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 第90节(2 / 2)
“狸狸?”他宽厚温热的掌一下下落在怀中人柔嫩的脊背上,却又敏锐地察觉到她此刻的沉默。
“裴时行,今日自背后敲晕我的人,是沈夷白?”
“是。”
裴时行将人压在怀中,不欲令她窥见自己满眼的杀意震怒。
“他这些年打着避世云游的旗号,实则穿行于周朝之境,四处联络交通,行贩私屯兵之事。”
多么讽刺,看上去最超然离尘的世家郎君,背地里却做着最肮脏世俗的勾当。
元承晚的神智仍是有些怔楞。
她无力地靠在裴时行怀中,蹙眉想了一阵,终于自旧年的蛛丝马迹中知晓了沈夷白对她怀着一份怎样丑恶不可告人的觊觎之心。
想通的这一刹那,元承晚只觉遍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令她寒战一瞬。
“裴时行,”她埋头在裴时行怀里,闷闷出声,“你亲亲我。”
她亟需裴时行干净温热的吻,来为她驱散今日噩梦一般的回忆。
以及此刻犹能感知的,那种被觊觎的黏腻视线。
“好。”
裴时行柔声回应,将她放回枕上,细致地掩上被褥:“我亲你,你快睡好不好?”
他若要温柔起来也最叫人沉溺。
可惜元承晚仍是不大争气,不过片刻便被他的吻窒红了脸,推开裴时行之时,眼角眉梢都含了漾漾春水。
小公主细细喘了一阵,在枕上默默仰望他英挺的眉,漆黑的睫,被灯火诱出潋滟的薄唇。
而后正正对上一双柔情无限的眼。
灯火颠倒,唯有她落入他眸中。
元承晚从不知晓,她的爱人生有这样一双深情的眉目。
心头万丈柔情,此刻俱化作清澈爱意,叫她忍不住抬指抚上裴时行的眉眼。
裴时行下意识颤了一瞬,而后便顺从地俯首阖眸,任她描绘。
“裴时行,”元承晚缓缓收回手,而后决堤一般敞出她的千般心怀,“你当初逼迫我,我心头怒意如炽,而后又渐渐化作灰烬,归于无奈。”
“那时候,我一边清醒,一边却觉得无力。所以,我逼着自己喜欢上你。”
裴时行心头落寞痛意如钝刀剜肉。
可他的妻子平安无恙已是上苍垂怜,他再不敢对着她表露出半分情绪。
她那时还怀着孩子,终日挺着肚子为许多事奔波,他却因为自己的惶恐,一次次步步紧逼。
哪怕他们已然精血交融,哪怕他已然看着自己的罪恶一日日撑大她的肚腹,昭然宣示着自己对她的极致占有。
可那些见不得人的惶恐算什么呢,裴时行如今的心怀早已在同她的一次次交手中被摧折打磨。
只要她平安,只要她愿意要他,旁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元承晚看出他不敢示她的落寞,手掌下滑,抚上裴时行的面颊:
“裴郎,睁眼,看着我。”
“我想说,你很坏,可是,你并没有让我失望。”
纵然我的人生曾有过一时迷途,亦曾放纵自沉,可我爱你、爱上你这件事,并没有叫我失望。
裴时行愣愣望了她许久。
待反应过来时,第一次明明白白当着她的面落了泪。
这男人霸道本性不改,抬手便覆住她的眼,另一手也抬袖遮面:
“莫看我,我此刻的样子不大好看……”
的确不大好看,发冠微微颓乱,俊面僵硬,侧颊上还溅了血痕,一双清明锐利的眼也含了满目热泪。
可是她才是真正的坏,故意要裴时行哭。
长公主任由他覆住自己的眼。
却又勾下裴时行的脖颈,寻到他的唇,密密地吻上去:“好看的,裴时行,你怎样都好看。”
“夫君,我是爱你的。”
新雪压了满枝,夜半时分,屋内有情人的喁喁低语被烛火透在窗纸上,尽是说不完的缠绵缱绻。
至正月二十,西境战事未起,陇西世族也尽皆被捉拿归案,长公主同裴时行终于得以启程回京。
他们当真可算是最狠心的父母,令家中未满一岁的稚女独自居家二十多日。
可此刻这二人乘在马车中,长公主信手把玩着裴时行赠她的一枝傲寒腊梅,裴时行不甚灵活地帮她绾着青丝。
二人丝毫不见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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