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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谁先带头来了句:就是那个关系户啊?这句话像是投入水面的一粒石子,寂静的大殿顷刻间被打破,顿时又变得吵闹起来。

不用考试,直接就能来上课拜师的,这份儿殊荣也就只有小师弟才有啊。又有人道。

切,就是个扫把星。有人悠悠来了一句:克死全家,还有脸来求学。

说话的人是平南王世子周祁,也只有他敢说这句话,可这句话太过严重了些,说完之后就没人搭茬,包括顾羿的同门师兄徐云骞,对方支着下巴,好像很期待顾羿接下来的反应,据他所知,顾羿不是那么忍气吞声的脾气。

詹天歌有些紧张,正常人被这样羞辱都会生气,更别说他们这些脾气不好的江湖人。詹天歌已经看到顾羿捏紧了拳头,正以为他们今日肯定要打一架的时候,顾羿捏紧的拳头又松开,垂下来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你说的对。

任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年轻人都脾气大,稍微一拱火就要炸,谁被人这么说能沉得住气?这小师弟半点血气也无吗?

这时候有个师兄看不下去了,行了,周祁你差不多得了。

求道的人总归心善的多,又有人说:是啊,太过分了。

顾羿这下是以退为进,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有人替他出头帮腔了。学生们已经有些人同情他,心想顾羿真是性格温厚,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出身,此等胸襟让人佩服,又窃窃私语周祁不过是仗着王世子的头衔作威作福,一个世子殿下来求学,说不定也是个关系户呢,好意思说人家顾大侠的遗孤。

周祁自讨了个没趣,嘟嘟囔囔自己念叨了两句,大家纷纷回过头干自己的事儿了。

顾羿问詹天歌:我是不是要去哪儿领一套课本?

詹天歌刚反应过来,道:我这就领你去。

顾羿从道童那儿领了自己的书本笔墨纸砚,抱着一篮子东西,面对大殿开始犹豫,玉虚宫很大,可容纳上千人,正玄山九百多名弟子都在此求道。大殿桌椅板凳横列,规规矩矩如同棋盘一样划分好,坐在里面的学生如同浩瀚棋子。

顾羿面对这么一帮人有些犹豫,像是一株瘦弱的藤蔓在想找哪棵大树攀附。他正在想该往哪儿坐,詹天歌和任林少朝他招手,来来,坐我们这儿,热闹。

顾羿看到徐云骞旁边空着,他的位置尤其显眼,别人的桌案上乱七八糟的堆成一团,唯有徐云骞的桌案一层不染,除了一本书一支笔以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顾羿对詹天歌笑了笑,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徐云骞左边,上早课也上了这么多年了,徐云骞旁边的位置一直没人敢坐,今天来了个不怕死的,一时间身边不少人都回头看他。

果真是同门师兄弟,还是有些兄弟情的。

而詹天歌和任林少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心想一定是清早跟他说徐师兄能上孤山文渊阁,小师弟去套近乎去了,任林少悄咪咪问:小师弟是要使美人计了吗?

詹天歌闻言笑了下,平心而论,小师弟相比徐云骞来说,明显后者更像美人,到底谁给谁使美人计呢。

徐云骞一挑眉,眼看着顾羿大大咧咧坐在他旁边,也没问徐云骞愿不愿意。他有点好奇,刚才都没帮他说话,这人竟然还肯亲近自己。

师兄好。顾羿对他露出了个笑脸。

徐云骞觉得他很有意思,问:你有求于我?顾羿这样的人也就只有有求于你的时候才会来找你。

没有,顾羿直接否定了,道:师父说的,让我们互相照顾。

徐云骞一时无语,这话竟然半点毛病都没有,他突然想起来王升儒对他的嘱咐,难得脾气软了些,道:今天讲《灵宝经》第九页。

顾羿一笑,刚才周祁那点阴霾烟消云散,终于撬开了一点徐云骞的心门。

讲课的是个老先生,也不出来走动,就端坐在大殿之上兀自讲道,一副我讲都讲了,你们爱听不听的架势。

顾羿听他念书脑壳疼,感觉刚进了左耳,直接就溜没影儿了,听着老先生念:唯道德五千文, 至尊无上正真之大经也。大无不包 ,细无不入 ,道德之大宗矣 。历观夫已得道真人 , 莫不学五千文者也。尹喜 、松羡之徒是也。所谓大乘之经矣

