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4 同根(1 / 2)
“我怜悯他不是因为他受尽了苦楚,而是因他超脱的清醒。他只是个孩子,却比许多大人清醒得多。他正在奋力一争的年纪,却早早看清了一切、学会了妥协。这样冠冕堂皇的怜悯,来自厚颜无耻的我们。
“他本不该这样面目全非,我们都本不该这样面目全非。”
“爸爸,这是西奥多诺特。”
西奥多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余光瞥见身边的布雷司一声不吭地走开了。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一手牵着自己的父亲,下巴高高地昂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父亲是本届newts的主考官之一。
“您好,格林格拉斯先生,祝您日安。”
西奥多也想像布雷司一样直接走开,可是他不能。仿佛是很久以前的某个圣诞节假期,曼卡利南跟西奥多在餐桌或各自的沙发上聊过格林格拉斯家族。尽管孩子总是无辜的,西奥多还是无法以公平公正的眼光看待达芙妮和布雷司的关系;以前他不说破是为了维持颜面,如今看来布雷司自己想通了,那也就没什么。
“你好,西奥多。”格林格拉斯先生伸过手来。达芙妮大约更像母亲——西奥多在世界杯上见过格林格拉斯夫人一面,现在已经没有印象了。格林格拉斯先生的笑容里有一种达芙妮所不具备的、让西奥多莫名厌恶的、属于纯血家族的客气。
“见到您是我的荣幸。”西奥多握住那只手。西奥多现在不再逃避自己是个什么地位的人了:他虽然没有什么眼力见,但还是那个人眼中的香饽饽、他未来事业的左膀右臂。遇上这样的潜力股,谁不愿意套个近乎?
由于实在无话可说,他们寒暄了几句就散了。西奥多去找布雷司的时候看见格林格拉斯先生跟路过的弗利维教授打了个招呼,后者回应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好像十分抵触的样子。
西奥多心头浮起一阵不该有的喜悦。看来格林格拉斯家的人缘也不过如此而已:格林格拉斯先生从前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向来和善的弗利维教授都作出如此古怪的反应。
也不知道达芙妮有什么值得她清高的。
“喂,布雷司。”西奥多跑了两步追上布雷司,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要问,西奥多。我昨晚熬太晚了,头疼。”布雷司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给同学引荐她父亲的达芙妮,“你还有冰老鼠吗?”
“拿去。”西奥多从书包里摸出来一只递给布雷司。
一群拉文克劳走过了。在靠近西奥多的时候,他们似乎故意闹出了喧哗声。西奥多看见李素也在其中,但她走在最里面,一句话都没说。
“喂!你们!”布雷司此刻却把头疼一扫而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走廊里不许大声喧哗!拉文克劳扣二十分!”
“嘁,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你这么会扣分,那只老□□怎么不让你当男生主席啊?”安东尼戈德斯坦翻了个白眼,在看到走廊另一边的西奥多时眼神里的攻击性倒没那么强了,反倒多了一丝西奥多讨厌的怜悯。
李素拉着莉莎图尔平走开了,她走得那么决绝,好像是故意让所有人看见她不会回头一样。李素披着头发,遮住了脸上略微淡了些的脓包。还好,她没再受什么苦——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她中了夺魂咒的事情了。迟来的正义并没有什么意义,也并没有阻止她变得沉默寡言。西奥多在课上常常看见李素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神游,有一次头发被吸进了课桌里都没发觉。
“你!”布雷司气急败坏道。
“算了,布雷司,别跟他们计较。”西奥多上前去拉布雷司,后者倒没怎么抗拒。
戈德斯坦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拉上他的朋友们走了。
“我是不是太善良了?”布雷司问。
“我们最好别再跟拉文克劳扯上关系了。”西奥多苦笑,“走,陪我拿魔药论文去。”
“我要去图书馆。”
“好吧,一会儿见。”
西奥多径直向地窖走去。地窖本就阴冷,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就更阴冷了。
“日安,教授。”
西奥多小心翼翼地走近。斯内普教授和往常一样坐在他的桌子后面黑着脸批改作业,见到西奥多走到桌子面前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诺特先生,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拿魔药论文,教授。”西奥多指了指斯内普教授手边的一沓羊皮纸。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和旁边的“a”。
“做白日梦的人多了去了,我没想到你也是其中之一,诺特先生。按普通学生的标准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分数,但按你的潜力,我就不由得为你的owls魔药证书担心了。”
西奥多颤颤巍巍地接过论文。斯内普教授说一个人有潜力的概率跟他洗头的概率差不了太多,虽然说出来的是责备,但在西奥多耳朵里就跟在全校面前通报表扬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教授。”西奥多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如果owls拿不到满分,就别想进高级魔药班了。”
“好……好的,教授。”
“你可以出去了。”
西奥多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又转回来。
“还有事?”斯内普教授不耐烦地问道。
“我就是……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问。”斯内普教授说着在一张写得稀稀拉拉的羊皮纸上批了一个硕大鲜红的“d”。
“刻黑魔标记的时候……痛吗?”
