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2 / 2)
索性,有灵珠护体,裂缝里边冲出来的魔兽都被若见花绞杀,沈白幸坐在地上发呆。
喊打喊杀的声音在深渊清晰可闻,然后是法术相撞的轰鸣。看地面抖动的程度,当是单渊跟人动手了,纵观修仙界,有能力跟戮仙君相抗的,除了灵清不做他想。而且以灵清大乘期的修为,过几招还可以,想要持久战,必须有人协助。
要是沈白幸没分析错,此时的单渊,应该在经历车轮战。他不担心孽徒挨打,担忧灵清这几个小家伙会不会受伤。
想的多了身体累,沈白幸从坐到躺没经历一刻钟,繁复的红色衣摆像绽放的花一样铺开,在如此紧要关头,他竟然涌出了睡意。
闭上眼睛之前,沈白幸想,他要是有上辈子,一定是困死的。
虽然没人上布恶台帮助沈白幸,但魔族一双双眼睛可不停歇,看见他心安理得没规没矩睡地上,一个个像吞了鸡蛋似的,大张着嘴巴。
窃窃私语被沈白幸捕捉,这些闲的发慌的魔族,连编排都让人觉得好生无趣。
一名婢女从人群中走出,她看了布恶台良久,终于狠下心,不顾众魔异样的目光,提起裙摆踩上了八十一级枯骨台阶。
若见花瓣被风刮落一两片,差点飞到了婢女身上。她哆嗦着腿走到沈白幸身边,轻推后者手臂,仙君,地上凉不宜睡觉,奴才带您下去。
沈白幸被喊了三遍才慢悠悠睁眼,是你啊。
此人正是那日给他系腰带的姑娘。
是奴才,她扶着沈白幸的胳膊,使劲将人拉起,正要迈下第一步台阶,原本安安风风的若见花突然捣乱,从两侧飘出片片花瓣,袭向中间二人。
婢女被吓到后退,可她又能退到哪里去,黑色的瞳孔中死亡之花飞速掠来。沈白幸不知那从里生出的力气,扯着侍女的手臂,用身体挡在前面。
鲜花扑面,一股清淡的香气。
仙君!
侍女吓个半死,捂着嘴巴不敢置信,要知道在深渊除了戮仙君,从来没人能在若见花下活命。
沈白幸打落衣服上的花瓣,望着若见不止息的从布恶台散向四方,淡淡道:下面不安全了,我们先在这里呆着。
侍女忙不迭是点头,但见绯红的花海长龙般席卷而下,刚才还闲聊的魔族满脸惊恐,拔腿逃命。
沈白幸冷眼看着第一个魔族被若见剥夺生命,很快是第二个第三个,一张张人皮铺在路上,被人群惊慌踩过,支离破碎。
布恶台下,所有冷眼旁观,没有搭理君后的魔族,都葬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花海中。等最后一声惨叫停息,布恶台周围变得静悄悄,若见花自动归位,沾了血的魔花将道路两侧涂抹得更加鲜红。
沈白幸看向仙魔交战的方向,或许,这是戮仙君对他臣民的惩罚。
侍女比沈白幸还要腿软,瘫在地上起不来。
一只手伸过来,是沈白幸,走吧。
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拉人家姑娘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摔地上,侍女看了看沈白幸的腿,大着胆子架起对方手臂搂住腰,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布恶台。
深渊之外,黑夜被灵光晃得宛如白昼。仙门浩浩荡荡一大片,他们或御剑或驱使灵兽飞行砸空中,最前头一男子剑眉星目,身着白衣,面容冷肃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旁边还站着一头金发赤裸半边胸膛的男人。
九重剑诀开遍天幕,泠泠剑锋朝着蜂拥而出的低等魔族扑去。数道人影迅速无比,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黑云沉沉的中心飞,外围的魔气张开触须,缠住攻击的剑光。
师兄,小心!
