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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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首次上正玄山应该都是师父领着,但王升儒身上有伤,或者是想让这俩师兄弟处处感情,把这事儿嘱咐给了徐云骞,道:云骞,带你师弟上山,我走旁路。

王升儒说的旁路是断壁,武功卓绝的人如履平地可以跃峰而上,不走楼梯走断壁,看来王升儒是有要紧事要忙,徐云骞应下来。

王升儒一走,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顾羿正笑盈盈望着他,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徐云骞沉默片刻,偏了偏雨伞,示意顾羿过来。

顾羿倒是半点都不客气,直接跳出马车,钻进徐云骞伞下。这时候徐云骞才看到他其实身无长物,没有任何一件行李,连身上宽大的道袍估摸都是王升儒给他找的衣服,唯一能称得上是顾羿带来的东西目前看来只有两样,都挂在腰间,一根红线拴着的六角铜钱,还有一块残玉,随着主人的走动发出叮咚响声。

徐云骞看了那玉好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块玉原本应该有巴掌大小,如今只有半个拇指大小,看不出原身是什么。

看完玉又去看他的小师弟,顾羿比他小一岁半,这个年纪的孩子,差一岁身形差了一大截,顾羿比他矮半个头,衣袍宽大,人也瘦,徐云骞总觉得他像是没吃饱饭似得,像是个小豆芽菜。任徐云骞怎么想也想不透,这第一面看着小豆芽菜一样的师弟日后怎么长那么大的?

师兄,我淋湿了。顾羿突然出声,他半边肩膀已经湿透,本来就宽大的衣服现如今贴在身上,像是株被雨水打残了的植物。

徐云骞淡淡道:我知道。

顾羿当他没听懂,又道:师兄你伞偏一偏。

这把伞不大,顾羿明明看到徐云骞的半边肩膀也湿透了,他是故意的,好人的便宜最好占,他一路走来受了不少好人的恩惠。都说名门正派的徒弟心肠好,原本以为徐云骞跟他师父是一路子,哪怕自己淋湿了也要照顾弱小,这才应该是他们修的道。

徐云骞的伞一点没偏,正正好,一人淋湿一半,觉得自己很公平,悠悠道:你湿了关我屁事?

顾羿一愣,大概也没见过这种人,不是说自己是他小师弟吗?顾羿知道自己是以貌取人了,徐云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禁欲感,以为定是人美心善的大师兄,哪里知道这人的脾性跟他的长相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羿想着事,脚下多跨了一步,徐云骞突然停下,道:迈回去。

嗯?

入室弟子头一回上正玄山,一步都不能漏。徐云骞解释道,不能用轻功也不能越级,每一步都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踩着台阶上山。

顾羿以前在刀宗里野大的,头回听到这种事,心想这帮道士事儿就是多,咬牙切齿问:敢问正玄山多少阶?

徐云骞勾起一个笑来,道:六万四千七百二十六个。

顾羿:

等六万四千七百二十六个台阶走完都已经快入夜了,顾羿恨上了徐云骞,这辈子也没一口气走过这么多台阶。顾羿恨上了徐云骞,徐云骞也并不怎么待见顾羿。徐云骞这人对于不喜欢的人冷着就是了,顾羿却偏偏对谁都要挤出一副笑脸,看着徐云骞都替他累。

徐云骞住在苍溪院,里头栽着一棵老梨花树。平日里只有他跟师父住,此时刚一进院落就看见有人进进出出的,几个不认识的仆人正在往里搬东西。

詹天歌和任林少撑着伞等在门口,看到徐云骞踩着水一路小跑来,道:徐师兄。

徐云骞眼看他溅起泥泞,默不作声朝左边挪了一步,徐云骞和顾羿共撑一把伞,顾羿也莫名朝左挪了一步。

詹天歌又看到了旁边跟着的顾羿,又道:这就是小师弟啊,长得真俊。我是詹天歌,比你早入门,不过不是同门。

顾羿逢人嘴很甜,打招呼:詹师兄好。

詹天歌被叫了一声师兄,心里发暖,在正玄山大家关系都挺生疏,很少被人这么叫,脆生生应下:唉!这小孩儿真讨人喜欢,怎么这么瘦啊?詹天歌老妈子似得去捏顾羿的细胳膊,顾羿也大大方方让他摸。

徐云骞看他们师兄弟情意融融面不改色,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詹天歌收回手,此时有点尴尬,道:今日下雨,洛生峰被淹了大半,我们宿院的都被分到主峰来了,我跟任林少来借住几日,等过几天修缮好了就回去。

詹天歌说完,任林少又插嘴,是掌教特批的,顺便帮小师弟熟悉下教中事宜。言下之意就是有什么看不惯的跟掌教说,他们俩只是服从安排。

徐云骞一晒,道:师父是怕我欺负小师弟吗?王升儒知道徐云骞脾气,知道他不是那么人美心善的,怕顾羿受了徐云骞的欺负没人出头。

这话一出,谁也没敢搭腔,大家都懂就行,哪儿能这么明面说出来。

徐云骞早巴不得让这小师弟去烦旁人,轻轻推了一把顾羿的后背,把人从自己伞下推到詹天歌的伞下,道:他归你俩了。

顾羿像是个麻烦一样被人推走,当下一个踉跄,徐云骞以为他要发火,结果他回头还是一脸笑,他顿时觉得顾羿这人活得没意思透顶了。

顾羿被詹天歌带走了,这人跟徐云骞不一样,性子柔和,还带着仆从,比徐云骞适合照顾人多了。苍溪院三进三出大院落,最里面的主屋是掌教王升儒的住处,徐云骞住在偏院,本来这么大的院落就只有他两人居住,如今挤了三个人进来,像是关了三只鸟,叽叽喳喳得吵闹得要命。

顾羿的寝室被分在徐云骞隔壁,有人带了干净衣裳还有一些银两,正玄山弟子是按月发俸禄的,入室弟子每个月能领银钱。

詹天歌才刚见面跟顾羿说过几句话,就莫名觉得这小师弟跟他亲弟弟一样,帮他铺了床收拾好了一切,临走时还送了他一些银两,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顾羿笑眯眯收下了,哪怕他不太需要这个,顾家刀宗在钱庄里有不少银子,他全家都死了,也没人跟他争家产,他就算花到下半辈子也花不完。

等送走了两位小师兄,顾羿一个人关上门,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徐云骞去见王升儒了,这件事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掌教今夜就会闭关。他刚进去的时候王升儒正借着烛光看一封信,王升儒盘腿坐在床上,旁边一个道童正在给他料理伤势,徐云骞多看了两眼,认出那是刀伤,刀只开一刃,伤口上钝下锐,捅他的人似乎是真想要了王升儒的命,这一刀伤了内脏,但又有点拙劣,没把握好分寸。

王升儒受伤的消息不能传开,他只能紧急闭关,正玄山上下都需要王升儒稳住。

王升儒看信越看越凝重,徐云骞还未从他的表情里品出个所以然来,王升儒已经把信纸凑上烛火,火舌一下子卷上来片刻就烧没了,王升儒道:云骞。

徐云骞知道接下来说的肯定是要紧话,道:弟子在。

王升儒年岁已高,平日里看着精神抖擞,腹部的伤口好像是要了他的精气神,如今看着老了十几岁,王升儒道:我不在的日子,顾羿就交给你了。

这话听起来宛如托孤,徐云骞应下:是。

王升儒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可以带他从浩仪剑法第一式学起。

浩仪剑王升儒只传给了徐云骞,如今又让徐云骞教给顾羿,看样子是真把顾羿当入室弟子培养了,徐云骞又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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