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鳄妈妈童谣(1 / 2)
从前有一口废井,井底有一只青蛙。青蛙没有看过大海,以为这口井就是全世界,并且对此感到满足。
克洛克达尔出身西海的古邦族,和世界上大多数农耕民族一样,那里民风淳朴,人们过着较为原始的生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已经超过三十岁,同村的青年在这个年纪有的都当上了爷爷,可他还是孤家寡人。一来他的职业特殊,经常在外跑动,很难长时间在一个地方久待;二来他在外头见了世面,有些瞧不上同乡的女子;三来他不喜欢小孩,一想到会有个孩子管自己喊“爸爸”,就止不住地头大。
他偶尔会嫌弃这里是个穷乡僻壤,人们在愚昧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但他从没想过远走高飞,他觉得就这么安稳地活个几十年也挺不错的。
他一直是个普通的商人,运送的也是些普通的货物。现在是大航海时代,有志向的男人都出海去做海贼了,但他不是有志向的人。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远近的十几个村落,到过最远的地方是位于村子东方的一个大峡谷。这里离海很远,人们主要靠井水生活,不会有海贼来犯。没听说过附近有山贼,人们能吃饱穿暖,就不需要更多的精神需求了。
他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妨说是一个临时住处,他一年里在外面待的时间远比在家要久。每次送完货回去,他都要花费好一阵工夫打扫屋里落下的灰尘,他家可是连老鼠都不会来光顾。
他从村口经过常能看到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晒太阳、聊天,他想他老了以后也会是那样。他又在田野上看到一头年纪很大的牛吃力地在犁地,他想他可不要变成这样,老了还在干活。看,人和家畜的区别就在这,家畜身不由己,为人类付出全部,活着劳动,死了被端上餐桌。他作为人可以选择安享晚年,只要他在老了以前攒够积蓄就能过上休闲自在的日子了。
马上他33岁的生日就要到了,这件事还是邻居大婶提醒的他。他和她儿子是同一天生的,只比他大一岁,所以她记得他的岁数。
3在古邦人的神话中是一个特别的数字,象征着圆满,因为创世神仅仅用了三天就创造出了这个世界。“昨天”“今天”和“明天”加起来总共只有三天,人类是活不到明天的,只存在于昨天和今天,而明天则属于神的领域。
听说保持处男之身到33岁就能越过创世神设下的界限,离开今天,前往明天,从而进入神的国度。很少有人能满足这个条件,大家都早早地成家生子,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克洛克达尔父母死得早,没有人催逼着他成家,他也就乐得单身。他并非刻意想要去往明天,只是恰巧在那之前都没有遇到看得上的女人。
33岁生日那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见到了一个自称神使的东西,醒来后就忘了它的长相。他也不记得它说话的声音,信息好像是直接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梦里神使是从天上来的,克洛克达尔想它大约长着翅膀,和飞鸟一样。它说他不具备面见神的资格,所以是它来了。他这一生没少行善,所以神让它来给他奖励。
它问克洛克达尔想要什么,梦里他思来想去,最后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拜托神使替他做决定,给他最想要的东西。
事后回想起来,他请求的态度其实很不庄重:“我是一个懒散的人,虽然维持现状很不错,但总觉得缺点什么。即使得到奖励,我也不希望因此变得更累。”
神使的回答是:“既然如此,我会给你神的奖励,但不是直接给你,需要你自己努力去得到。至于得到多少,全凭你的心意。”
当时克洛克达尔心想那这算什么奖励,弄了半天还是得靠他自己。神使能够听到他的心声,意味深长地告诉他有些事情只有靠神的力量才能办到。
这是他梦里得知的最后一个信息,之后他就从梦里醒来了。天还没亮,房间里和窗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克洛克达尔只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有太当回事。
晚上做梦时他掉到一个很大的奶油蛋糕上,上面有奶油做出的花边等一系列装饰。这个奶油蛋糕大得像陆地,轻易走不到尽头。他走着走着腿就陷进去,很难拔出来。
他看到前面有一座糖果屋,里面有一个蓝头发的小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非常友好地邀请他和她一起吃下午茶。
曲奇饼做的桌子上放着巧克力做的杯具,里面盛着热牛奶。梦里他想不到要问她的名字,也不惊讶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一切都很自然而然,仿佛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
和那个女孩相处让克洛克达尔感到很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惬意,这些年来的生活虽说没有会给他留下特别痛苦的回忆,但他也无法从枯燥的日常里汲取可以滋润干枯心灵的力量。
他们并肩躺在蛋糕上,身体靠在一起。他去牵她的手,女孩的手在成年男人的手心里被衬托得很小。
