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番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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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捂嘴,又是帮他擦鼻涕口水,连翻跟头、倒立行走、下腰都各来了一遍,怎奈干啥都不好使,胡亥还越哭越大声,刚才那婢女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哎呀,好弟弟,姐姐错了,姐姐真的错了,你别哭了行不行......要不”摸摸怀里,嬴朔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揣了个陀螺!

想也不想的解了发带,当着胡亥玩而起来......

“啪,啪,啪......”虽然嬴朔把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可胡亥好歹不哭了,倚着门栏痴痴地看着陀螺在软软的发带下飞速旋转。

抹一把汗在衣服上,趁着陀螺还转着,嬴朔一个横移,强行把胡亥拉过来,手把手教他玩儿陀螺。

“呐,好玩儿吧~”

“嗯嗯”胡亥乖乖地点点头,学馆里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看胡亥玩儿顺了,嬴朔当即松手退到一边,可胡亥没玩几下,陀螺就不转了,旋即泪光闪闪地看着她。

学着父皇的样子长叹一口气,摸摸胡亥的头,再蹲下来牵着他的双手,“亥弟是男孩子,不可以动不动就哭,知道么?”

“......”望着嬴朔,胡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末了竟抱着头卷成一团......正当以为嬴朔会像胡姬一样打他一顿就走,或是跟扶苏一样对他不管不顾,没想到迎来的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害怕么?”

晃一眼,又赶紧埋头,生怕嬴朔的目光会吃人......

“恩”良久,胡亥还是在嬴朔怀里点了点头。

“怕什么?”

胡亥懦懦怯怯地回答,“怕母妃打我,怕大哥不理我,怕......父皇,还有.......姐姐。”

彼时,嬴朔也不过十一岁,也想不到那么多的说辞,“姐姐哥哥这么可爱,不会吃你哒~”

“真......真的?”双色异瞳发着光。

“真的真的,像亥弟这么漂亮的小团子,姐姐最喜欢啦~”捏捏胡亥的小脸,父皇以前就是这么捏她的,“不过,你要还这么爱哭,姐姐就不喜欢你了~”

一看嬴朔叉腰正色,胡亥一个跳跃站直了,“那......我...我,我以后不哭了!姐姐是不是会一直喜欢我?”

嬴朔一挑眉,“对啊~”毫不在意地捡起发带重新绑上,然后牵着胡亥去吃饭,“只要你走出来,大家都会喜欢你。”

之后的四年里,胡亥不再怕人,甚至面对胡姬,也再无半分惧意,亦不知从何时开始,胡姬反倒害怕起了自己渐渐开朗起来的儿子,特别是嬴朔及笄那一日。

长女的及笄礼,既是嬴氏一族的大事,更是嬴政心头的要事,静夫人不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还必须办得令所有人都满意,且有新意。

如此,静夫人便听了扶苏的建议,“嗯,一来,宗族子弟擅长骑射的大有人在,孩子们庆祝起来也没那么拘束;二来,长公主自小养在陛下身边,性子爽朗落拓,陪着出巡时也是和刺客交过手的,少一些陈旧的繁琐礼仪,想必她也乐意;三来,这么优秀的女儿,宗族高官里所求者众,好好考察一番,总是能挑出几个让你们父皇满意的。”

“对对对,我看父皇就是有这个意思,哎呀,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到底是长姐呀,待遇就是不一样~”公子高酸酸地打趣道。

“你呀~”静夫人无奈地笑了笑。

浅尝一口清茶,扶苏最近帮着嬴政处理政事,难得闲下来,“你也不用吃味儿,待你到了年纪,长兄亲自为你挑个好姑娘~”

“恩,我看好”静夫人点头附和。

“别别别,我才不要你们帮我挑呢~”

静夫人假作深沉地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我的儿啊,你就别做梦了,成亲这种事,只怕到时由不得你哦~”

静夫人将嬴朔的及笄礼放在红枫环绕的马场举行,最大程度的节省了用度,也符合礼仪,不失场面气度,更有一个好意头,再从嬴氏宗亲里请来几位辈分声望都极高的老者,又按照古法打造了玉簪,最后亲自为嬴朔缝制了及笄当日穿的衣服。

所有细节成书而上,嬴政观后,心中甚为满意,“做得极好。”

简短的四个字却胜过无上的荣耀,静夫人深觉所有的权势地位也不过如是,从前她或有一些不该有的奢望,但从今以后,皇帝陛下的心意她已然明了,也必然至死奉行,绝不容旁人沾染半分。

于是乎,嬴朔及笄当日,胡姬出现在后宫嫔妃里的时候,静夫人极其厌恶,“你来做什么?”

