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 少女I(1 / 2)
“我说,德拉科,特拉蒙塔娜还好吗?”
这并不是西奥多真正想说的。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是想珍惜一下跟朋友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至于特拉蒙塔娜,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星期了——她自告奋勇代替差点也成了筹码的布雷司和其他人一起出去抓波特,最后当然是没抓到。也不知特拉蒙塔娜怎么惹了黑魔王生气,竟生生受了二十几个钻心咒,西奥多还未来得及怜悯她,她就被抬走了。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光顾着求饶都没看女儿一眼,倒是他哥哥这个做伯父的稍稍上了点心。
负责施咒的布莱克先生面无表情地将魔杖在衣服上抹了两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污。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站起来扬手给了布莱克先生一耳光,然后后者看着前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报应不爽,贝拉。”
若不是马尔福夫人把她姐姐拉开,一场布莱克家族的内斗大戏就要上演了。西奥多从未见过布莱克先生如此冷血的一面(还好斐克达出去执行任务了),若不是曼卡利南在旁边,他恐怕要窝囊地发抖。曼卡利南有些艰难地搂住儿子的肩膀,脸上挂着看热闹的表情,似乎巴望着他们能打起来。
“别觉得奇怪,儿子,”曼卡利南嘟哝道,“二十多年前斐克达也受过贝拉特里克斯的二十几个钻心咒,雷古勒斯这算是报仇呢,他难得硬气一回。”
西奥多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回到马尔福庄园的房顶上。西奥多躺着,德拉科坐着,扫帚放在身边——就像两年前一样,只不过他们不再在长椅上了。
大人们一回来,小男孩们又变回了只会无休无止地叩问意义的筹码。盛夏的风拍在脸上,云层厚得像是要压下来,诡异的悠闲气氛弥漫着。
“唷——”德拉科欠打地拉长了音调,“我还没见过你主动关心她呢。你犯什么病了?”
“娃娃鱼的病。”西奥多随口说道。反正他并不关心特拉蒙塔娜到底病成了什么样。
德拉科没对“娃娃鱼”这个词一惊一乍,眯起眼睛眺望远方,半晌他才问道,“你真要去找个法国妻子啊?”
“你冷静点,德拉库尔都嫁人了。”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德拉科毫无仪态可言地伸了个懒腰。
“或许吧,我没什么选择余地。如果真有的选,我就找个罗齐尔家的女孩得了,无论如何也算是斐克达的亲戚。”
西奥多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未来。以前他觉得宁愿杀人放火也不要政治联姻,现在他又没得选了。令人伤心的是,这一次剥夺他选择的是他的父亲。西奥多理解也尊重曼卡利南的决定,他只是觉得对不住李素。她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年,他们的回忆都要淡漠了。就如今的境况,就算李素写信来西奥多也看不到,他跟安东尼戈德斯坦建立起的古怪信任关系早就断了。
“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德拉科嘀咕道。
“你逗我呢?”
“逗你的,”德拉科不合时宜地发笑,“我一个人在外面活不过三天。”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德拉科,你有什么打算吗?”西奥多把垫在脑袋下面的手拿出来,伸向似乎触手可及的天空。除了一丝闷热的风之外,他什么都没抓到。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还能有什么花样,没意思——难不成你有?”
西奥多坐起来揉一揉躺乱的头发,“我当然没有。这年头有野心是要命的。”他的头发是斐克达亲手剪的,是个干净整洁得过了头的发型。曼卡利南偷偷跟儿子嘀咕说头发还是长点好看,西奥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你可是个斯莱特林啊,西奥多——”
“你也是啊,娃娃鱼——”
这下他们两个都笑了。西奥多突然想起一个词——“苦中作乐”。说实话,他目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只不过看着身边人的灵魂不断被侵蚀而无能为力罢了。西奥多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任何事,他依旧能变出守护神;他到底还算是个幸运的人。
“梅林的胡子,特拉蒙塔娜怎么出来了?”德拉科往下一探头,“真是医学奇迹,她居然精神不错。”
西奥多顺着德拉科看的方向看下去,果然看见特拉蒙塔娜站在大门前仰头看着他们。隔得太远了,西奥多看不出她的精神状态到底如何,只看见她没梳好的头发蓬得犹如一只狮子。
“她干嘛这么看着我们?”西奥多问。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指望德拉科知道答案。
“真瘆得慌,她该不会手痒了想杀人吧?”德拉科顺手摸出了魔杖。
特拉蒙塔娜仰着头看了房顶上的两个人许久,默默地从外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我眼神不好——那是个什么?”
“好像是个鼻烟壶。喂,西奥多,”德拉科推了西奥多一把,差点把他推下去,“你下去跟她聊两句得了,我可受不了她的盯视。”
西奥多伸手握住自己的扫帚。“你不去?”