他捧起女孩的小脸,亲吻她的唇,双方都没有任何不适感。梦里他没有任何邪念,只是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在行事,从她身上找寻慰藉,即使她还是个幼童。
俗世的伦理观在这里是不存在的,那些都是他者制定的规矩,这里并非人的国度,所以无需在意那些。
自那以后他的梦就和这个女孩的梦连在一起,准确的说是他到她的世界里作客,因为那里有很多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大概这就是神使说的奖励了。他认为躺在家里做好梦的奖励很适合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像送货那样让他付出精力忙活很长一段时间。
女孩开心的时候,她的世界里会下雨。克洛克达尔尝过那雨水,味道是甜的,像蜂蜜一样。现实里的雨是没有味道的,而且下雨会让道路泥泞,车轮容易陷进去,所以他不喜欢下雨。但是女孩来自一个沙漠中的国度,在那里雨像金子一样珍贵,这是她的认知,因此雨天会让她的心情变好。
这让克洛克达尔意识到她和他一样是做梦的人,现实里她在遥远的国度生活。和他一样白天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涉,到了夜晚,梦便成了使得他们相会的桥梁,床像船一样载着他们在虚无的地方行进。
他有时觉得她像上天赐予他的女儿,有时又觉得她像他的情人。她小手把香蕉拿在手里摆弄,他便教她怎样剥开香蕉皮让里面的果肉露出来。
他拿草莓味的棒棒糖喂她,女孩用小舌舔着粉色的圆头,把它含进嘴里吮吸,口腔里的嫩肉抵着它。克洛克达尔尽量在不让她难受的情况下,用手调整棒棒糖的位置,小幅度地转动它。
他给了她一点牛奶作为奖励,醒来后大腿根一片冰冷黏腻。他为自己犯了错而内疚,毕竟对那么小的孩子做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不道德的。但下次去往梦里,他照旧会忘记人世的道德。梦里他只是想品尝她香甜的唇,紧紧地拥抱她。
他每次做梦也不一直都是最初那个由糖果构成的世界,据他推测,梦会随着她心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有一天克洛克达尔入睡后发现自己站在一头巨鸟的背上,没有糖果的影子。天空被落日染成金红,女孩逆着光,面容模糊不清。他想要到她的身边去,但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她那里。梦里行走也是会觉得疲惫的,他累得气喘吁吁,想要喊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只好放弃了到她身边的想法。
在他们脚下是一只很大的鸟,羽毛被风吹动就像他经常盖在货物上的那层布一样在摇曳。他很好奇下面的景色,冒险来到边缘,抓着羽毛往下瞧。下方的陆地被云遮住了,巨鸟的影子落在云朵上,快速地向后掠去。
就这样欣赏了一夜高空的景色,在大鸟向地面下落穿过云层的一瞬间,梦醒了。克洛克达尔有些介怀没能和她说上话,想要下次再在梦中相会时问她为什么不理会他。明明睡前还在想着这件事,但入梦时却忘得一干二净。
下次做梦时他又来到了糖果构成的世界,女孩又恢复了正常,和他聊天,黄昏与巨鸟的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很可笑,但有时克洛克达尔会觉得女孩是他的妈妈。这个年纪的孩子会玩过家家的游戏,明明是个小女孩,却故作成熟,把他当成小宝宝照顾。他看她用金汤勺舀着汤喂他,心想她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金制品和宝石在她梦里随处可见,而且主人对它们并不是很在意,由此可见她出身不凡。
说不定她是神的女儿呢,这样的想法偶尔会在他脑子里蹦出来。
她的声音稚嫩却严肃:“到睡觉时间了,小宝宝该睡觉啦。”
他听从“妈妈”的安排,老老实实躺下,头枕在她的腿上,看她扯过一块白云给他盖上。
她拿着一本糖纸做的书,给他讲睡前故事。克洛克达尔听里面人物的名字,还有一些陌生的词汇,这种时候才会意识到他们即便常常见面,她和他也不在同一个地方生活。
克洛克达尔从小到大听说过不少因为家人反对被迫分开的恋人的故事,他是一个质朴善良的人,虽然不曾爱过谁,但是每次听到那样的故事都有些于心不忍。他想如果他们是这样的一对恋人,能够在梦中这样亲密地接触,该是多么美妙的事。要是能把这个能力分给那些苦恋之人就好了呢,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女孩的念书声中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更加确信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经识字了,寻常人家可没有这样的条件,在他生活的地方文盲比比皆是。
他和梦中的女孩相处很愉快,但他没有想过去往她的身边。就和那个鸟背上的梦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不是他走能走到的,更何况他对她的名字、国籍那些重要信息一无所知。
她的梦境偶尔是由沙漠中的绿洲构成的,夜空下蛙鸣此起彼伏,女孩躺在一朵硕大的睡莲中蜷缩着小小的身躯。他抚摸娇嫩的花瓣,情不自禁低下头去亲吻那份柔软。
由此他推测她生活在一个沙漠中的国度,他没有见过沙漠,只在书上看到过沙漠里很热,一年时间都像夏天一样。他想在那样缺水干旱的地方生活,一定是件很辛苦的事。
和女孩认识了快一年,终于有一天她想起来问他的名字。克洛克达尔告诉了她他的名字,她歪歪头:“鳄鱼?”
