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 第3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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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眼眶突然一酸,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与担忧化为汹涌的泪水,怎么都忍不住,转头就扑进容恪的怀里抽泣。

容恪穿着伎人跳傩舞时的衣裳,来不及安慰她,戴上面具就拉着她走。

容莺任由他拉着自己穿过人群,只觉得一切就像一场梦般,不知是如今做了一场美梦,还是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想起容曦,她问道:“三哥,你接到三姐姐了吗?”

容恪答道:“容曦已被人截走,我们分五路避开追兵。城门那处已经安排好,商队的人要来来了通关文书,我们今夜必须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

她听到这句,突然愣了神。

离开长安,一切就能结束,真的是结束吗?

第43章 恶鬼 “你有病”

长安城戒备森严, 只为提防花朝的这日出乱子。

因着长久以来都有趁着花朝日人多眼杂而作奸犯科的,约着私奔的男女也不少,为了花朝过后不会一窝蜂挤去官府报案, 京兆尹索性派了人来四处巡查。

容莺没有时间犹豫, 跟着容恪上了商队的马车,在马车中将贵重的珠钗去掉, 尽量显得朴素。

到城门处的时候正在盘查, 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 她不敢探头出去看, 生怕被人认出来。

今夜出城多少会引人注目, 尽管已有文书, 还是免不了要被询问。商队中有不少表演傩舞的伎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 容恪坐在马车上驾马,没有要和他们凑到一起的意思。知道容莺心中不安, 小声出言安慰她:“不要怕,很快就好了。”

他说完不久, 又有一批人过来要巡查, 要看一看马车中都有什么人, 容莺只好俯身出去。

负责城门一带巡逻的官员借着昏黑的光线,看到她的面容,不禁有些疑惑,问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容立刻焦虑起来,紧张地不由攥紧衣袖,磕磕巴巴地说:“应当是……是认错了吧……”

容恪和手底下的人对视一眼,已经纷纷握紧了藏在暗处的刀柄。

那官员正要再说些什么,听到一阵马蹄声, 便扭头看向来人,紧接着目光一凛,喊道:“梁侍郎怎么来了?”

容莺下意识看过去,见到了骑马而来的梁歇。

他穿着竹青色的长衫,背脊挺直着,坐在马上的身姿清瘦而俊逸,遥遥看去就与旁人气度不同,如秋风般冷肃。

“有公事在身,要出城一趟。”梁歇行礼后,随意扫了被拦住的人一眼,目光并未在容莺身上停留太久。

她知道梁歇一定看出来了。

容恪的手指已经顶在了刀鞘上,随时准备动手强闯。

守城的官员仍对容莺的身份怀疑,总觉得她面目熟悉,似乎在何处见过,便询问梁歇:“我见这女子好似在何处见过,梁侍郎可有同感?”

梁歇官职高,又是刑部的人,平日里走动比他定要多上不少。要是连梁歇都认不出来,那就可以放行了,总归梁歇都说没问题,出事也赖不到他身上。

容莺心里的弦紧绷着,看向梁歇的目光中甚至多了几分乞求。

她知道聆春对自己说的话有三分是假,因此才更加畏惧,梁歇与她并无情分,兴许还会当她是耻辱,哪里来得理由再帮她。

然而这些思绪并未持续太久,梁歇的回答来得很快,微凉的目光短暂地落在她脸上,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来,就好像真的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未曾见过。”

等待回答的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默默将刀剑按了回去。官员得了保证也不愿再管,吩咐人给他们放行,连同要出城的梁歇一起离开。

容莺坐在马车中,眼看着自己出了长安的城门,短短的距离却让她觉得格外漫长,就连紧绷的地神经都慢慢松懈了下来。

自有记忆起,她就在皇宫长大,后来出宫也是因为被方士说不详,父皇将她送到了珑山寺,孤零零的没人管。离开皇宫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更何谈离开过长安。她不曾亲眼去看过母亲说过的江南,去看过三哥说过的塞北,如今她终于要离开这里,却是迫不得已,心中生不出一丝喜悦来。

闻人湙此刻应当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正四处让人搜寻她的踪迹吧。

容莺从小窗中探出身子,看着天上露出半轮的月亮,叹了口气,目光再一转,却是看到了月下的梁歇。

他一身青衫覆了层冷白的月光,如同青松上压着薄霜,颇有些清寂肃正的气度。

在这一刻,她竟突然觉得,如果长安没有失陷,能嫁与这样的人也是幸事。不过聆春说她与梁歇两情相悦,看来是当不得真,只是梁歇的确为人仗义,若放走她的事被闻人湙知道,兴许也会连累到他。

如此想着,她便钻出了马车,容恪怕她摔到,立刻扶着她,问道:“怎么不好好待着。”

他们要尽快离开,因此马上就要与梁歇拉开距离了,她总觉着有些人一别后此生都难相见,便朝他喊了一声。

“梁歇!”

梁歇握紧了缰绳,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她站在月下,裙摆被风扬起,如层层叠叠的花瓣,“多谢你,后会有期。”

梁歇张了张口,只是声音不大,她未能听清,却能依稀从口型看出来,他说的是“保重”。

她终于安心,却并未坐回马车中,只是依偎在驾车的容恪身边。

商队换了容恪的人,很快城外接应的人马也到了,同样的马车兵分五路,好迷惑前来追赶的兵卫。

马车里闷得厉害,容莺忍着马车的颠簸,一只手抓紧容恪的手臂。

容恪笑道:“幸好阿莺变聪明了,能认出我来。”

她的不安感随着离长安越来越远,终于慢慢褪去。此时与容恪重逢,心中的喜悦慢慢涌现。“应该是幸好三哥没有嫌弃我绣工差,将香囊随身携带。”

那只香囊上曾经染过敌将的血,被洗净晒干,又沾上泥水尘土,多次变得脏污不堪,容恪却始终没有丢下。他闭了闭眼,心中感到苦涩,语气也沉了下来。“阿莺,我不在的时间,这里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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