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死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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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广阔无边而不知限,虹时隐时现而飘渺无常,贝代代相迭其姿态由而继承。

朦胧歌谣声冥冥回荡在耳畔,时代的虚影消散后又重新凝结,仿佛呼吸一般,各色的烟尘幻化出形形色色的人影。

或许是两秒,或许是一刻,沢田纲吉手上的指环忽然开始发烫,骤生的热度仿佛要将肉与灵切割开,他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梦境中。

电流穿过心脏,令他不由想起与古里炎真指尖触碰时那种灵魂共振的感觉。

在他意识到这点后,眼前的景象忽然重构。汹汹燃烧的火焰,如被狂风吹打的残蜡焰心一般变换着形状与颜色,如一块块异形的琥珀封存并烧灼着其中的灵魂,如海天相接相互倒映的镜面对照出世界的真相。

他眼前又浮现出十年之后尤尼燃烧自我的景象。

如此悲伤。如此悲壮。

那是对七的三次方的自我献祭。

沢田发现眼前的火焰不再颤动,它固化成一片灰白的色彩,开始稳定而旷日持久的灼烧起来。

一个少女的灵魂沉睡其中,任由自己被时间与空间交迭撕扯着。

灰白色的长发如层迭花瓣浮散,仿佛堆簇着怜爱着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捧起,在这境地之下叫人觉得实在讽刺。只是看着那张浮起悲伤的面颊,沢田甚至能想象到那阖紧的眼眸中会是怎样悲悯的色彩。

指环再次滚烫起来,火焰正试图传递着什么。时间如倒带的录影机一般回退,少女变回了更加懵懂的年纪。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变成日光下异彩的泡沫,破碎在晨曦时刻。

无言的绝望之中,星球意志回应了她的眼泪。那是象征着时间与空间的源石之外的另一股力量,是星球对于造物的守护。

星球温柔的期许道:请将孩子们从这种悲伤的宿命中解放出来。

于是,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颤颤睁开。沢田在其中看见了她与尤尼的身影。

不,是与尤尼有些相仿外貌的、眼下有着五瓣花的女孩。

她胸口的吊坠亮起耀眼的光——挂着的不是沢田熟悉的奶嘴,而是他更熟悉的、在那时还不叫做彭格列指环的指环。

而那个灰发少女的胸口同样坠着指环,是沉寂的海之指环。

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看过许多地方,直到眼下有五瓣花的女孩率先抽身,将指环托付给了金发的彭格列一世。

沢田纲吉忽然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这两个女孩,是替指环遴选主人的使者。

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孩给予了同伴告别的拥抱,她眼下五瓣花穿越时光将使命传递向未来。

温暖的火光里她开始长大、建立属于自己的家族、繁衍后代。尽管已经从既定的命运中脱离,她们仍然作为同盟家族、以不加干涉的温柔守候在贝的后代身边。

这位建立了以黑色百合(基里奥内罗)为名的家族的女性,正是尤尼的先祖。

握着海之指环的女孩却仍然留在原地,停留在几乎凝滞的时光中,静默无声的凝望着远去的友人。

直到若干个世代过去,黑色百合的后代再一次与她相逢。

只是擦肩而过的瞬息,掌握着预知权能的巫女洞穿了她内心深处的悲伤,望着少女似曾相识的面容,眼下生着五瓣花的女性理解了一切。于是,她决定再一次回到七三的命运中去。

交付了贝之指环的使者献身成为了彩虹的人柱。

始终维持静默的少女不再能从容,一切都在那对紫灰色的眼瞳之中归于沉寂。

…………这是基里奥内罗家族所传承的记忆。

终于,她开口了,那道声音穿过时间与空间纵横的隅隙,抵达了沢田纲吉心中。

“所有七三的持有者,都只是人柱而已,唯独守护着世界延续的他们无法获得幸福。”

漫长而又短暂的逃避过后,她认清了现实。

终于,她决定以自己为柴芯,也走进火焰之中。

睁开眼时,沢田纲吉忘却了梦中的一切。

他只觉得冷风鼓鼓穿过心脏上的空洞,而自己即将与陈旧的宿命相逢。

………………

………………

第二天醒来过后,我仍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不堪重负。

昨夜……我跟云雀应该算是双向的色令智昏,最后两个人的问题全都不清不楚的糊弄过去了。

能糊弄过去当然就不该再提!就像代码只要能跑起来你可别管它是怎么运行的啊!

见面结束后云雀甚至像交往时一样把我送回了家。

但是我必须得弄明白云雀记起来的原因。

拿起手机,我正准备联系里包恩先生,却发现对方更早一步给我留了言,希望我在午后能去一趟沢田家。

沢田家啊……这一趟肯定是非去不可了。

隐隐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感觉一旦踏进这里,我平静的游戏宅生活就要结束了。

不过说到沢田家……

“小缘姐姐!”

穿着红色对褂,说着中文的女孩面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径直朝我扑了过来。

我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好久不见啦,一平。”

“一平!找了好久!”难得一见露出了气鼓鼓的表情,一平立刻回抱住了我:“好想见你!”

沢田的母亲奈奈小姐是叔叔的熟人,跟我也在竹寿司有几面之缘,听里包恩说我是来向沢田传授学习经验时,非常热情的送上了切好的水果和热茶。

她一手扶着脸,感叹似的说:“之前听山本先生说过,缘酱你的成绩非常好吧?如果我们家阿纲能学到一点就好了。”

尽管沢田纲吉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但面对着奈奈小姐的殷切期许,他仿佛枯萎一般失去了颜色。

等到奈奈小姐带着一平一起关上了房间门后,沢田很快又自己振作了过来,用一种生无可恋的眼神看向我。

好像能理解骸和云雀为什么喜欢折腾他了,看上去真的很好欺负啊!