又是他听都没听说过的陌生词汇,那时的他拥有的知识很少,不过以他当年的身份和地位,无知才是正常的。
以此为契机,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薇薇”听上去像父母对孩子的爱称,非常衬她。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像是贵族会给女儿起的,甚至说是给宠物起的也不为过,贵族的名字至少要复杂些,不该有重复。
薇薇还小,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他以成年人的身份能告诉她很多事情,被她用崇拜的语气夸赞让他感到满足。
有时她也会提出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克洛克达尔先生,星星也会每晚按时点灯吗?”
“啊,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他额角渐渐渗出汗珠,随口说:“我猜天上住着很多人家,我们在地上看到的是他们房子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亮。”
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着薇薇年纪的增长,她又时常会让他感到自卑。她是个聪慧的女孩,有老师教她天文地理,她都听懂了。他只是一个在村与村之间活动的商人,三十多岁的人了,会的只有算数和识字。在村里那群文盲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技能,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她的世界里出现了公式和化学元素,那些庞大的字母和符号在遍布乌云的空中飘浮着,给他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薇薇喜欢阴云密布的天空,获取知识让她感到快乐,她常说学习就像农作物吸收雨水一样,让她满足充实。
他很少在她的梦里感到不舒服,但是自从她有老师后,他觉得不舒服的次数越来越多。
“克洛克达尔先生,老师告诉我星星亮是折射了太阳的光。不过你说的没错,天上确实住着人,但他们屋子里透出来的光我们是看不见的。”
克洛克达尔根本不知道天上有人在生活,听到她的话有种羞赧之感,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乱和她讲自己不懂的事情,要是被她老师拆穿,那多难看。
曾经她和他讲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当时听了他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就是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好在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大大方方接受了自己眼界不如人的事实,询问她各种事情:天上的人他们吃什么?为什么两种透明的液体混到一起会变色?为什么月亮有时是圆的,有时是缺的?怎么有鱼在水里和陆地上都能呼吸?
薇薇很乐意和他分享她学到的知识,从来不会嘲笑他提的问题简单。虽然她已经不爱玩过家家了,但这时克洛克达尔还是觉得她像妈妈一样。薇薇是有着母性的,母亲也是像这样无私地传授知识给孩子,不计较汇报。
他们之间的爱不涉及利益,也无关世俗人伦。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在接纳他的心灵,排解他的寂寞。
初识的那一年他们就像受热融化的两个糖人,彼此混在了一起。这样的错觉持续了很多年,后来克洛克达尔才发现只有他是这么认为的。诚然他的梦境与薇薇的梦境相连,而薇薇她过着对他来说像是白日梦一样的生活。从她心门延伸出来的道路四通八达,很好被人进入,她每天都在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而他与她相连的道路仅此一条。在他的现实世界里,没有人想要走进他的心门,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值得他感激的是,他和薇薇的通道只在夜晚开放,并且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克洛克达尔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时间是宝贵的,他属于那种时间不值钱的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无法轻易跨越的沟壑,倘若薇薇出自名门,那他恐怕没有资格像这样做她的朋友。如果把他和她现实世界里往来的那些人比较,想必他什么也不是,不然与她梦中交往怎么能算是神的奖励。
这次的梦他们来到一条又长又宽的河流边,一个长着胡须的毛茸茸的生物从水里探头,很快乐地举着爪子:“克洛克达尔先生,我变成功夫海牛啦!”
克洛克达尔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有办法变回来吗?”
“放心吧,我只是在梦里这样而已。”她爬上岸,虎虎生威地打了一套拳给他看,打完笑眯眯地说:“我今天去圣多拉河边,和那里的功夫海牛玩得很开心,还请它们吃了西瓜!”
说着,一块比房子还大的西瓜从河里升起来。
她在红色果肉的位置大口大口吃起来,招呼他来尝尝。
克洛克达尔看她小小的身体和西瓜的对比,忍不住评价道:“这么大的西瓜,人在上面简直像虫子。”
他这个时候很乐观地想虽然他们出身不同,但好歹来自同一个种族。人类的共同点还是很多的,比如爱吃熟食和新鲜水果。
薇薇的梦里最常出现的景象是绿洲和街道,其他景物比较少见。街道上的建筑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所有的房子都进不去,也没有人,只有薇薇会陪着他。
在陌生国度的街道上行走对他来说可是新鲜事,活了三十多年他走过最多的路是未经修缮的土路。她梦里的街道是石砖砌成,抬头能看到湛蓝的天空,远处有钟楼和高大宫殿的影子。
这样的城市在克洛克达尔眼里称得上豪华,愈发证实了他的猜想:薇薇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这等人物虽然并非出自神话,但对于克洛克达尔来说同样是日常生活中触不可及的存在。不过他认为自己很特别,能保持处男之身近四十年,还幸运地得到了神的奖励。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其实处男之身不是关键,他能有如此殊荣的关键在于他这一生都在行善事。他曾经因为看不下地主虐待年老的奴隶,用自己一半的积蓄买下了他,结果对方被解救不到一个月就死了,他还出钱请人埋葬了他。
这件事传出去,大家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而他觉得那个老爷爷平时与人为善,不该有如此凄惨的晚年。只有他知道对方到死都是带着笑,用比树皮还要剌人、满是老茧的手抓着克洛克达尔的胳膊,感谢他让他在死前尝到了白糖的味道。
老奴隶的眼神和老黄牛差不了多少,盯着他的脸说:“你会有好报的,愿主保佑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咽气了,几年后如他所言,神确实保佑了他,神使把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的梦和他的连在了一起。
