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她行动也快,很快收拾妥当,出了内室,见李佑城坐在外室的胡榻上等她,手里把赏一张玄铁锻造,虎骨龙筋的龙舌弓。
“我好了。”清如道。
李佑城起身,将龙舌弓放回,置于墙壁上,朝她伸出手掌,浅笑道:“还得让你委屈一次。”
清如会意,迟钝将手递过去,被他拢在掌中。
***
夜风呼啸,刮得那旌旗雷动,他们很快上了李佑城提早备下的马车,清如看见,除了李佑城,还有冷锋、景策,以及她当时在囚车时左右随行的“冷面阎王”和“张翼德”,他们一行六人,装扮成富家勋贵的模样,开启了未知的旅途。
清如登了车后,便和李佑城一起,在长凳上坐着,他在正中,自己在旁侧。外面四位均骑马,马的毛色各异,形态欠佳,该是军营里最次的那种。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清如丝毫没有感知了,因为她与李佑城说了会话后,便昏沉睡去,好在马车宽敞,李佑城准备周全,她可以稍稍蜷缩在铺了锦垫的长凳上,把头靠在软软的羽枕里。
李佑城说她若难受就靠在他肩背,清如谢过,不想太过亲近。但闭了眼却在琢磨,他的肩背宽阔舒展,身子也暖,靠上去定然是舒服的。
车马很快驶出都督府,卫兵例行程序,查验过后就放行了。
张阔故意等在前堂,打着看公文的幌子留意外面的动向,果然不一会,那个负责收发信札的矮小中年壮汉过来回禀,说人都走了,他在李佑城窗户外听了半晌,没发现什么不妥,只是二人对话恭敬十分,所说之事关于滇国的十有八九。
张阔冷言道:“我就说,这个女的可不那么简单,还想愚弄本校尉?李佑城打得她什么主意,我可比她清楚!狗jsg男女!”
又赏了那人一定银子,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叫孙二、老田过来。”
壮汉作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都督府都尉崔宗儒正在后院西堂等着人来回信。
“都尉,人已出发。”
“好,派人跟上,勿要打草惊蛇。”崔宗儒抚了抚白须,拿起案上李佑城的亲笔信,他的宝贝玉安说要连夜送内子回老家益州。他摇头叹息:“看来我儿是清净日子过够了,开荤竟要开到滇国去!多大点事,何必诓我?”
***
李佑城将薄绒毯盖在许清如的身上,凑近时,他又闻到那缕山茶幽香,此时她睡在身侧,也宛如一朵娇美的白山茶。
车外响起急促马蹄声,由远至近,停在了车窗一侧,李佑城掀开帘子一角,冷锋气喘吁吁,缓了缓道:“校尉,蛇已出洞。张校尉的雇佣兵在左,两人两马,沿山陵而行,正好窥视咱们;崔都尉的两个眼线也跟过来了,右侧沿野路徒步而行。”
李佑城应了声,放下帘子,默默看了已睡熟的清如一眼,见她“嗯哼”一声,似有翻身之意,长凳毕竟狭窄,怕是要掉下去的。
他俯身,连她带羽枕一同抱至自己腿上,清如动了动,像只猫一样蜷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第14章 014. 月桂
过了渔泡江,就是滇国的土地了,虽说景色和大顺这边并无二致,但民族特色更加明显,房屋建筑多以尖塔顶为主,男女服饰也更加多样化,尤其是女子,身着艳丽的筒裙,妖娆娇俏。
驿路走得顺畅,通关时多亏了许清如的那块滇王送的玉佩,滇国的边境守卫过目后,便放行了,清如心里感叹,这东西可能不单单是通关文牒,若滇国大小官员都认可,这不就是通行货币吗,或者往大一点说,是尚方宝剑。
他们一行六人已走一日之多,路上经过几个小镇,都是民风淳朴的汉人与少数民族杂居地。
离滇国首府白崖还有半日的路程,若是连夜赶路,第二天一早便可抵达白崖城内,但夜间行路太过危险,李佑城提议,先在附近的祥云镇宿一晚。
当然,除了这个因素,李佑城还有其他考虑。
这一路,许清如几乎没有闲着的功夫。
她先是问了好多关于滇国的风土人情,逸闻轶事,且有好多疑惑都是自己在读各种乱七八糟的书时,偶然想到的。
李佑城倒也不嫌烦,耐心解答她所有疑问,如有不太清楚的,也不搪塞。
清如很是喜欢他的坦诚平和,尤其他们打扮成来滇国进购玉货的大顺商旅,他一改之前戎装时冷酷的神色,穿着华服坐在马车正中,天热的缘故,又将幞头换回玉簪,感觉更像一位年少有为,功成名就的儒商,说出的话也添了份文邹邹。
下车前,清如又掏出一片烤乳扇细细嚼着,满足的神情看得李佑城发慎,禁不住问道:“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已经进了三片烤乳扇,两块糯米糕,一枚粔敉(ju nu),刚才路过镇上的市集,又下去吃了碗稀豆粉米线,怎么还没填饱肚子么?”
“这些都是很便宜的东西。”清如怕他又在心疼钱。
“现在是傍晚时分,你短时间食用如此多主食,我怕你夜里积食,睡不安稳。”
“玉安放心,我是直肠子。”她朝他眨眨眼,不便往下说,改口道:“滇国这边的东西真是美味,我素来不喜主食,也不喜食长安的汤饼,乌米饭,可到这了这边,怎么觉得什么都好吃,主食的花样也多,还有淡淡的奶香味。蔬果就更不用说了,新鲜,汁水足,你给我买的这些叫不上名字的果实真的美味极了!”
李佑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车内堆放的庵波罗果、甘蔗、葡萄等,皆是大甜之物,想来吃这种甜的东西,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吧。
他趁机套她的话,道:“许是你来这里后,心情舒畅了些,所以吃什么都觉得美味。不过按理说,与这偏狭荒蛮的滇地相比,长安的日子不是应该更好过吗?”
许清如用帕子擦擦嘴,摇头道:“非也,长安的日子才不好过呢!”指了指自己,“当然,我说的是我。”
“哦?为何?”李佑城问:“是书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许清如淡淡一笑:“书肆的麻烦还算不上闹心,在某种程度上,书肆是我的庇护所。”
李佑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继续问:“何事能烦得了世家名门的女子,且还是有了御赐封号的公主?”
许清如见他确实好奇,可又觉得自己那些糟心事即便说出来他也不会理解,便笑道:“都是些鸡零狗碎,不值一提。”
李佑城不再过问,她不想说便罢了,总有些事情是深藏于心,又不足为外人道的。
只是,许清如却反问他道:“李校尉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一介商贾之女,却被圣恩眷顾,和亲滇国?”
这话正中李佑城的心事,他本不知道如何开口,谁知她倒先提了,如此一来,也省去很多麻烦。
“愿闻其详。”他说,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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