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南柯一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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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每次出入城,李守贞的人马都会减少一些,有战死的,有拆墙累死的,有借机逃跑的,就这样周而复始,李守贞的人马越来越少,墙却越来越多。

守贞计无所出,只有驱兵突围一法。偏郭威早已料着,但遇守兵出来,便命各军截击,不使一人一骑,突过长围。所以守贞兵士,屡出屡败,屡败屡还。

守贞又遣使赍着蜡书,分头求救,南求唐,西求蜀,北求辽,均被汉营逻卒,掩捕而去。城中穷蹙无计,渐渐的粮食将尽,不能久持,急得守贞日蹙愁眉,窘急万状。国师总伦,时常在侧,守贞当然加诘。总伦道:“大王当为天子,人不能夺,惟现在分野有灾,须待磨灭将尽。单剩得一人一骑,方是大王鹊起的时光哩。”【真是呆话。】

守贞以为不错,待遇如初。【利令智昏,一至于此。】谁知被围逾年,城中粮食已尽,十死五六,眼见把守不住。左思右想,除突围外别无良策。乃出敢死士五千余人,分作五路,突攻长围的西北隅。郭威遣都监吴虔裕,引兵横击,五路军纷纷败走,多半伤亡。越数日又有守兵出来突围,陷入伏中,统将魏延朗、郑宾,俱为汉兵所擒。威不加杀戮,好言抚慰,魏、郑二人,大喜投诚,因即令他作书,射入城中,招谕副使周光逊,及骁将王继勋、聂知遇。光逊等知不可为,亦率千余人出降。嗣是城中将士,陆续出来,统向汉营归命。郭威乃下令各军,分道进攻,各军闻命,当然踊跃争先,巴不得一鼓就下。怎奈城高堑阔,一时尚攻它不进,因此一攻一守,又迁延了一两月。郭威日夕督兵攻城,冲入外郭。李守贞收拾余众,退保内城,诸将请乘胜急攻,郭威说道:“鸟穷犹啄,况一军呢!今日大功将成,譬如涸水取鱼,不必性急了。”

李守贞料自己必死无疑,与其被杀,还不如自杀,于是在衙署中多积薪刍,为*计。迁延数日,守将已开城迎降。有人报知守贞,守贞忙纵火焚薪,举家投入火中。说时迟,那时快,官军已驰入府衙,用水浇火,立即扑灭,守贞与妻及子崇勋,已经焚死,尚有数子二女,但触烟倒地,未曾毙命。官军检出尸骸,将守贞枭首,并取将死未死的子女,献至郭威马前。

郭威查验守贞家属,尚缺逆子崇训一人,再命军士入府搜拿。府署外厅已毁,独内室岿然仅存。军士驰入室中,但见积尸累累,也不知谁为崇训,惟堂上坐一华妆命妇,丰采自若,绝不慌张。大众疑是木偶,趋近谛视,但听该妇呵声道:“汝等休来!郭公与我父旧交,怎得犯我!”

军士不知她为何人,不过因她词庄色厉,未敢上前锁拿,只好退出府门,报知郭威。威亦惊诧起来,便下马入府,亲自验明。那妇人见郭威进来,方下堂相迎,亭亭下拜。郭威略有三分认识,又一时记忆不清,当即问明姓氏,该妇从容说出,郭威且惊且喜道:“汝是我世侄女,如何叫汝受累呢!我当送汝回母家。”

该妇反凄然道:“叛臣家属,难缓一死,蒙公盛德,贷及微躯,感恩何似!但侄女误适孽门,与叛子崇训结婚有年,崇训已经自杀,可否令侄女棺殓,作为永诀!得承曲允,来生当誓为犬马,再报隆恩!”

郭威见该妇情状可怜,不禁心折,便令指出崇训尸首,由随军代为殓埋。该妇送丧尽哀,然后向威拜谢,辞归母家。威拨兵护送,不消细叙。

惟该妇究为何人?她自说与崇训结婚,明明是崇训妻室。惟她的母家,却在兖州,兖州即泰宁军节度使魏国公符彦卿,就是该妇的父亲。

先是守贞有异志,尝觅术士卜问休咎。有一术士能听声推数,判断吉凶。守贞召出全眷,各令出声。术士听一个,评一个,不过是寻常套话。挨到崇训妻符氏发言,不禁瞿然道:“后当大贵,必母仪天下!”

守贞闻言,益觉自夸道:“我儿媳且为天下母,我取天下,当然成功,何必再加疑虑呢!”于是决计造反。

及城破后,守贞葬身火窟。崇训独不随往,先杀家人,继欲手刃符氏,符氏走匿隐处,用帷自蔽,令崇训无从寻觅。崇训惶遽自杀,符氏乃得脱身,东归兖州。符彦卿贻书谢威,且因威有再生恩,愿令女拜威为父,威也不推辞,复称如约。惟女母对此嫠雏,说她夫家灭亡,孑身仅存,无非是神明佑护,不如削发为尼,做一个禅门弟子,聊尽天年。符氏独摇首道:“死生乃是天命,无故毁形祝发,真是何苦呢?”

后来再嫁周世宗,为天下母,果如术士所言。【为天下母应在柴荣身上,而不是应在李崇训身上,李守贞自以为是,反而送了性命】

且说郭威攻克河中,检阅守贞文书,所有往来信札,或与朝臣勾结,或与藩镇交通,彼此指斥朝廷,语多悖逆。郭威欲援为证据,一并奏闻,秘书郎王溥进谏道:“魑魅乘夜争出,见日自消,愿一概付火,俾安反侧!”

郭威闻言称善,乃将河中所留文牍,尽行焚去。当即驰书奏捷。召赵修己为幕宾,掌管天文。四面搜缉伪丞相靖﨑、孙愿,伪枢密使刘芮,伪国师总伦等犯,与守贞子女,分入囚车,派将士押送阙下。

汉主承祐,御明德楼,受俘馘,宣露布,百官称贺。礼毕,即命将罪犯徇行都城,悬守贞首于南市,诛各犯于西市。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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