年复一年,他的样貌几乎没有改变,而薇薇发生了很大变化,她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她懂的事情越来越多,成长中的烦恼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她经历的现实会影响她的梦境,所以克洛克达尔看到她的梦世界不再是平静祥和的。
火辣的骄阳昭示着她沮丧的心情,她踩着一地的鲸骨和他说她不想束腰,束腰勒得她喘不过气。对于她的遭遇,他实在是爱莫能助,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糟糕的一次,有一个外形酷似熊的漆黑怪物在她的梦里横行霸道。
那怪物有一座三层小楼那么高大,鼻孔喷着白色蒸汽,走动时地面都在颤动。他抱着她逃了一夜,醒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虽然劳累,但他认为这是值得的,他才不要把薇薇丢给那种怪物,谁知道它会对她做什么。
时间的流逝是很奇妙的,它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没有实感,往往一回头才惊觉自己已经走出这么远。克洛克达尔对于自己童年的记忆很模糊,但他清晰记得十二岁那年母亲下葬,所有人都离开了,独留他一人站在坟前。他没来由地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荒地,说不出来的揪心和孤寂,那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后的自己。
薇薇的身体在发育,平坦的胸部像发酵了的面团那样胀大。小时候的她就很漂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发育后更是水灵灵的小姑娘。
现实中的事物到了她的梦世界里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巨大,一件件等比放大的衣物挂在橱柜里,他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巨人族的更衣间。进入更衣室的门开着一条不小的缝,巨大的眼珠在门外转动,像是在往里窥探。克洛克达尔不敢靠近门口,他想光是一只眼睛就有门高,本体该是多么可怕。
更衣室中央有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一只比他的房子还高地立在那,一只倒在地面上往外源源不断流着红色的血,染脏华美的地毯。
她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不想见他,他的小姑娘进入青春期后开始变得敏感、神经质。他找了她一夜,在立着的那只高跟鞋鞋跟后面发现了她。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低头坐在那里,身上裹着一层塑料膜样的气泡。他竭力撕扯着它,看似脆弱的肥皂泡在他手下意外坚韧,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弄破。
他的美梦变成了噩梦,但神使说这不是他的问题,是她的问题。连续一周做梦都是这个场景,克洛克达尔一直呼唤她的名字早就累了,他隔着那层气泡笨拙地抱着她的身体,想要让这个失去灵魂的人偶恢复原状。
第九天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在他耳边说:“克洛克达尔先生,我已经是成人了哦。”
梦醒了,克洛克达尔思索着她说的那句话的意义。在他们这边,十三岁就算成年可以结婚生子,薇薇十四岁的生日已经过去,也许她的国家十四岁成人。
第十天的梦不是更衣室,整个世界充斥着白茫茫的热汽,待久了他就被憋醒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见到薇薇。
接下来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再梦到薇薇,神使说她断开了和他梦的连接,拒绝他进入。
“你被她讨厌了,但这不怪你,现在她讨厌所有男人。”
“薇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追问神使,却得不到回答。
他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深深的无力:就算这个时候他能进入她的梦,该如何帮到现实里的她?就算在她身边,以他低微的身份,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3月是古邦的文化中最重要的月份,一年有2月和12月,但是没有13月。3月3日到3月30日有21天,总共三个星期,都是特殊的日子。
克洛克达尔一心想着薇薇,都没有心思在现实里过节。他认识了薇薇九年,早就习惯了有她的生活,即便他们的关系不为旁人所知。从3月3日起他陆陆续续梦到一些过去梦见的场景,梦里一切都被烈日暴晒,草木干枯毫无生机。
他没有找到星空下的绿洲,只来到了正午时的绿洲。植被全都蔫蔫的,地上有各种动物的尸体,包括枯骨,看不到活的动物。睡莲飘在血湖上,原本雪白的花瓣此时变成了黑色。
他忍着腥臭在湖里蹚来蹚去,打开一朵朵黑色莲花,里面是空的,没有薇薇。
街道上死气沉沉,圣多拉河清澈的河水也变成了血红色,每个场景都是那样的诡异。更衣室里浑身漆黑、长手长脚的怪兽从敞开的门里进来了,它和人一样有两只眼睛,垂着尾巴,在更衣室里寻找什么。克洛克达尔感受到了薇薇对于它的恐惧,很懦弱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他在那片白茫茫的热汽里听到了水声,也看到了那个怪物。在这空旷的地方他无处可躲,但怪物没有来找他,他希望她也不会被这个怪物找到。
3月13日他来到了一个图书馆,远远看到一抹蓝色在某个书架后面闪过。他追过去,那正是薇薇。他抱住她,几乎要哭出来,问她怎么了。
她犹如梦呓一般说自己看到了幽灵,一个胸口插着剑,一个脖子断了,两个死人围着她。
他感觉她就要消失了,双臂很紧张地想要抱住她,却抱了个空。他在自家的床上,现实里的自己双臂和梦里一个姿势,原来是他醒了。之后他想要继续做那个梦,却怎么也睡不着。
3月23日他在梦里见到她,她捧着一个红彤彤的番茄站在秋千上,哭着和他道别:“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实在忍耐到极限了。我才知道大家对我的爱是假的,所得到的一切原来都只是因为……”
他预感可能发生不好的事,很焦急地想要安慰她:“薇薇,我对你的爱不是假的。”
“克洛克达尔先生只是我梦里的朋友,你什么也做不了。”她直直往后倒去,从不到一米高的秋千上跌落,落到地上只有一滩摔烂的番茄,薇薇不见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克洛克达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在想那仅仅是梦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谁害得她发疯。
3月30日,神使告诉他他的奖励还没有结束,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它会把他的梦和别的女孩连在一起。
比起这个,克洛克达尔更在意薇薇:“薇薇呢?她怎么样了?”
