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他是我丈夫(2 / 2)
谢谢。
谢什么?
谢她护佑徐卿仪,还是谢她姿态完美地撤出他们的关系?
答案不明,又似乎两者都有,而她依旧只是笑着,连弧度都没有变一下:“不用再提。”
聂郁神情晦暗了一瞬:“……好。”
她见状敛了笑,瞥来一眼,【这事里面没有傅东君想的那么多爱恨情仇,你明明心里清楚,就别把事情搞复杂了。我对你没有怨也没有恨,更不会迁怒别人小姑娘,究其实,我觉得你配不上我,所以很坦然。】
聂郁念完最后一个字,差点都没忍住爆了句粗口:“c……”结果一看她眉眼弯弯,他也只能跟着笑:“你说话怎么越来越气人了。”
【变了?】
“嗯。”
【你也变了很多。】
“嗯,是变了很多。”
“挺好的,”她勉强出声,有些虚弱,“祝你幸福。”
“……嗯。”
聂郁轻声回答:“你也要幸福。”
而其他那些她不示于人的伤口,即便他偶然听闻,也不该再有半句关心出口了。
转天下午,没想到沉平莛抽出空来了一趟。
警卫守在门外,傅东君跟着进去,沉平莛一见宁昭同,颔首:“气色不错。”
她已经可以慢慢地吐字了:“托领导的福,想不好也难。”
“如果可以,这个福我不是很想托给你,”沉平莛坐下,用他一贯不温不火的语气开着玩笑,“为了你这件事,我可是背了不少骂名。”
宁昭同低头拢了一下被子,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您合该受一受。”
傅东君心头一惊,而沉平莛含笑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什么都敢说。”
“不敢说的你身边也不缺,我是有意投您所好,欲求跻身,”傅东君看见她脸上少有的跳脱神色,心情有些复杂,她又道,“救命之恩不好只是言谢,等我好了,领导能不能赏个脸,也让我献献殷勤,请个饭?”
“你硬要请我吃饭,就是报复,不是报答了。”
他忙成这样,哪儿有闲工夫跟她吃饭。
“也是,看来是无以为报了。”宁昭同一脸佯作的遗憾。
沉平莛转头示意傅东君出去,傅东君心领神会地退出去,还把门掩上了。
“小宁,这次伸这个手,我也不是没有私心。”沉平莛看着她。
宁昭同敛了笑意,认真看着他:“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沉平莛跟她认识快十年了,不需要拐弯抹角,便直入主题:“我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政治形象总归是有影响。”
“……”宁昭同睁大眼睛,想知道他是不是真能说出她意想中那么混账的话。
而沉平莛真说出来了:“我是说,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
宁昭同吸了一口气:“老东西,我大病刚醒,吓我不合适吧?”
听她这不客气的称呼,沉平莛忍不住轻笑一声,看着她的视线却温和坚定:“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小宁,你好好想一想。”
她坐直了一点:“没有什么值得想一想的。沉平莛,你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妻族更应该精挑细选,找个家大业大的贤内助。我无父无母没有背景,甚至名声还不太好,只有给你拖后腿的份儿,你图什么?”
“什么名声不太好?”
她笑:“我拍了一个女同性恋题材的片子,很多人因此怀疑我的性向。”
“我看过那部短片,”沉平莛此刻耐心绝伦,向她解释,“就是因为我现在锋芒太盛,才不能找家世显赫的女人。小宁,你是学者,够清贵,但背景复杂,别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那些什么传闻,虚无缥缈的东西,没人会不长眼睛地拿出来提。”
宁昭同摇头:“你想要找个学者,比我好的选择就算不多,也不会挑不出来。我这个年纪,嫁给你老夫少妻,首先说出去就不好听;拍过电影,有曝光度,在你们看来绝对是减分项,其他方面做得再好也弥补不了;而背景复杂,你说是优势,我看不如说是把柄,随便拿我当由头就能一起查你……”
沉平莛一边听一边点头,看上去竟然非常赞同,听到最后,他抬眼:“小宁,你这番话,就是我想选你的原因。”
她略微怔了一下,而后直视他:“这个理由很牵强。”
沉平莛回视,目光里没有半分锐利,但不躲不避,相当坚定:“你有什么顾虑吗?”
她蹙了一下眉头,实在想不通,干脆说了句冷笑话:“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需要站在舷梯上朝着一群非洲哥们儿挥手。”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看来你比我还有信心。”
“我对你当然有信心,实际上对你有信心的人不少,但我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她笑了笑,语调很真诚,“沉平莛,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明年就要换届了,我相信并且祝福你能得偿所愿,但我自认没有站在你身边的能力,也不想放弃如今的一切。”
“别那么快做决定,也不要妄自菲薄,”沉平莛掀起被子,为她覆盖住左臂,“同时,你并不需要放弃多少东西。”
“嗯?”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学者,继续拍你的戏,但题材肯定会受限制。你那部电影,以后大概率不能播,不过,反正现在也不能播,”沉平莛抬起头来,他是江浙人,年轻时一张温和秀美的漂亮容颜,到了中年也能说一句岁月从不败美人,“甚至,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感情生活,只要藏好,我不管你。”
竟然能给出这样的条件。
宁昭同更不踏实了:“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出席应酬。”
“这是我做得很差的一件事。”
“不难,学学就会了。”
“还有吗?”
“为我提出你的建议。”
“听起来很难。”
“对于你来说,很简单。”
宁昭同微眯了一下眼:“为什么对我那么有信心?”
沉平莛笑,念出下一句:“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
她神情微妙了一瞬,从沉平莛的笃定里读出了一些东西。
片刻后,她肯定道:“你知道。”
他知道,知道她的异世,知道她曾站上睥睨众生的位置。
“偶然听过一些奇怪的录音,是你的梦话,”沉平莛没有否认,还解释了一下,“在你回国昏迷的那几天里。”
那几天……
她没什么印象,但过玄说她如今的确有说梦话的毛病。
她看了看沉平莛:“就因为这些你就断定我能做好吗?我的身份并不能说明我的工作做得怎么样,而且,世界已经变了,中国没有皇帝。”
沉平莛的神色里染了几分意味不明:“中国集权两千多年,驭人之道集其大成,是‘帝王心术’四个字。我虽然不知道你做得如何,但能判断你至少活到了与我同龄。一位能活到五十岁的君主,那这四个字,我想,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会比你有经验。”
帝王心术。
一张漂亮的脸闪过脑海,眉眼昳丽,似有春水桃夭蕴在其间。
“所以,你是要我帮你……看人心?”
沉平莛露出一点极淡的笑意:“内眷干政,在哪一朝都是忌讳吧。”
她低眉。
一种出乎意料的可能性,嫁给沉平莛……这个,前程似锦的高官。
她突然问:“你知道我那是哪一朝吗?”
“倒是不清楚。”
“那你看过《韩非子》吗?”
他笑:“既然说帝王心术,自然字句牢记心间。”
“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她也笑。
“你说。”
“他是我丈夫。”
沉平莛愕然。
宁昭同大笑,只觉苏醒两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快慰的时候,能坦然说出自己的神奇经历而不必担忧招致诟病,还能换来这位端庄听众的手足无措。
两声后她难受地捂住扯疼的伤口,摆了下手:“我想想再答复你,你退下吧。”
这呼来喝去的态度实在太自然了,沉平莛不由失笑,倒也不跟她置气:“好好休息。”
“多谢领导关心。”
“皇上言重了,”顿了顿,沉平莛问,“是不是该叫‘陛下’?”
“叫太后!”她笑着瞥他一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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