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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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在想,二、二公子,其实....其实很无辜。”

“无辜?你觉得是他欺君无辜?还是他诬陷储君无辜?嗯?”楚更突然用力禁锢住婉婉的双手,十分温柔地在她的耳边呢喃出这句话。

婉婉的手腕被他抓得通红,她整个人都僵住,脸也涨得通红,不敢再有丝毫动弹。

“殿下,到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楚更方才放开婉婉的手。他不再搭理她,直到竹青搀扶着他下了马车。

这主仆俩,怎么,对于坐在马车上的自己视而不见吗?因为自己杜撰的事,害的陈怀瑜也挨了一顿鞭子。刚才又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太子殿下。

同时得罪了太子和陈二公子......婉婉甩了甩红肿的手腕,对自己今后在东宫的境遇深表担心。

“殿下,您这是......”。柳姨见到楚更的模样也吓了一跳,立刻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知道这父子俩感情并不亲近。或许是对太子寄予厚望,陛下在太子面前一直都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偏偏太子也是个要强的,从小性子叛逆,不愿意被人控制。从前先皇后在时,居中协调润滑,父子俩之间偶尔还有温情的时候。

自从太子入了大相国寺,这十年来陛下对太子更是不闻不问了,父子之间几乎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即便是有什么,也总是有个中间人传话。就比如太子的身体,都是每月太医请完了平安脉,再入宫向陛下汇报;太子的课业,也全凭每旬太傅去向皇帝汇报。

对于父子俩之间可能相处起来生涩疏离,柳姨是有预见的。只是今日,不过是入宫陪陛下用个早膳,怎么竟是这幅模样回来了?

“马车上还有人,柳姨,你替我安顿她吧。”楚更顿了顿脚步,只留下这句话,便在竹青的搀扶下一撅一拐得朝内殿走去。

待柳姨掀开车帘子,见婉婉正手足无措,一脸错愕。太子殿下的脾性真是怪得很,方才在马车中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到了东宫,就把自己单独扔到了马车上......

“啊!柳姨!”见到柳姨,婉婉简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跳下马车,挽着柳姨的胳膊:“我在路上就想着,来了东宫,应该就能见到柳姨了!”

在大相国寺中,婉婉与柳姨朝夕相对,相处了好几个月。柳姨性情和蔼,对婉婉照顾有加。方才婉婉不安的情绪,在见到柳姨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秦姑娘?你怎么......”原来太子让安顿的竟然是熟人,能见到婉婉,柳姨也十分高兴。

毕竟是跟在太子身边多年的老人,以柳姨平日的慧眼,太子对秦婉婉,多少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这些心思,婉婉或许还并未觉得怎么样,她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却并不点破。

她理解,太子自己身处漩涡之中,虽然顶着一个当朝太子的头衔,但其实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心疼太子,也很乐意能有婉婉这样的女子陪伴他身边。

如此一想,今日陛下能将秦婉婉指到东宫来伺候,昭阳公主的一番好意恐怕只是一个台阶。今上表面上只是成全了昭阳公主的人情,其实,也暗藏着对太子的一片关怀之意。

两人手挽着手进到东宫之中。婉婉一路所见,与凤仪宫的富丽堂皇、御书房的庄严肃穆相比,这荒废了十年的东宫着实有些破败。

宫中的杂草、蛛网之类,显然是刚刚清理干净的。三三俩俩有些园丁内侍,见柳姨和婉婉路过,都肃立福身,待她们走过才继续补植宫中的花草树木。廊檐壁画,也多有破损,另有一些匠人正在修葺。另外还有众多宫女、侍从、卫士,都在各自奔忙。

婉婉一路走着,一路便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得说与柳姨听。

“殿下受这一顿罚,着实是委屈了。不过,除了大相国寺跟来的人,太子殿下并不许别人近身伺候,你来了,正正好。”