神使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她死了。”
“为什么她会死?”他呆了呆,“那她去极乐世界了吗?”
“她不信古邦的神,自然去不了极乐世界。”
他下意识地恳求:“我想要她活过来。”
“即使她活过来,也无非是怀揣着痛苦再死一遍而已,因为你不知道她为何而死。”
“怎么样才能让她不死?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知道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吗?余下的神恩会以另一种形式折合反馈到你身上,原本可以拥有三天的你将永远在‘昨天’和‘今天’徘徊,无法迎来‘明天’。你死后前往不了极乐世界,你的意识会不断地在人间循环。在这期间你若失去你的纯善,变得污浊,将失去聆听教诲的资格。长此以往,你必然会后悔……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我愿意。”
“既然这样,那么便改变赐予你的神恩的形式。”
克洛克达尔的意识回到了十二岁的身体里,他蓦然回首,只看见蓝天下荒芜的土地,空荡一片。
王后病重离世,国王伤心欲绝。王后留下的公主一天天长大,相貌越来越像她的妈妈。国王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要娶她为妻。
变更神恩形式后,克洛克达尔的梦不再和薇薇的梦相连。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不是不会梦见她,但他和梦里的她对话,终究无法把心意传达到。
重回少年时代的他知道这时她还没出生,三十年的时间看似充裕,但这个世界这么大,未必够他去往她的身边。
首先他需要弄清楚薇薇来自哪个国家,世界上有很多条圣多拉河,也有很多片沙漠。他计划到这片大陆上最繁华的城市去,结果在半路遭到山贼绑架,几经辗转被卖到了矿场。
矿场老板有够黑心,给他们最差的生存环境,每天吃不饱还要做高强度体力劳动,否则就会被鞭子抽。克洛克达尔在逃跑过程中被枪杀,时间倒回到他的十二岁。
这次他试图换条路走,防了又防,还是到了上辈子要了他命的矿场。远方充满着危险,这样的道理他第一世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安于在家乡做一个小商人。但他必须去远方,去弄明白他心爱的小姑娘为何而死,那些怪物究竟代表着什么。
克洛克达尔本可以自杀重来,但他不忍心抛下这些和他一样倒霉的矿工。他想要帮助大家一起逃出来,然而有人背叛了他。逃跑计划泄露,他被监工毒打了一顿,在牢房里折磨得手脚全断,更可怕的是他还活着。他向神祈祷,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死掉,又回到了母亲的墓前。
对于那时的克洛克达尔来说,一个小小的矿场老板就像一座大山那样挡在他面前,想要逾越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死了两次,这次他绕了更远的路,并且不出意外地又被绑架卖到了那个矿场。
他意识到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将永远没办法前往薇薇身边。这次他直截了当地自杀,在家乡锻炼自己的体格。他花了五年时间,练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进入非法矿场后他没有急着逃走,而是假装老实,采了两个月的矿,然后找机会偷到了钥匙,放走了矿场里的所有苦工。
他始终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之前的一世出卖了他,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但不要紧,他能重新来过,所以他不在乎。
离开矿场后他动身前往几世都没抵达的大城市,一路上结识了不少伙伴。他和伙伴们在格鲁潘修共和国首都的图书馆里查了大量资料,排查出了三个可能是薇薇所在的地点,制定了一条路线。
克洛克达尔和他的伙伴们分别,带着地图从安玛尔塞港口搭乘货船,准备前往第一个地点。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海,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才知道自己从前生活的地方有多么地小。他一边打工一边换乘东海方向的船,他遇到了很多帮助他的人,他也帮助了很多人。
有一个被他搭救的老伯说想把孙女嫁给他,他知道那是个比薇薇还漂亮的少女,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帮助有需要的人浪费了很多时间。
他从西海到东海花了十一年,又用两年时间走遍了瑞亚密岛,并没有找到梦中见过的街道。他不是没有和朋友讲过他离乡的原因,有的朋友支持他,有的朋友则觉得那只是他做的梦,现实中也许压根不存在那样一个国家,也没有那样一个女孩。
克洛克达尔离开瑞亚密岛,这次用了更长的时间抵达第二个目的地。他花了十五年到了位于南海的蒙卡司勒岛,这个岛非常小,小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他走遍了。其实他看到它第一眼起,就觉得自己八成是找错地方了。可是他花了十五年才到这里,这会改去圣汀岛也来不及了,干脆在这里逛一逛,散散心。