詹天歌说得没错,果然早课又臭又长又无趣,顾羿这辈子也就没有听过这么无趣的课,不过一炷香就哈欠连天,他看了一眼四周,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只有徐云骞端坐着,背脊挺直,神色淡然,偶尔还停下来记了两笔笔记。

顾羿头一回听人布道,一点都没听懂,徐云骞提笔之后大家都拿起笔,顾羿也只好提笔写写画画,只不过他记得不是先生的要点,而是在书页上描绘。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家雀儿叽叽喳喳的,台上先生说话嗡嗡吵闹,周围同窗哈欠连天,这却是顾羿难得放松的时候,时间好像尤其漫长又尤其短暂,周遭一切都在褪去,鸟叫声、先生念书声、哈欠声融为一体,如镜花水月般虚无,顾羿不用动脑子,只需沉在其中,心中便觉得安定,没有以前那样深的戾气。

等他反应过来时,先生已经讲完了,而他在书页上画了一个人的小像,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唯有眼尾一颗痣显得很灵动。这是顾羿的母亲萧韫玉,顾羿盯着小像,母亲临死之前的嘱咐历历在目。

顾羿!你是顾家男儿,别哭,也别低头。

别选,别选,娘求求你了。

你这一步迈出去,你就毁了,下辈子都不能超生!

可顾羿最后还是选了,他选错了,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弟弟,周祁说的没错,他是个扫把星。

啪得一声,顾羿合上课本,觉得心情很烦躁。顾羿对周祁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是因为他听过更狠毒的话,来自杀他爹娘的那个刺客。假如詹天歌能经历过九月十三,脸上溅到过自己母亲的鲜血,看着五岁的弟弟死在自己怀里,对于周祁的话他也能做到这样冷漠淡然。

这时候已经下课,同窗们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詹天歌和任林少远远地在呼唤他,小师弟,这边,今天中午有豆干饭。

顾羿花了点功夫来收拾自己的表情,他本来垂着脑袋,这时候一抬头,又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快步跟上了詹天歌和任林少。

顾羿刚走,留在桌案上那本画了小像的《灵宝经》就被人轻轻拿起,那人感叹了一声,这画的不是徐师兄吗?

第5章 练剑

抽走册子的是周祁,他本来想捉弄一下这个小师弟,翻开就看到了,《灵宝经》上画了一个人,只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面相柔和,连是男是女都瞧不出来,唯一能让人辨一辨的就是眼尾的一颗痣。

周祁道:这画的不是徐师兄吗?

旁边的伴读也凑过来看热闹,顾羿这画的太潦草,其实辨不出什么,但他一本正经道:看着像。

这时候徐云骞还没走,他通常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对于周祁的话置若罔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

周祁之前没跟徐云骞打过交道,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谈不上害怕,他堂堂一个世子爷,就没怕过人。此时托着下巴瞎琢磨,道:人人都说睹物思人,走神的时候胡乱画的人应该是要放在心尖上的,要是让我课上画个男人我画不出来,徐师兄啊,小师弟是不是钟情于你?

这事儿传出去那就有意思了。

徐云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了四个字:钟情个屁。顾羿钟情于他?那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诅咒他还差不多。

周祁脸色一变,上了正玄山,人人畏惧他的家室,都对他礼让三分,长这么大还未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周祁一巴掌拍到徐云骞桌案上,你再说一遍!

徐云骞盯着周祁的手,看着他在桌上拍了个掌印,不仅如此还抹了一把,掌印扩大,弄污了一圈。这回徐云骞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眼神很冷,声音很沉:把手拿开。

什么?周祁没反应过来,闹这么大阵仗,徐云骞只是让他把手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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