“长公主笄及之礼,六品以上嫔妃皆可参加,不是么?”用嬴政的旨意怼回去,胡姬就不信静夫人今天敢拿她怎么样。

今天这样的日子,静夫人也懒得理会胡姬,闻鼓乐声起,便转身盯着侍女们将嬴朔的东西一一送进帐中,一并帮着操办的嫔妃们也细细检查着每个环节。

检查完装有玉簪的盒子,由侍女放到托盘里端走,没走几步,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竟把盒子整个飞了出来......好巧不巧被胡姬一把接住,然后冷哧一声塞回侍女手里,趾高气扬地走开。

静夫人眉头一皱,却也不好说什么,方才那倒霉的侍女自是被宫司拖下去处罚。

“儿臣叩见父皇。”

“嗯,起来吧”换好衣服的嬴朔一出来,嬴政便不自觉带了三分笑意,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

“拜见皇长兄~”

亲手扶住嬴朔,扶苏的笑意自是十分明显,“不枉静夫人一番心思,重重总算有了女儿模样。”

“拜见长公主”一众弟妹里,胡亥虽站得最远,眼神却是最深的,摸了摸怀里的礼物,他心想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嬴朔端正地跪于天地之间,待宗族里的老者宣礼述词完毕,静夫人取下她的发带,正要打开侍女捧着的盒子,取出玉簪,嬴政抬手止住她......陛下是想?也对,虽不合礼仪,却也无可厚非。

等嬴政走近,静夫人拿起盒子下意识地朝向嬴政打开,却听到盒子里金属振动的声音,本能地一斜,盒子里的犹如丝雨般射出毒针陡然改变了方向,瞳孔骤然放大,直接用手去蒙。

嬴政抽出天问背身一挡,顺势推开静夫人,往后一退,当即被蹿出来的影密卫包围。

“父皇!”跪着的嬴朔撑地而起,往右.倾.身,堪堪躲开侍女扑来的匕首,被刺伤的左臂沁开血来,背心一凉,还没来得及看溅上了谁的血,就被人往右一拉,转进某个怀抱。

“可还能使剑?”那人顺势递过一把剑,嬴朔也就顺手接住,和他背靠背杀过去救静夫人。

冯家父子跳出来的时候,中央场地已乱成一团,静夫人被嬴政一推,推的离冯家父子最近,被刺客当头一砍的时候,正好被他们父子二人救下,紧接着蒙家与冯家合力稳定局势,刺客相继肃清。

“皇...”

看着静夫人手上扎着的毒针,嬴政赶紧先让人把她拉进帐中救治,再找找女儿,伤口已经被人帮着包扎好了,只是......

心惊胆战的扶苏等人过来,“父皇......”

“无事”凌然地扫过满地尸身,目光落在方才与嬴朔并肩作战的人身上,却未问及详情,“冯将军,接下来的事你全权处理。”

“臣遵旨”

一场刺杀下来,伤亡虽不惨重,却很令人震怒,能在长公主笄及礼所用物品上动手脚的,数都数都过来,可这样明显错误又像有意为之。

继而,查到最后,十七名叛逆被挖出斩首,三名宫妃自尽,而好巧不巧碰过盒子的胡姬,经查实虽是无心之举,却再度被冷落嫌弃。

刺杀之事过去月余,静夫人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避开宫里的两个孩子,径直去了胡姬那里。

“嘭!”一脚踹开门,看到幽禁月余的胡姬还能心安理得的吃饭,静夫人上去就把碗筷掀翻。

胡姬弹弹衣服上的黍粒,不慌不忙,“怎么?死里逃生后终于忍不住显摆一下吗?”然后被静夫人的亲信反手扣住。

捏住胡姬的下巴,静夫人恨得牙痒痒,“别以为查不出什么,你就没事,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敢走出这个院子半步,我让死无全尸。”

“陛下宠爱我儿,你敢动我试试!”

静夫人猛地掐住胡姬的脖子,胡姬也咬牙瞪着她,“呵?宠爱?你当真以为陛下疼爱他?”

在胡姬怨毒又疑惑眼神里,静夫人神采飞扬地把手放开,“我不防告诉你,当年之事陛下是知道”随即张开双臂转个圈儿,“但你看我有什么事么~”

“还有!十八皇子早年病得那么厉害,陛下知道,长公主笄及礼以及这些年你做了什么,陛下......也知道!””