岛上生活着许多部落,不少酋长想留他做女婿,都被他谢绝了。在长达几十年的旅途中,克洛克达尔获得了远超第一世的知识,会用刀枪,也学会驾驶好几种不同的交通工具。活得长不算什么,在外面旅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世面。现在他有信心以年长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特别的韵味,他想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不会再说出“你什么都做不了”那样的话。
在一个黄昏,瑞亚密岛下起了太阳雨,他在无人处扣动手枪扳机,回到了十二岁。
克洛克达尔轻车熟路地重复着上一次轮回的步骤,这次他锻炼了四年就去解放了矿场。在安玛尔塞港口出海时他犹豫了,他知道圣汀岛在哪,但是还有很多人在不同的地方等着他拯救。如果直接去圣汀岛的话,他就无法去拯救那些人。
反正三十年的时间够长,薇薇也还没出生呢。他这样想着,重新踏上旅程,去帮助那些可怜的人。有时他会想自己这样做有意义吗?生活充满变数,搞不好哪天他意外死在半路,那他又得重新拯救一遍拯救过的人。
每当这时他都会想起自己第一世救下的那个老奴隶,还有他死前的眼神。克洛克达尔咬咬牙,心想做吧,不做好事自己实在良心难安,即使见到薇薇也会不踏实的。
他花了二十四年时间到了圣汀岛,那里的风景果然和他很多年前看到的一致,广袤的沙漠,宽阔的圣多拉河,还有石砖整齐铺成的街道。
他的薇薇比他想象中还要高贵,是阿拉巴斯坦王国的公主。王后已经去世了好几年,国王很宠爱九岁的公主。和那些深居宫中的公主不同,薇薇能自由地出宫。
九岁的她经常王都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平民见了她不需要行礼,据说这个国家的王室都非常亲民。
克洛克达尔在阿鲁巴拿做生意的同时,和她成为了朋友。薇薇完全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只觉得他是一个人很好的大叔。
现实里的薇薇常会做一些在他看来很傻的事情,他都想象不到那会是她能做出来的。转念一想她虽然懂的比同龄人多,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别说小孩子了,很多年轻人都会干傻事。
薇薇十岁的时候,寇布拉要去圣地玛丽乔亚参加世界会议,带上了她一起。事后克洛克达尔听说寇布拉和磁鼓国的国王瓦尔波在会议上有些冲突,会后瓦尔波装作不小心撞到薇薇,故意打了她一下。薇薇主动道歉,以免生出事端,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内情。
克洛克达尔看了瓦尔波的照片,那男人壮得像头熊,当年薇薇梦里的钢铁怪物大概就是他了。被那么高大的成年男人打了一巴掌,恐怕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吧。克洛克达尔很心疼她,但他发现自己和第一世一样,什么也做不了。他能做什么?替她把那一巴掌扇回去?他又不是天龙人,哪有这样大的权力。
这样的意外十年都未必发生一回,克洛克达尔在宫外也只能寄希望于侍卫保护好她。
他又一次看着她长大,和第一世不同,他见识到了薇薇富有生活气息的一面。她基本上去哪都带着她的宠物快跑鸭,喜欢喷有晚香玉成分的香水,戴着一副黄澄澄的金耳环,笑起来很开朗。
他关注她的同时也在想方设法地赚钱,他发现做普通的货物运输远不如开设赌场来钱来得快。但国王禁止在王都开设赌场,克洛克达尔不想离薇薇太远,放弃了去别的城市发展的机会。
他会养香蕉鳄鱼做宠物完全是一场意外,一窝被作为货物的鳄鱼蛋在运送途中孵化出来,小鳄鱼把他当成妈妈向他乞食。他几次想放生都没有成功甩掉它们,也狠不下心处理它们,索性就这么养了下去,并且为它们与日俱增的食量发愁。
多年后克洛克达尔每每回忆起这一世,都会暗笑当年的自己没本事,穷到连十几头香蕉鳄鱼都养不起,实在是废物。
阿拉巴斯坦律法规定少男少女十四岁成年,薇薇十四岁生日就要到了,她即将迎来她的成人礼。
这些年克洛克达尔在王都发展自己的人脉,和宫里的仆从和侍卫均有往来,想要探听宫内的消息十分方便。他知道国王在更衣室外面想要偷窥公主换衣服未遂被赶出来,不仅如此还在公主沐浴的时候跑到浴室里去。
原来当年薇薇梦里的怪物正是她的爸爸,白茫茫的热汽是浴室里的水蒸气。寇布拉确实是薇薇的亲生父亲,生父觊觎女儿的肉体,克洛克达尔对此感到不算意外。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这些年他走南闯北,类似的事没少听说。
克洛克达尔看过去世的蒂蒂王后的画像,薇薇继承了她水蓝色的头发还有美丽的容貌,寇布拉会对她有非分之想并不是没有缘故的。
他试着让人阻止寇布拉侵犯他的女儿,但他失败了。国王是这片土地上权力最大的人,一个王在他的国度想要做一件事,根本没有人能约束他,更不要提某些弄臣还在那里推波助澜。
国王宣布他和薇薇的婚礼在两个月后举行,劝他不要这么做的人很多,但还有一些官员鼓吹国王这样做的正确性。克洛克达尔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薇薇在宫里受到监视出不来,他推测第一世的她是不想和爸爸结婚自杀的。
