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1 / 2)
樱桃屁股上的伤看着吓人,秦肃之上手摸了一下,发现都是皮肉伤,倒是没看起来那么严重。他总算也放下心来,一只手按着樱桃的腰,一只手拿着消肿的喷雾慢慢地给她喷药。
樱桃不是那种很会闹的性格,往常秦肃之给她上药的时候她也只是很轻地挣扎,哭也好像不太会大声哭。秦肃之有时候觉得樱桃是在很刻意地控制着她自己的情绪:她从来不肯让自己的喜怒有过大的起伏,她笑也是浅浅的,哭更是安静的,如果不是很认真地去观察她、和她接触,几乎没人能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感觉到樱桃的腰肢在他的手掌下面微微地发着抖。他尽可能地放轻动作:
“你想哭就大声哭,这么憋着气也不怕一会喘不上来。”
樱桃的头埋在被褥里,她闷闷地答应了一声,秦肃之看见她的肩脊剧烈地耸动了一下,但之后她就又没了动静。
秦肃之叹了口气:
“哭都不会哭,太傻了。”
他耐心地把药给她上完,伸手在她头发里摸了摸,摸到一手潮湿的汗水,又问她:“要不要我给你洗个头发?你刚才出一身汗。”
樱桃说:“我想洗澡。”
秦肃之说:“那不行,这药不是白上了?”
樱桃的双手支起上身,她扭头看着秦肃之,神情有些恹恹,口气却很执拗:“……可是我想洗澡。”
秦肃之就怕对上她这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他只和樱桃对视了一秒,就飞速投降了:
“洗,洗,一会洗完咱们重新再上一次药好吧?”
樱桃就很慢地从床上跪起来,张开双手冲着秦肃之,意思是要他抱。秦肃之叹口气,又叹了口气,才把她抱进怀里,稳稳当当地环着她往浴室走:
“你怎么了,挨了顿打连话都不愿意讲了?”他又正了神色问她,“疼得很厉害吗?如果你觉得很不舒服,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樱桃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她一闭上眼睛,立刻就又有眼泪顺着眼角淌出来:
“我不是……”她飞快地抬起手抹了把脸,“我就是觉得,我怎么就遇见你了呢。”
秦肃之逗她:“后悔了是吧,见着我以后天天挨打,是不是觉得这姓秦的咋这么坏呢。”
樱桃说:“你又开始瞎说了。”
秦肃之低下头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那你就别瞎想。没那么多这那那这的,我就是命里合该见着你了,你一个人走了这么些年,现在就是该有个人陪着你一起走了,知道吗?”
樱桃眼泪还沾在脸上,她一下子笑了:“你别这么讲话,怪矫情的。”
说话间秦肃之已经抱着她进了浴室。秦肃之把她放进浴缸里,取下花洒试了下水温:“你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咱们争取速战速决。”
说是找舒服点的姿势,樱桃才挨了打,坐也没得坐,她扶着浴缸的边缘,慢吞吞地跪在里面,又抬手把上身的T恤脱掉了。秦肃之拽了个板凳坐在浴缸外面,他假装自己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一心只有调水温,但是没过一会,还是忍不住眼神往樱桃身上瞟。
樱桃的两颊腾地红起来。她低声道:“……你也别这么……”
秦肃之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唉,对不住,我承认我现在脑子里转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他终于调试好水温,开始拿花洒冲湿樱桃的头发,樱桃就微微眯起眼睛,以一个很松弛的姿态慢慢趴在了浴缸边缘。她光滑的后背弯出一个非常曼妙的曲线,水珠沿着她的后脊一颗一颗滑下去,看得秦肃之忍无可忍地硬了起来:
“……别勾引我,我真受不了这套。”
樱桃悄悄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然后又像一只小猫一样很狡猾地重新合上了眼睛。她的口气也是很轻很软的:
“……哼。”
秦肃之本来还在给她揉搓洗发水的泡沫,这下他连搓泡沫也搓不动了。他假装恶狠狠地冲着樱桃道:
“你看你,你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男朋友被你欺负得好惨。”
樱桃就小声笑了起来。
她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秦肃之一直悬着的这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来。他一边揉着樱桃的头发,一边念叨:
“好啦?不难过了吧?每回都这样哭,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樱桃说:“我又不是故意哭的。”
秦肃之说:“是,不是故意的,就是眼睛里面蓄了洪水,一到这时候就开闸。”
樱桃很努力地为自己辩解:“那你太凶了嘛……”
“我好难做啊,”秦肃之说,“是谁半个月前告诉我不要太温柔,这样没感觉的?”
樱桃把头低下去一点,又开始小声笑了:“是我。”
秦肃之说:“惯的你这毛病。”他重新拿起花洒,绕到樱桃的背后给她冲洗头发,又顺势看了眼她身后的伤:“还是得养养,我感觉你爸那几下鸡毛掸子后劲挺大。”
他和樱桃磨合的时间毕竟更长一些,也知道怎么选择工具、控制力气来让伤更多地停留在表面。但是应父抽的那几下鸡毛掸子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疼痛很深地钻进肉里,想养好多少需要些时间。
才挨了打的皮肤沾上热水,疼得樱桃一直脚趾都是蜷缩在一起的。但说要洗澡的人是她,她就也没再和秦肃之喊疼,只有水流不太温和地冲到身后的时候,她会很轻地皱一下眉。
她说:“我今天快被他吓死了……”
秦肃之说:“是吗,没看出来。我看你胆子比天还大,这世界上可没你怕的人和事。”他把手指插进樱桃湿透的发尾,给她理了理头发,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也不是。我感觉你好像有点怕严局,她今天还和我说,你每次见着她都胆战心惊的,她特意让我转告你,让你下次见她的时候别太紧张,她很喜欢你,不会对你凶的。”
一听到严行的名字,樱桃就忍不住浑身都跟着绷紧了一瞬:“但是我是真的有点怕她。”
作为秦肃之的顶头上司,严行严局长似乎从出生起就没有学会微笑这个基础表情。樱桃每次见到严行的时候,这位年逾五十的女强人都是走路带风,不苟言笑的模样,每一秒好像都在准备着拿出枪抓捕犯人。樱桃面对这种人总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无力感,她所掌握的社交技巧在严行这里从来都没有办法生效,而面对严行的时候,她总是会觉得有种本能的害怕。
秦肃之说:“她又不骂你,你怕她干嘛?我怕她还说得过去一点。”
樱桃说:“唉,这个我和你解释不清楚,严局就有点像浑身闪着金光的得道高人,我是那种外面飘着的孤魂野鬼,一碰见她,我就担心我下一秒变成一道青烟魂飞魄散了。是属性比较相克,不是别的。”
秦肃之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在这胡说什么呢。”
樱桃安静了一会,问他道:“你说,我能算是个好人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轻松随意,但秦肃之知道樱桃究竟是在问什么。他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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