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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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凌霄阁里,隋云瑾托着她后颈贴入心口的一幕,却仍时不时地浮现脑海。男子含笑却冷的长眸,雅俊得挑不出丝毫瑕疵的面容,还有那矜贵不容轻慢的气宇,竟把摆在眼前的这些繁琐事都冲散了,睁眼闭眼都是般般画面。

络雪见小姐只是搅弄勺子,并不喝汤,以为在想早上老太太那边的事儿。

便问道:“奴婢瞧着二表公子像是对小姐有意,小姐你怎么想的?”

咚——

姝黛勺子瞬然顿住,回到了现实来。

试想连络雪这般单纯的丫头,都能看得出温询的心意,难保别人看不穿。

姝黛问:“你觉得呢?”

络雪只记得早上二表公子隔空盯着小姐时,都似要把小姐吃了的样子。

为难嗫嚅道:“奴婢不敢说……可奴婢觉得,若是小姐嫁了他,只怕宅子就很难要回来了。”

姝黛勾勾唇角:“那不就是了,我并没打算与他如何,我自有自个的想法。”

这一句,又忽然想起自己预谋高嫁的婚配。这回若嫁,她非高嫁不可,除非谁一穷二白还能有本事打动她。

便问:“我若能嫁个世子,做世子妃如何?”

络雪咕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小姐莫非在想刑部的那位郎中?……好是好,生得亦俊美,反正小姐都被他‘撞见’过两次了。就是他太清冷,只怕不识人间烟火气,不会心疼咱们小姐。”

昨日小姐整个儿都被揽在那刑部大人怀中,他下巴抵着小姐的额头,宽肩将她牢牢掩着,像生怕小姐胸前白绸露出,被别人看了去。却是个挺有责任感的男人,然而络雪仍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感——第一次酒楼里官爷办差的气场吓着她了。

也是。姝黛想起了自己的嘴馋和挑剔,只怕夜半叫一顿宵夜,都要被他嫌弃。

“我也不过随便问问罢,并非是他,只是在为之后做谋划罢了!”姝黛一脸漠然地说。

忽然觉得眼前的汤没了滋味,便搁下了小勺儿。

正当时,门外俞嬷嬷走进来,温声道:“大夫人请表姑娘过去一趟。”

姝黛也想找姨母探探话来着,便对络雪道:“把我昨晚归整好的药包带上。”言罢,披上肩纱出了院子。

走入景弘院,大陶氏已经按好了太阳穴,正搭着手坐在锦椅上等候。

姝黛盈盈步姿迈进门槛,微福了一礼,笑道:“这几日见姨母常叹口苦心烦,想来是太过操劳,肝火虚旺。昨日姝黛与六妹妹一同出去逛,仔细挑拣了些花草茶给姨母搭配,对清肝舒心有益,姨母闲暇时可冲泡了慢饮。”

说着让络雪将盒子盛上。

这些都是姝黛亲自用金银花、杭白菊、桑叶、玫瑰、百合、果味饴糖等精细配剂,放在一个四方的金缕丝青缎盒里,里面一小包一小包折叠得规规整整,既美观又方便还好喝,可见用心。

大陶氏看得心头微有不忍,这个丫头生得妍姿艳质,行止端方,出手贵气,可惜啊可惜,偏偏生自商户。

从前陶老大夫就常念叨,说姝黛是个学医的料子,尤其擅长药剂。大陶氏展颜一笑,宽和道:“我那几个闺女、媳妇里,平素各有各的忙,难得你做外甥女的,却时时事事惦记着我这位姨母。蔡田家的,你快收下去,午后便给我泡上一盏来。”

蔡田家的应“喏”,笑呵呵地捧了盒子下去。

姝黛在侧座坐下。

大陶氏打量着眼前少女,但见雪肤红唇,眼眸滢滢的似掬水,尤其左眼角一枚红痣,妖冶是、楚楚勾人怜是、妩媚尤物又是,当真难得一见的姝色。

也难怪二房老二跟丢了魂似的盯着。

她叹声气,便直奔主题道:“晨间在老太太那边的话,想来你也听到了。当年你还小,我原以为就只短期安置,便未同你说。谁知道,碍着亲戚面上抹不开,这一住竟住了这些年。虽说收了点租金,可按的是几年前的价格,一直也只收小一半,日常补补修修都填了进去……这件事,本打算趁你在府上住着,那边等大姑母搬好家,都整理好了再告诉你。怎料到老太太竟一直未催动搬家,闹得现在,我做姨母的也不知如何解释。”

也就是说,虽收了租金,却几无所剩下。

姝黛脑骨碌跟着听进去的话转着,抿了唇笑道:“姨母管理偌大一座府邸,日常还要各府各家的应酬,也是难为。整理的事儿就留给我自己做好了,等大姑母那边搬走后,我再瞧瞧怎么规整。只是入京后一直住在姨母府上,唯怕给大伙儿添麻烦,便想着能尽快搬过去则个。”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悄掩几分不快。虽知姨母为难,可自己簇新的宅子让人占了,谁心里能舒坦。但姨母却是自己敬重的长辈,姝黛转念一想,也只能平复过去。

女子杏眸晶莹,透过澄澈目光,却叫人看不出来什么。

大陶氏暗中瞥了瞥,心下便叹小姑娘家还是好哄,脾气也似二妹软和。

但没想到她要回宅子的心如此坚决,罢,正好借此先把大姑母一大家子弄出去。

大陶氏忽又记起来,四姑娘温菡回门时说的话,那邬家四进院子六七个儿子住着,小俩口子做点儿事都妨碍。

便作动容地说道:“你和翊儿是我二妹留在世间的骨肉,多年未见,我正要多留你在身边住上些许,替二妹弥补缺下的疼爱,怎么好才来邺京就要搬出去独住?宅子那边我继续催着,眼下最重要的是黛儿你的亲事。女子十六七岁正是议婚的好年龄,再晚了十八-九往上就成了老大难。若能给你说上一门好亲,你母亲九泉之下方才能安心,这件事你莫推拒,由姨母做长辈的来张罗。”

“所以就先在府上住着吧。若搬出去住了,一个姑娘家家独自住在外头,难免遭人非议,媒妁问起来也不好答。这两日我便让人整理合适的官家公子给你瞧瞧,等亲事定了,那时你再要搬出去住,我便叫上哪个姐儿同你做个伴,也就不怕旁人闲话了。”

竟是这么快就要给她说亲,姝黛愣了怔,便只得先点头应下。

傍晚大姑母麻娟没过来,听崔琼荷带话来说,她母亲听了事情后在家着急头昏,无力起床了。

直到次日午后,麻娟才从崔宅那边过来。

进院就逮着老太太哭诉——

当年我随了母亲的姓,便是老二也随的麻姓,如今母亲这边才不至于绝户。大陶氏却连府门都不让搬进,还要把我往城外庄上赶。

崔姑爷他日日教学,两个儿子分别在衙门和互市监当差役,那么远怎么来去?还有琼荷,正在说亲的当口,外头不知道的人以为那座宅子是我们的,总能有点身家应景,这时候让搬去庄子,之后可就只能嫁庄户了?嫁了庄户莫非母亲的脸上能有光?母亲就舍得外孙女受苦?

老太太惯是墙头草,听得为难说:“总归你住的宅子是人表姑娘的,现在要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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