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难念的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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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睁开眼睛的第一秒,水苓就觉得大事不好。

她隐约想起今天就要和徐谨礼回家,虽然徐谨礼早就说过这件事,但真的轮到要面对,理论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仍旧方寸大乱。

徐谨礼在车里握着她的手,抚平她的焦虑:“没事,他们有什么问题我会回答,不用担心。”

水苓把他的手指握紧,在一阵忐忑中沉默。

她垂首看着他的手:婚姻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未曾看见他有什么暧昧的对象,所以难以想象他和谁站在一起的样子。也很难把那种格外温馨的东西在他身上进行嵌套,去看他珍爱妻子、哄孩子的样子。他总是带着忽远忽近的距离,一旦离得太近,必然会陷入某种让人猝不及防的真空。

真空是可以杀死人的,那里没有氧。

这是他的边界,不允许任何人越过。

但是婚姻是无法处处谈及边界的东西,他们一同吃饭、一同入睡、一同在第二个清晨醒来。日和夜间隔的时间里,有无数可以发生交错的琐碎。

而婚姻,就是不断被这些琐碎拼凑起来的版图。

水苓觉得徐谨礼这样的人,大概早就规划好了版图上的每一条路线和方向。

那么问题来了,他所想象的版图,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这在她的脑海中是一片无力的空白。

他们是契约夫妻,如果说假的都可以让他做到这种程度,那么等到真的结婚,他真的有了爱的人,那会变成什么样呢?

目的地到了,她不再想。

一座古朴低调却深藏气派的宅院里,车子开进去之后就有人到车门口来迎接,她不认识。

他的世界,除了他,别的对她来说几乎都是陌生的。

面前一众陌生的人,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谈话内容。

故国故土在此刻,竟只余陌生。

徐谨礼揽住她的肩:“在想什么?”

水苓摇摇头:“没什么,在想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和徐谨礼打招呼的男人,说的好像是某种方言。她只能听懂一些客家话和粤语,大多数马来西亚华人会说的方言,除此以外都不太听得懂。

徐谨礼温和地笑笑:“他在夸你长得漂亮。”

因为她听不懂,所以水苓并不完全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但也足够让她开心点。

徐谨礼带着她进门的时候,家里人纷纷迎出来,徐母尤其情绪高昂,热络地迎上来看着水苓:“这是哪家的女孩,生得这么乖?”

徐谨礼把人搂得紧些:“待会儿进去说吧。”

水苓被他带进去坐着,听他给别人介绍她的姓名、身份,把那些原本会问到自己身上的问题都揽下答完。

徐父看着徐谨礼身边文静乖巧又娇小的女孩,衣着不菲,长相清丽,犹豫一番对徐谨礼开口:“你和她目前是……正在谈恋爱?”

徐谨礼从未带过什么异性回家,几十年头一遭,还将齐家的小女儿完全回绝。徐父呷了一口茶:这女孩的来历,怕不像看上去这么简单。

徐谨礼很从容:“已经结婚了,上周领的证。”

“什么?!”一致的惊呼声。

人群在躁动,徐父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结婚了?!”

水苓甚至不敢抬头,听见徐谨礼好整以暇地答道:“嗯。”

徐父气恼道:“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办了?”

徐母也诧异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怪不得徐谨礼把齐佳柠回绝得那么彻底,原来他竟然已经和这个外国女孩结婚了!

徐谨礼神色如常,绵里藏针:“我不办,等着你帮我办?”

小辈们都不敢说话,房间里都是低气压,在场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都出去!”

徐父一声呵斥,除了徐母、徐谨礼、水苓,其他人都自觉退场,不敢再留。

大门关上之后,他走到徐谨礼面前,再压不住火气:“你把齐家那女孩儿回绝,就是为了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女人结婚?!”

“来历不明?我刚刚难道没有解释过她的身份来历吗?”

话与话之间的火药味渐浓,水苓头皮发麻,不敢说话,只能默默握紧他的手。

徐谨礼安抚式地用拇指揉了揉她的手心,在人都走了之后也不装了,嗤笑一声:“难道我这么多年把家里的基业扩大三十倍,走到今天这步,是为了让人告诉我该谁娶当老婆?”

“联姻?”他反问一声,颇感荒唐,“你愿意的事,别以为我也愿意。”

“我今天回来,也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这件事,没有第二种可能!”

茶盏落地,飞溅磕碎的声响。

一场不欢而散的家庭聚会。

原本该留下用午饭,但父子间的针锋相对已经太过鲜明,彼此都容不下。

徐谨礼拉上水苓一起离开,他拧着眉在车里扯了扯衣领,解下一颗扣子。

水苓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有点怕,但又觉得难过,原来他也应了那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腿上去,搂着他的背,一下下顺着,像抚平雄狮的皮毛,直到他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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