视线不小心对撞过后,我们极其有默契的同时看向了里包恩先生。

里包恩先生对我扬了扬咖啡杯:“要尝尝吗?”

“诶?好的。”

结果我只尝了一口就被苦得睁不开眼睛,连忙又喝了一口清茶将舌根上的苦味给压下去。

里包恩先生倒是笑了起来,用一种颇为宽容的目光注视着我:“还是小孩子气的口味啊,缘。”

他放下杯子,又向沢田纲吉介绍我:“这是缘,现在暂住在山本家。嗯……缘的话,就是个游戏宅而已。”

少年立刻露出了一种槽多无口的表情——里包恩怎么可能会认识普通的游戏宅啊!他完全把心声写在脸上了。

我也没想到啊。彭格列十代目,原来是这种吐槽役一样的角色吗?

我接过话茬,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喔,沢田君。我是雾崎缘,可以的话用名字称呼我就行了,毕竟这也不是我真正的姓氏。”

而沢田似乎被眩晕了一下,紧接有些脸红的说:“那个,我是沢田纲吉。其实平时也经常有听山本他提起缘、缘前辈。”

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小武是怎么提到我的。”

他的面色空白了一瞬间,眼神微妙起来:“大概就是说跟姐姐关系很好,之类的。”

因为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看上去又不是云雀那种武力值魔抗值双高的类型,我忍不住听了一下他的心声。

很好,检定大成功。

——根据山本平时的描述,缘前辈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宅啊……可是看脸明明就是那种很受欢迎的现充啊!

沉默…………小武你到底讲了我什么啊!

还有什么叫很受欢迎的现充啊,怎么我对白兰的刻板印象回旋镖到了我自己身上!

然而对方似乎立刻就注意到了什么,茫然中带着惊讶的看向了我。

原来如此,这就是骸提到过的超直感吗。

我对他吐了吐舌头:“我属于黑曜派阀,不过只能勉强算是情报人员。请像里包恩先生说的那样把我当成普通的游戏宅吧,这才是我的人生目标。”

沢田沉默了一下,真诚地说:“希望缘前辈你能梦想成真。”

啊,真是个好人啊,彭格列十代目。

里包恩先生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难受的东西一样,目光在我们二人之间略微游移,紧接着跳起来给了沢田的脑袋一个飞踢。

沢田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抱怨一句后便摸着脑袋爬了起来:“但是,没想到一平总是提起的姐姐就是山本的姐姐。”

“她不知道我的名字用日语怎么念,所以一直说的是中文吧,不然小武就会意识到了。”

“确实,我们之前都以为是‘madoka’,没有想到是‘yukari’呢。”

madoka……听上去可真是一个富有牺牲精神的名字。

废柴和阿宅努力寒暄了两句,气氛还是很快陷入了沉默。

沢田对异性的社交点数似乎也就到这了,他转头看向里包恩先生,而后者则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接下来我要传达的,是彩虹之子的首领、通过燃烧生命的火焰所传递的请求。”

彩虹之子的大空?

似乎听见了我心中的疑问,里包恩先生点了点头:“在那个世界,你的灵魂曾经庇护了出逃的她。”

…………

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死讯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里包恩先生用三言两语概括完了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去到未来——打败了某个反派——拯救了世界——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中间省略了若干细节,因为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在那个未来所获得的信息。

我没有出现在那个未来里。甚至在罪魁祸首的玛雷指环被封印、世界的创伤被逆转过后,我也没有复活。因为我死在更早更早之前。

姑且消化完这些事情,我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比起解开了小武为什么会发现记忆真相的疑惑,更令我震惊的果然还是:“竟然真的能死掉啊……”

沢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为什么要用那种带着向往的口吻啊!”

“不、这一点请放心,我个人是完全没有活腻的。”我斟酌着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但是,我是杀不死的。起码用常规手段杀不死。”

里包恩先生想到了什么,微微垂首,隐藏在帽檐下的神情让人看不分明。

“又不是游戏里的不死族,可是连六道轮回都有的话……”沢田愣住了,暖褐色的眼瞳落在我身上:“难道说,缘前辈和骸、还有犬和千种,你们是因为一起从艾斯托拉涅欧逃走,所以成为了同伴?”

特意避开了“试验品”的用词,可真是温柔的说法啊。

我笑着对他亮了一下犬齿:“不过不是不死族喔,是吸血鬼。”

沢田瞬间变得坐立难安,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我,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又带着淡淡的悲悯、还有隐晦的不安。

我则是有些意外。沢田他……不仅共情能力很强,道德感还意外的高啊。

这种性格如果真的要成为黑手党首领,一定会很痛苦吧。

其实我很庆幸沢田能意会到话语里隐藏的信息,毕竟这种话要让我自己说出来,其实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就算那时的痛苦我一生都忘不了,但还是能少回忆一次就少回忆一次吧。

总而言之,结论就是:“就像你想象的那样。只不过,因为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区分,所以人型异物种是否转化成功并没有那么好判断。按理来说不该是杀不死的,这种肉体的绝对愈合似乎是实验的附加成果之一,艾斯托拉涅欧尝试过很多证伪手段,那些方案全都无法杀死我。”

沢田完全沉默了……啊,不会吧,等一下,别那么消沉啊!

里包恩先生说出了我最关心的事情:“你的死亡,与七的三次方有关。准确来说,是与奶嘴有关。”

提到“奶嘴”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复杂,混合着冷静与愤怒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曜石一般的黑瞳中里藏着被荆棘环绕的刺结。无可触碰、无可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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