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别玩火 第4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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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朝歌刚要上前,越萧伸手拉住她,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牵着她上前。

距离那妇人十步之遥,越朝歌松开他的手,蹲下身,向那个小男孩招了招手:“小郎君,过来。”

韩莺莺紧紧一收臂,大吼:“你想做什么!你杀了我家大人还不够,还要来杀我儿子吗?!”

“大人”二字落入耳中,越朝歌眼睑抽搐,总算认出她来。

“你是,许波砚的夫人?”

那妇人投来憎恨的目光。

那就是她。

唇角轻抿,越朝歌站起身来,声音平静极了,同一旁摔倒在地的掌柜道:“方才试的所有帷帽,我都要,还有这套衣裳,都包起来。”

说完,她拉起越萧的手,在一众丫头围观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韩莺莺见她狼狈如此,却无法得到越朝歌一丝想理会的意思。她哭得肝肠寸断,大声哭喊:

“苍天无眼!佛面蛇心!让你这样的恶人存活于世,倒叫受苦的人不得安生。你但凡有一丝丝良心,就该为我夫君平反,否则我许家世世代代,杀不死你,便杀你的孩子,杀不死你的孩子,便杀你的孙子!”

越朝歌听她把仇恨灌输给小孩,旋过身来,目光濯濯地看着她。

“把孩子抱走。”她转眼看向还摔在地上的掌柜。

那掌柜一怔,慌忙爬起身来,几乎是从韩莺莺手里抢出了孩子。韩莺莺初时还不肯放手,越朝歌道:“你若是不怕你儿子听到下面这些话,你就别放。”

韩莺莺听她话中有话,嗷嗷大哭,放了手。

等掌柜抱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内院,越朝歌居高临下,怜悯地看着她道:“你的丈夫,香山州的前知州许波砚,本宫没有错杀他,他妄图冒犯本宫,本宫命令不必陪宴的情形下,他见不到本宫,便故意在本宫的卧房中置放了媚香,彻夜翻窗而入,以图侵犯,你自己说,他当不当杀?若是按照大骊律法,你许家当连诛九族。”

“你胡说!不可能!”韩莺莺不信。她夫君风光霁月,怎么可能做下这种胆大包天禽兽不如之事!

“你蒙在鼓里,却要为他伸冤,远赴京城。在骊京,本宫放过你一次又一次,让梁信在你回乡路上救助于你,没想到你是个蠢物,偏听偏信枕边人,你去香山寺上的月牙庵里,问问那里的女尼,那里有多少是被他冒犯过才落发出家的!”

“你今日刺杀本宫,念在你有一小儿,本宫不杀你。你若是教你儿子世世代代仇,本宫不介意让他当个孤儿!”

“还有,本宫记起来了。你以为你这韩氏布行是如何开起来的?梁信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给你银两、为你引荐江南布商,你以为你何德何能?你身上降临的所有好运,都是本宫心情好,恩赐给你的,明白吗?”

第37章 喂酒 【06.10一更】

韩莺莺瘫坐在地上, 泣不成声。

她不想相信,也不愿承认许波砚是那样的人。他三书六礼到韩家下聘的时候,跪在高堂之前, 少年意气,出口便是相濡以沫的共白首誓言。婚后他们也的确恩爱无匹, 成了官家夫人圈子里最为人羡慕的那一对。温馨美满的日子直到那天戛然而止——

香山书院的一位女先生, 夜半抛绫在许府门前自尽, 遗书字字泣血,控诉许波砚的禽|兽行径……

那时许波砚告诉她,是那穷寡的女先生半解衣带威逼引诱, 他为了愿哥儿日后上学着想,不得不从,可后来又觉得对不起夫人,便坚定拒绝了那女夫子,结果女夫子爱而不得羞愤不已,用这种方式报复于他。

可笑她韩莺莺那时还在病中,闻言心疼不已,夙夜陪他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而今想来,那女夫子自来文人傲骨, 收教学生从不看门第高低,君子慎独, 又何以会看上那许波砚一个有妇之夫!

韩莺莺被骗得好苦,被许波砚骗得好苦, 也被自己骗得好苦。得过且过了那么些年, 衔悲茹恨了这么些年,当真真切切被悲悯注视的时候,她一颗心迟来地揉得稀碎。

她儿子愿哥儿在那掌柜的怀里, 趴着门框吮着手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狼狈的韩莺莺,一边抬头问那掌柜的:“眠姨姨,娘亲怎么哭了,是不是阿愿惹娘亲生气了?”

韩莺莺听见这句,好容易压低的哭声再度扬起,涕泗滂沱,捶胸顿足。

越朝歌看了那小孩一眼,拉起越萧的手道:“走吧。”

夜风蔚然,迎面吹起两人宽大的袖子。凉意从袖子钻了进来,在全身上下游走流窜,激得越朝歌起了鸡皮疙瘩。

她缩了缩脖子,松开越萧的手,抱着胳膊站在阶上,看来来往往的熙攘人流。

越萧知道她心情不好,道:“想喝酒吗?”

越朝歌闻言,诧异地看向他,见他一脸淡然,点了点头。

越萧揽过越朝歌的腰飞跃而起,片刻便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酒肆。夜已过半,酒肆里只余三两个人,他掏出一锭金子清场,两人选了处露天的雅座,越朝歌叫了香山州最好的清霜红叶酿。

店家仰头高唱着李太白的“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从篱笆月洞门处走了进来,披发跣足,广袖开衫,左右手分别提着作温酒用的红泥小火炉,以及一吊精巧的枫叶厚壁瓷盏。

还没走近,越朝歌便闻见深醇的酒香。

那店家顶着脸上两抹酡红,醉眼微眯,弯腰在两人面前分设了酒盏,一人分了一把长柄的木勺,直起身来大笑,又唱了一遍《画堂晨起》,高歌走远。

他走到月洞门边时,回过头来,拔高了音量道:“禁闱秋夜,月探金窗罅。玉帐鸳鸯喷兰麝,时落银灯香灺!”

说着,仰天大笑出门而去,形骸放浪,落拓不羁,倒叫人有些羡慕。

那店家的声音消失在院墙那边。

越朝歌笑着抬眼道:“酒香巷子深,小弟弟又如何得知香山州,有这么一处别致的酒家?”

越萧长勺挑酒,倒入她面前的红叶盏中。

越朝歌玉指轻点,顺勺而上,握住他的手腕,倾身眯眼道:“你提前来踩过点了?”

越萧“嗯”了一声,换了只手挑酒,“都知道香山红叶酒出名,但都不知其实是起源于此。那店家原是香山寺的出家和尚,因酒返俗,想这轻霜红叶酒不是俗物,配得上你。”

越朝歌轻笑一声,举杯抿含了满盏酒。

她起身踱至越萧身前。

倏尔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妍色如妖地脸贴近,越萧感受到唇上传来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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