时间好像停止了。西奥多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他本不应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刚才也不知怎么就问出了口。
斯内普教授慢慢抬起头眯起了眼,慢慢地上下打量着西奥多。西奥多讨厌这种像是在打量一只待宰羔羊的眼神,可面前是和斐克达一起救过他的命的斯内普教授,他也不能说什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诺特?”
“我就是问问,教授。”
斯内普教授冷笑了一声,眼神忽然就柔和了一点。“我对你是否能经受住这种世界上最折磨人的痛苦持质疑态度。”
“我不能,可是我没办法,教授。”
斯内普教授不说话了。他盯着西奥多,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过了不知多久,他把另一篇论文拉到面前开始批改。
“你可以出去了,诺特。”
“再见,教授。”
西奥多几乎是落荒而逃。斯内普教授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西奥多再多待一秒都怕是要被压抑成相片。他或许不应该就这么大喇喇地去揭一个食死徒的伤疤。
“斯内普教授给了你什么考前小窍门啊?”
刚刚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西奥多就被倚在门口的一颗锃光瓦亮的头颅吓了一跳。德拉科马尔福叉着手臂,仿佛进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停地眨着眼睛,下巴倒是没有以往抬得高了。
“你进去吧,斯内普教授有空。”西奥多抬脚就走。
“哎哎哎——我是来找你的。”德拉科又把下巴抬到了以前的高度。
“有事?”西奥多实在友好不起来。他跟德拉科正式交上朋友是在去年暑假,那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西奥多已经习惯了拿德拉科寻开心,却不习惯以和善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挺讨厌你的?”
“怎么?”西奥多来了劲头,“你要找你爸爸、你舅舅和你姨妈来打我?……顺便说一下,你姨妈对我可好了。”
“去去去!我有那么幼稚吗?”德拉科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你有。你个娃娃鱼。”
“你才娃娃鱼!”
拿德拉科寻开心真的太令人快乐了。西奥多一下子就把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压抑忘了个干净。
“我看你真是无聊透了,”德拉科往前踱了两步,“我实在搞不懂,怎么所有人都这么喜欢你?”
“你从哪儿看出来所有人都喜欢我了?”西奥多笑出了声。
“哎,我问你一句,”德拉科又凑近了点,煞有介事地问道,“你是怎么让那个人觉得你很有用的?”
西奥多笑不出来了。他到现在甚至都没见过那个人,却被折磨得身心俱疲;而德拉科马尔福这只乳臭未干的娃娃鱼居然还在打探这种事,居然还觉得这值得羡慕!
果然是马尔福家族的家庭教育,极品到没边了。
“你不用担心,德拉科,你还记得我去年夏天我说过的话吗?”
“哪句?”
“你迟早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碎玻璃渣。碎木片。倒塌的架子。倒地的男人。
斐克达感到时间忽然慢下来了。在预言室的一片凌乱中,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身边的雷古勒斯说道:
“你快走。”
“我不走。”
雷古勒斯又摆出了固执的表情,斐克达在脑中的混乱里竟找到了一丝不耐烦。她用那样无情的眼神瞪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心挺狠的。
“你必须走!这里不需要两个人来照顾一个人!”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想找死吗?魔法部已经怀疑你了,现在你还想让黑魔王怀疑你?如果你还要这条命,就去跟着卢修斯马尔福,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斐克达有多久没有对雷古勒斯大吼大叫过了?对着他执迷不悟的脸,大概只有怒喝能解决问题了吧。她叫不醒他。可是看着雷古勒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的光渐渐消失的时候,斐克达还是有些罪恶感。
“那你呢?你怎么办?”雷古勒斯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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