这个猜想让他喘不过气,他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够强了,但他还是胸口很闷。他害怕她像第一世那样死掉,买通看守在一个星夜把她接了出来。
他拜托王都的朋友替他照看他的宠物鳄鱼,带着她逃离了王都。
薇薇看上去情况很糟糕,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薄膜。
他用一件带兜帽的长袍遮住了她的面容,出于谨慎他没有告诉车队里其他人她的真实身份,只说她是他有喉疾的妻子。
在仅有他们两人的车厢,他牵着她的手,一旦有空他就不停和她说话,像是在填补分开的这些年的空白。离开王都五天了,他把他的故事讲给她听,讲他为了她离开家乡做出的种种努力,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薇薇,你想要去哪个城市呢?我们今天刚从圣多拉河边经过,河边的晚香玉开了,你应该能闻到那股香味吧?我给你折了几支,你不是最喜欢晚香玉了吗?”
他试着把晚香玉放到她手里,把她的手指弯起来作出抓握状。然而当他把手拿开时,少女手一松,白花就滚落到了地上。
她瘦得很厉害,喂饭要靠他硬塞,不然根本不会自己吃。但她依旧是美的,垂着浓密的长睫毛。凝望着烛光下她的面容,他呼吸都停滞了片刻:那么多年过去她永远是年轻漂亮的少女,是他背井离乡的目的。想到他还从来没在现实里和她做过亲密的事,他心就跳得很快。大航海时代大家都想得到onepiece,他想得到的只有她。
当他伸头吻她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推开他,尖叫着抱头,蜷缩身体瑟瑟发抖。
“对不起,薇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冷静下来,我保证。”他慌乱地想要贴近安慰她,换来的是她更加激烈的抗拒,看来她爸爸真的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看着怀里的少女,他心都在颤抖。他想要带她去远方,一个只有他们两人、不被外界打扰的地方,但那样的地方只有梦里会出现吧。
“很多年前你问过我‘星星是每晚点灯吗’,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我知道星星上面没有人住。我们一起去星星上吧,那样就不会被抓到了。就连梦里也不会有可怕的事物,以后你可以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呀。”
经历了比很多人一生都要长的旅途,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只有神的力量能办到。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一味祈祷的废物了,神不会对人予取予求,在这些年的旅途中他树立了自信心,决定靠自己的双手给予薇薇幸福。
半个月后,车队被追来的国王军拦下。在王都的牢房里克洛克达尔得知了薇薇怀孕的消息,这孩子大约是第一世压死薇薇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所以才自杀的吧。
阿拉巴斯坦历史悠久,对于死刑犯的刑罚也足够残酷。刽子手把他的上身活剖开,依次将他的内脏拿出来放在火上烤。薇薇被迫观看处刑,原本像丢了魂的她在和他的相处中好不容易被他唤回这个世界,却要眼睁睁看着他被当做诱拐公主的犯人处死。
她哭泣着,忍不住跪在地上呕吐。这时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真该早点把她杀掉。
他宁可让她一死了之,也舍不得让她看这些。他彻底理解第一世的薇薇了,毕竟在某些时候,死亡的确是一种解脱。
在被割掉舌头前,他用尽全身力气说:“薇薇,别哭了……我发誓我会拯救你,不管要花上……多少年……等我……”
恶魔爱上了人类少女,强娶她为妻。少女打探出恶魔的弱点是角,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恋人。于是她趁着恶魔睡着的时候,割下了他的角,让恋人杀死了恶魔。
克洛克达尔痛定思痛,决定出海成为一名海贼。在他心里海贼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能当上王下七武海,更是拥有能与一个国家匹敌的力量。
他已经不想再去拯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他都自顾不暇了。他想要变强,也想要有钱。他总算变得现实了,明白做好事到最后什么也换不来的道理。
他本有机会吃下别的恶魔果实,但是考虑到阿拉巴斯坦的沙漠气候,他选择了沙沙果实。他得到了能把身体和别的物品变成沙子的能力,他的身体变成沙子可以恢复,别的物品被他变成沙子就无法复原。刚开始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能力,经常不小心就把碰到的东西弄坏,把门把手变成沙子后出不去房间,不得不把门锁拆掉之类的。
他的这个能力有多危险,也是吃下果实后很长一段时间才被发现的。如果他操作不慎的话,会把被他抓到的人整个身体水分吸干。有一次他和同伴切磋,抓着对方的手互相角力。他一发动能力,对方的手迅速瘪下去,变得像木乃伊,喝水后才恢复过来。
做海贼怎么可能不杀人,克洛克达尔接连杀掉了好几个敌人的那一晚,梦到神使告诉他他失去了纯善,也失去了前往极乐世界的资格,从此以后它不会再注视着他。