“!”肩膀被人按的要脱臼,“那你算什么!你的儿子又算什么!不过养在扶苏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啪”一巴掌呼得胡姬嘴里流血,抓住胡姬的头发把人扯到眼前,“不是那个位置,也未必不能名垂青史!”

嫌脏地把胡姬一扔,亲信也随之松手,用袖帕擦擦手,顺带扔胡姬脸上,“我的儿子即便此生与帝位无缘,将来也必定是人中龙凤,秦国的中流砥柱。”

轻蔑地踩住胡姬的手,低身,“十八皇子?哼,好~他到底是陛下骨血,只要安分守己点儿,这辈子这么天真烂漫下去也是可以的~”

“至于你......”

胡姬的另一只手拔下簪子,往静夫人腿上一扎,被静夫人的亲信眼疾脚快地踹开,她吃痛的卷曲,静夫人却只是踉跄,然后被人扶住,“陛下给你一个孩子,只不过是可怜你无依无靠,让你就有个倚仗罢了,你还真以为你入得了陛下的眼?你若再不知足,别怪宫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胡姬又是猛地一扑,静夫人拂袖一旋,让她摔了个狗吃屎,“你欺人太甚!”

“我就是往死里欺负你!!”

整理整理衣服,嚣张地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静夫人又转身拿出一物仍在地上,“那孩子如今的宠爱是怎么来的,宫中人人心知肚明,你最好告诉他,不该拿的不要拿,不该亲近的人别亲近,否则....孩子们没有心机,我的眼睛可亮着呢~”

静夫人扬长而去,胡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神发凉的胡亥行尸走肉从里屋地走出来,全身颤抖地笑着说,“怎么样?全听见了吧?”

捡起摔烂的玉佩,塞胡亥手里,附耳说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呵呵呵......”嘲讽地笑出泪来,“送长公子玉佩,你也配!”

眼里的没落化成一双利爪,撕裂胡亥心上的伤口......他却是半点不怕了,反带着微微笑意,温柔乖巧地捧起母亲的脸,“那母妃要一个人好好在这里生活哦~”

自此之后,母子至死方见。

嬴朔的笄及礼补在三日后,顺利走完全部流程,与扶苏出了宫,一并去城外游玩儿,行至山脚,事先约好的一班宗室子弟早已在凉亭等候。

“长...”

扶苏止住要行礼的众人,“今日只论山水,不谈身份,诸位无需拘泥。”

“是”

相互问候过后,各自骑了各自的马儿,选择不同的路线奔向山顶。

就在嬴朔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她的马儿却拉稀走不动了。

“公主,可需在下帮忙?”李由策马经过,见路边有人,又调转马头回来,下马一问。

嬴朔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听见有人询问,以为是哪家的宗室子弟,“好啊......”

一抬头,撞进满眼的星光,只觉千万只蝴蝶涌进心头,乱得没有章法。

“......”李由牵着缰绳的手亦是不住地抖起来,面红耳赤地吐不出半个字。

半响,迟来的公子高打马经过,“驭~”

嗯嗯嗯????

看着二人呆呆地看着对方,又是含羞带怯,又是偷偷地想多看两眼,“喂,你们俩干嘛啦?”

被自家弟弟一惊,嬴朔方才回过神来,李由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忙慌不迭地往回一退,竟被灌木丛一绊......

“小心”嬴朔自是伸手拉住。

“......”那日并肩作战,事出紧急,彼此都没放在心上,怕连各自的相貌也未曾仔细查看,然此刻,李由竟是紧张地连道谢也不会了。

“哦~”公子高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哈哈笑起来,“我要去追大哥啦~二位,就等着给大家刷马吧~”

“臭小子!!”

......

而后,公子高缠着静夫人去求了嬴政,扶苏又私下旁敲侧击地与冯劫说了此事,冯劫也秉着不让好友为难的心情,在嬴政询问的时候,表示了愿意成人之美。

于是,笄及礼补上的半月后,李家的门槛被一道赐婚圣旨带来的荣耀,塌平了无数次,虽说亲事定在一年之后,可这朝野上下的祝贺,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好在,天遂人愿。

出嫁那日,静夫人代行母职,为嬴朔准备的嫁妆多到惊人,公子高啧啧感叹,似乎长姐才是静夫人养大的孩子。

所有人都在为嬴朔庆祝,唯独......

“吱呀”赵高推门进来的时候,胡亥就坐在窗边,攥紧手里一直没有机会送出木簪子,平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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