闭目,她早都知晓。秦家的规矩章法被秦家女儿出嫁后带到各处,苏府后宅中的莺莺燕燕全都被关在小院里,她也不例外。还有孩子,她的孩子一落地就要被抱走,一年只能见两回。

事已至此,李锦娘心中唯剩无尽的悔恨,悔自己糊涂,恨那个人哄了自个。若是为了表哥,她也心甘情愿被囚在牢笼中,换做旁人,唯有含泪咽下苦果。

李锦娘的事传回燕京城,李崇羞愧能当,后悔当时沒跟着父母和妹妹回去,有他在,母亲和妹妹不至于被人蒙混,又觉无颜再见秦家诸人,思来想去留书一封不辞而别。

知言派人去追,也没能请得李崇回来。

也罢,先让他出去清静几天,避避风头。

知言又修书一封如实向孟焕之道出事情原尾,小事也不能忽视。摩挲着手中漆封的厚书信,字句都透着她的情意。

焕之,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160|第 160 章

威武伯府被褫夺爵位,沈博、知静夫妻遣散下人,举家迁回原籍的同时,燕京城中上演另一场拉锯大战,天子与文官之间的太子废立之争愈演愈烈。

历朝最为难缠的不是公侯武将,而是满腹墨水的文人骚客。铮铮风骨也好,沽名钓誉也罢,文臣们梗着脖子与天子据理力争,历数废太子的弊端,话外意指其余诸皇子有不良居心,及天子过于宠溺后妃,以至偏听则信,做出昏聩举动,此举与先帝晚前偏宠王贵妃和豫王没甚区别。

先帝末年的日子乃天子今生最为屈辱和惨痛的岁月,点滴过往不堪回首。正是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想让历史重演,他才对太子不遗余力扶持栽培,造化弄人,太子心智不坚以至失德。即便如此,长盛帝也不后悔当初的举动,若能重来一回,他仍会对坐在太子之位的儿子付出全部心血。

朝中如火如荼争斗个不休,另一股暗流涌动。十数个勋贵家的子弟并武将后代暗中联络,密谋着不可告人的事情。

宁远侯世子乔骏应邀也参加了一回,成为他一生最为后悔的举动之一。

效外演练场,打着习武的幌子,素习尚武的华族贵公子们刀剑比拼,角力对持,场边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乔骏从年少时起便是燕京勋贵子弟的龙头大哥,自去年二妹意外身亡,他闭门不出茹素戒酒色为妹妹尽最后一份心。那是他最为疼爱的妹妹,瞧着她从生长到快出嫁的年纪,打小就被带着身边,疼她不比自己的两个儿子少。

继母待他们兄妹情真意切,异母所出的弟弟从开蒙时便弃武从文,乔骏感念继母的好,也全心全意相待弟弟妹妹。妹妹第一次会拉的小弓是他亲手所制,她骑的第一匹马也是他亲自精挑细选出来驯化。妹妹喜欢武艺,他命上好的武师教她;并亲自挑选忠实可靠的军士给她做亲卫。只要乔婉开口,没有乔骏应不下的事,除了婚事。

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要与定远侯府退亲,遂了她的心意。

夜深人静时,乔骏暗自后悔。是他宠得二妹不知天高地厚,也是他了断二妹最后的希望。父亲和继母不曾责怪过他,乔骏不能原谅自己,过了近一年的苦行僧日子。

许久不曾踏上练武场,今天被定远侯世子强行拉来,乔骏能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阴谋和野心交替。长年习武练就的敏锐使得他异常警觉,环视场内一圈,粗略数了一下,场中十有八|九都在金吾卫当值,轮班在大内行走。

“怎么没见纪仁?”

乔骏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旋即明了,东宫四伴读中惟数舅家表弟燕纪仁乖觉,一有风吹草动闪得比兔子还要快,此间气氛不同寻常,肯定一早寻借口避开。

定远侯世子赵立钦打着哈哈,待场中比武结束,众人聚到一起吃酒,几杯洒下肚,就有人不安份,信口议论朝中局势。

“威武伯家倒了,说不定下一个便轮到咱们几家。”

“你愁什么,关中固远侯家还在前面顶着。”

“你是不愁,乔大哥也不愁,除了你们两家,剩下我们几个都是汲汲可危,自身难保。”

“乔大哥,若说这次出兵剿灭流寇该是由你来领兵,如今也坐着赋闲,还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太子身边的近卫,被上头防范猜忌。”

“快莫如此说,我等还年青尚不能担起重任。”乔骏忙推却。

“年轻,呸!”

“当年武定侯上阵杀敌才多大,他战死时也才十五岁而已。”

现任英国公的嫡亲大哥,战死后被封侯,是他们这一代年青子弟心中的楷模,从小就心生仰慕,颇为尊崇。

“还不是圣上只喜欢那帮文人,大家擦亮眼睛瞧一下,天子身边的红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杜六郎鼻子长在头顶上,孟仲白之孙也变得阿谀奉承专投天子所好,还有秦家四郎狡猾得跟什么似的。”

“圣上凭什么不用我们这帮人,去年北境出兵只点了两年总督,这回剿灭流寇也是。”

“太子也快倒了,以后我们真是越混越惨。”

“乔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干一声号令,大家全跟上。”

乔骏头皮发麻,深悔今日踏上事非之地,举杯拿筷招呼众人:“吃菜,吃菜。”

群情激愤,在场的有少人只为看乔骏动向,见他避而言及其他,心里不免冷了几分。

赵立钦见机端起杯子站起来,挨个走到众人,笑语:“大家未免危言耸听,我家大哥最为请义气,有了好处一定会想着众兄弟们。北境即将再次用兵,还愁没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正是,乔大哥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大家,有立功的机会要想着留给众兄弟们。”

乔骏敷衍道:“自是当然,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会想着大家。”

底下各怀心思的眼神相互对视,杯盏交觥,转而说起燕京的酒楼、花街和各大头牌,也是兴致盎然。

等乔骏脱身出来,清柔晚风拂面,他方觉头脑清醒,提醒几句让赵立钦避开事非。乔家亏欠了赵家,一起长大的玩伴,又是姻亲,累及赵立钦年过二十不能娶妻,乔骏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多谢大哥!”赵立钦笑意浮夸,见周遭无人压低声音:“大哥最近可见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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