婉婉心里暗想,大相国寺跟来的人,无非就是竹青、柳姨和陈二公子了。自己,勉强也算吧......这偌大的东宫,这捉摸不透的脾性,若只是他们几个人伺候,那东宫其他的人,岂不是刚好落得清闲?婉婉觉得这个买卖不太划算。

说话间,柳姨将婉婉引到太子寝殿的耳房里。“今后,你就先住这儿吧。这里离殿下的寝殿也近。”

“不、不不不!”婉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摆了摆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她尴尬得笑道:“柳姨,殿下一向嫌我麻烦,要不,我还是住远点,少在他面前晃悠了。”

柳姨一眼就看出了婉婉的忐忑,笑着安慰道:“皇上亲自让你来照顾殿下,若是把你安排都下房里,岂不是打了陛下的脸?”她不动声色地为这样的安排找了一个十分说的过去的理由。

“好吧。”今日这两顿鞭子可是让婉婉见识到了皇帝的威严,太子殿下尚且只能乖乖认罚,自己还是不要再招惹麻烦了吧。

“来人!”楚更的声音从寝殿里传来。柳姨拉起婉婉的手,应了一声。

入到寝室,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房门格扇,斑驳地扫到实木的地板地上。淡淡的檀木香气,萦绕鼻端,叫人身心宁静。

寝殿正中,放着一张釉色檀木方形大案,案上错落有致得放着各种经史子集、名人法帖,另有数十方宝砚,各色毛笔分门别类地插在笔筒里,高低成趣,犹如树林。大案后头的独扇素面屏风,足有一人多高,骨架以紫檀木雕刻,中间崩以月白的烟罗纱,将寝殿的内外室区分开来。

一整排的书柜靠在西墙那边站立,还有许多箱子的书籍未曾来得及码放整齐。紫檀架上放着宝鼎香炉,墙上悬挂着一个大写的“佛”字。

梅兰竹菊四君子暗纹的素白帷幔从床头拢起,一床锦被盖到腰间,太子正独自一个人趴在榻上。

以东宫太子之尊,这偌大的房间里只不过几样家具摆设,也未免太素净了些,越发显得这寝殿寂寞空旷。

“殿下,奴婢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光了,怕有时候听不见殿下的召唤。奴婢将秦姑娘安顿在耳房里,殿下身边也需要一个得用的人。”

这些年来,柳姨对待楚更如同母亲般温存。楚更心中对她十分尊敬,并不只将她当做一般的随从侍婢对待。

“柳姨辛苦了。东宫之中,诸事繁琐,都需赖柳姨打点。如今身处东宫,比不得在大相国寺的时候,这个秦婉婉....还得柳姨多提点着。”

自从楚更还朝之事确定以来,皇后命人拾掇东宫。虽然名义上东宫的用人都是内务府在安排,但这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前朝后宫的眼线。举目四望,楚更身边能够得用的人,的确寥寥可数。

“奴婢省得的。”柳姨含笑着看了一眼婉婉,立刻领会了楚更话中的深意。

“殿下,福康总管来了!”竹青入内通报,已经领了福康到了寝殿门前。只见福康手捧着圣旨,背后跟着一众的宫女内侍。

“福伯亲自前来,是有旨意?”楚更翻身下床,起身迎接。

“是。”

“那就请福伯稍后,待我入内室穿戴整齐,再出来接旨。”

“诺。”

太子殿下对这个福伯说话倒是温存有礼,全然不似往常那样冷若冰霜。婉婉正想着,突然间楚更看了一眼自己。

这......刚刚在马车中换了衣服,如今,又要伺候他穿上朝服吗?真是不嫌麻烦!

楚更似乎看透了婉婉此时心中所想,方才与福公公说话嘴角的弧线仍在,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已经透着凌厉之色。

“竹青,替我着衣。”平常的宫女还需得教导一段时日呢,总不好让福康等太久了。因此,楚更暂时打消了让秦婉婉侍候的念头,开口叫了竹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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