但见一抹紫色透出黑雾,长鞭势不可挡,巨龙出海般咆哮着张开獠牙。魔气化形,数万精魂被拘禁在狭窄的鞭身,一旦解除禁锢瞬间膨胀成千上万倍。
紫雷戾气混成巨大一团,首当其冲的正是纹真,化神期的修为正面对上戮仙君,光威压就够受。眼瞅着要被魔气给淹了,一阵破风声从背后袭来,金色的光亮比太阳还要耀眼,铮的一下离弦。
蔽星在灵清的控制下,将周围的魔族尽数卷入箭矢的劲风中,大乘期的修为燎烧他们的煞气,撕成碎块血沫。
长鞭倏然碰到了飞来的蔽星,灵力跟魔气相遇互相腐蚀。刹那间,震耳欲聋的一声碰撞,差点将纹真掀下云端。血沫在气劲中飞速消失,单渊手臂一抖,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驱动长鞭,咬上了蔽星。
灵清暗道不好,在蔽星脱离控制反扑回来的时候,猛然推出一掌。携裹着法力的一击瞬间偏离了方向,朝着仙门弟子聚集的左方轰然撞向了深渊。
仙器之力穿透通天碑的结界,即使被削弱大部分力量,仍然猛虎一般朝着不知名的位置扎去!
金色的流光从血月旁飞过,落点赫然是布恶台。
沈白幸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龟速挪到了离布恶台几百米处。他看着侍女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跟着喘气道:歇歇吧。
他如今有着七老八十的身体,多走几步路就喘,坐在石头上直捶腿。
仙君,奴才来吧。侍女伸出双手,放在了沈白幸腿上。
后者连忙推拒,被姑娘家扶已经是跌面子极致,再享受人家贴身照顾,实在对不住自己堂堂男子汉的身份。
蔽星飞来的光芒刺激眼球,让沈白幸不禁要闭上眼。但对危险的直觉令他硬生生抗住了,宛若白昼的夜幕下,侍女单薄的背脊正对这抹光。沈白幸毫不怀疑,眼前的小魔族要是被射中了,逃不了当即毙命的下场。
沈白幸不怕死,但不代表想死,他有着怜悯弱小的心肠,旁人给他一分恩情他会回报。以前法术还在的时候,搭救性命垂危之人不过举手之劳,而今自身难保,明知有些事不可为而为之。
沈白幸用残留到可怜的修为挡在了侍女前面,灵力顺着主人的意志在经脉流走,残破的身躯扛不住这种运转,调动法术的时候,仿佛被细小的刀片沿着血肉摩挲,喉咙中满是铁锈的味道。
蔽星的力量刺破了沈白幸的手掌,箭矢化成细碎的光点消失的时候,他痛到直不起腰,捂着嘴巴想要把五脏六肺吐出来。
血液顺着指缝一路流,打湿了衣袖,滴滴答答掉在地上。他望着石头上的鲜红,觉得下一刻就能迈向死亡,模糊的视线中,被他拼死搭救的侍女眼泪汪汪,一边喊仙君一边哭泣。
小姑娘,要多笑少哭。眼前逐渐黑沉,沈白幸脱力往一边倒。
侍女扶不住他,跟着摔在地上,她马上爬起来,抹掉眼泪,哽咽不清:不值得,我不过是最低等的魔族,仙君不应该救我。
好人自当有好报。
沈白幸已经到了开口说话都困难的地步,喉咙像个蓄满了血水的破风箱,呼吸一下都疼,善恶、赏罚不能倒置,才是天理自然。
看不清人影,沈白幸能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不疾不徐,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拖在地上,划过石子的刺耳声。他偏偏头,黑洞洞的视野中,那人停在了近处。
侍女松开握住沈白幸的手,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磕头,参见白贵妃。
白青蓉冷笑一声:以前,你们都叫我君后。
寥寥两句话,沈白幸猜出了来人身份,可不就是那个被他篡位的前任君后么。此时此刻,身受重伤难以动弹,被夺了位的嫔妃找过来,沈白幸可不认为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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