“我不想跟她说话,我怕她发起火来扇我耳光。”德拉科哼了一声。
“你可真是个厚道人,德拉科。”西奥多翻了个白眼。亏他还以为德拉科有了自知之明也会有点良心呢。
西奥多跨上扫帚飞回地面。他倒是想知道特拉蒙塔娜在经受了那样的酷刑后会对他说些什么,反正要是打起架来她大概率赢不了。
特拉蒙塔娜的精神并不好。她瘦了许多,个子又高,看起来像棵快枯死的芦笋。她手里拿的东西不是鼻烟壶,西奥多认得,是韦斯莱魔法笑话商店的迷情剂,他帮着付了钱的那瓶。
“怎么?”西奥多把扫帚换了个手,“你没用它?”
特拉蒙塔娜垮着脸把迷情剂向西奥多递过来,后者开始害怕盛夏的微风把她吹倒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说不清楚。西奥多不知道是该怜悯还是该幸灾乐祸面前这个曾经面目狰狞的女孩;她已经快一年没惹事了,可她从前做过的事也不能一笔勾销。罢了罢了,过多的恻隐之心毫无用处,西奥多自认不算是个好人,用不着对这个他曾经无比痛恨的人太善良。
“给你,我用不着它了。”
西奥多从特拉蒙塔娜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就想起了布雷司。特拉蒙塔娜无数次嫌弃过她的表弟和姨妈,在那种时候自告奋勇只会让人觉得她是要抢功而不是出于亲情。西奥多望着特拉蒙塔娜憔悴却仍有锋芒的脸庞,却莫名觉得她是为了保护布雷司才抢在前头,而且她大约早就知道自己会挨二十多个钻心咒了——因为她从未为自己叫过屈。
“我也用不着它,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来获得他人的感情,”西奥多暗骂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比我需要。”他望向房顶,德拉科正看戏似的看着他,满脸的幸灾乐祸直冲天际,像极了花园里那只昂首阔步的白孔雀。
特拉蒙塔娜盯着花园里空空如也的长椅,半晌说道,“噢,也是。”她说着把迷情剂收了回去。
她居然没有扇西奥多一巴掌然后抓着他大吼大叫前后摇晃,这着实让后者大吃一惊。纵使特拉蒙塔娜这一年来已经学会了动口不动手,她也没有这么温和过。西奥多还记得几个月前特拉蒙塔娜对他讲达芙妮的事时愤恨的模样,仿佛她们从出生起就有仇似的。
“要是没事我就失陪了,我很忙。”
风更大了。特拉蒙塔娜的脸被风吹起的头发挡住,她捂紧了外袍,却没有回房间的意思。西奥多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人类了,斐克达当年的伤痛到现在都没好透,特拉蒙塔娜居然可以出来逛。
“喂,西奥多!”特拉蒙塔娜叫住他。
“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西奥多直接回绝道。
“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特拉蒙塔娜小跑几步追上来——不得了不得了,她居然还能跑,这种体能不去驯龙可惜了。
“什么事?”西奥多展露出适当的不耐烦。
特拉蒙塔娜笑了,西奥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做个没用的人……是什么感觉?”
风偏偏在此时停了。西奥多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装作被风沙迷了眼,实则是在确认面前的人脑子没有出毛病。他懒得指责特拉蒙塔娜为何如此笃定他就是个没用的人,反正她不一定听得懂。
“你问我什么感觉?”西奥多也笑了,他不会再在特拉蒙塔娜面前展现脆弱,“我啊,我开心到飞天。”
恶意的岩浆变成了大仇得报的海浪。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报复,西奥多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口中的“开心到飞天”到底是什么感觉。
特拉蒙塔娜开怀大笑。她干巴巴的笑声一听就没有什么诚意,西奥多也没有在她的眼角发现眼泪。西奥多倒是很想真心实意地大笑,毕竟特拉蒙塔娜这些年发了这么久的疯也没抵过他这个没用鬼,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可以笑得满地打滚。
西奥多还未欣赏完特拉蒙塔娜诙谐又可悲的笑声,她就不再笑了。“祝你在法国生活顺利。”特拉蒙塔娜毫无诚意地祝福道。看着地面撇了撇嘴,向大门走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西奥多嘟哝道。
“亲爱的弗莱娅,
“你好!
“昨天夜里这里下了一场雪,真冷啊……伦敦的天气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戴了我送给你的围巾吗?希望它能带给你温暖。
“我们还是没有抓到克拉兹伯斯德,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的。或许我应该多说说关于工作的事,可是我现在忽然做不到了。我很想你,弗莱娅,每分每秒。最近我常常梦见我们的婚礼,你穿着婚纱对我微笑,简直美得令我窒息。我想念你的眼睛,你的头发,你的脸颊,你的嘴唇……梅林的胡子,思念真令人发疯。如果你在我身边,我现在一定会吻你直到我喘不过气。在你身边时我总是不敢说太甜蜜的话,可现在我只想把我的真心话吐露给你听。
“我们的新家布置得怎样了?你说会给我一个惊喜,我都迫不及待了。最近你是否在忙工作?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你的猫头鹰,如果你再不给我写信,我会误会你不想我的。你不会不想我吧?你不可以不想我!我那么想你,你也要想我才是。总之,你收到这封信以后一定要给我回信,哪怕一句话也好。
“好了,我再写下去怕是要想你想到流泪了。那么就这样吧,我的麦金农夫人,晚安,我今夜一定又会梦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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