他被神抛弃了,意识到这个事实他也没有自怨自艾。岁月磨砺了克洛克达尔的心性,他不会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再说了,他不是没有预想过这样的结果。
像他这样经历的人,大概也有能做到自始至终保持纯善不被污染,但他不是那种品格高尚的家伙,他做不到永远无私。这个世界上需要拯救的人太多了,如果拯救他一路上见到的所有人,他花上一百年也到不了圣汀岛。
他为陌生人牺牲了太多次,他太累了,不想做普度众生的圣人,只想救下她一人。失去前往极乐世界的资格又如何,极乐世界是什么样子,去过的人才知道。他从没见过体验过的东西,失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虽然他竭力避免死亡,但海贼实在是刀口舔血的行当,弱者在海上根本生存不下去。他的死因各种各样,有失足掉入水中淹死,有找到宝藏后遭到同伴背叛而死。神使保留了他死亡溯回的能力,只不过从这一世往后,每次死亡他的意识都会回到出生的那一刻。
这也算好事,他可以从小就开始锻炼身体,并且多了十二年的余裕。他独立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离开他的家乡,出海成为海贼。
他学了很多贵族礼仪,会正确地打克拉巴特领巾,习惯红酒和雪茄的味道。或许是因为沙沙果实的特质,他的身材变得异常高大。如果第一世的他看到现在的自己,一定会惊掉下巴。
成为王下七武海需要花费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少,仅仅用了八十多年,他原以为自己起码要轮回个几百年才能办到呢。经历了太多来自挚友的背叛,见证了人性的种种黑暗面后,他选择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去往她身边,成为有资格和她并肩的男人。
阿拉巴斯坦王国因为特殊的气候环境,由大大小小的绿洲城市组成,除了少数几个靠近圣多拉河的绿洲城市,其他城市的人口流动性都比较大,有的城市常驻军甚至不到百人。一旦王都生变,勤王的军队数量不会太多。
不过他没有与一整个国家为敌的打算,那样太麻烦了。他把雨地作为他的大本营,在那里开设赌场,顺便养了一群香蕉鳄鱼。香蕉鳄鱼这一世不仅是他的宠物,还能帮他处理掉一些尸体。
至于她十岁会被瓦尔波打的事,他没有出手干涉,反正挨一下又不会死,他只要保护她不被生父强奸就可以了。现在他有能力带着她逃离她的父亲,但仅仅是逃走依旧避免不了麻烦。他想做的绝一点,直接把寇布拉做掉,对于这个乱伦的国王他可是没有半点好感。
为了迎接那一天的到来,他在军队和宫内都安插了很多卧底,所以即便他闯入王宫把国王吸成了木乃伊,这件事也没有泄露出去。宫中统一口径对外称国王暴毙,至于那些对寇布拉忠心耿耿、无法被收买的侍卫,他轻松就解决掉了他们。
自然系能力者可以说是动物系能力者的克星,被誉为阿拉巴斯坦两大守护神的贝尔和加卡都是动物系能力者,根本攻击不到他的实体。
看到走廊地上死状可怖的尸体,13岁的薇薇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点征兆也没有。她后退的时候撞到了什么,转头看到高大的男人。她认得他,他是王下七武海之一克洛克达尔,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克洛克达尔本想等人打扫好这里再去找她,但事情发展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她似乎绕开了监视她的特工,偷跑到这里,真是不乖。
薇薇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明明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他满怀爱意地伸手拥她入怀,薇薇惊慌失措地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好可爱,就像抗拒人类拥抱的宠物猫一样,努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听说小动物不习惯人类的拥抱,被人类拥抱给它们一种被捕食的感觉。
薇薇力气太小了,完全推不开克洛克达尔。他看过王宫的地图,知道她的房间在哪。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最终他把她按在她寝宫的床上。
侍奉她的宫女全是他的手下,见他来,识趣地退出去,还把宫门关上了。
薇薇吓得魂飞魄散,眼睛都哭红了。她被克洛克达尔压得死死的,男人很没有耐心,把她的裙子撕得破烂不堪。
她狼狈地抱着自己的胸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乳头,却轻易被他掰开胳膊。克洛克达尔盯着她裸露的乳房,形状姣好,至少有C罩杯,以后想必会长得更大,不过他记忆里的她从没有活到过十五岁。
他把脸埋入饱满的乳房,还没好好享受一番,身下的人又开始使劲地想把身体抽走。
“乖,别闹。”说完这句话,他开始吮吸她的乳房。少女的胴体是青涩的,但已经初具成年女人的形态,乳晕的规模甚是可观。
“不要,不要这样……”薇薇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然而让她绝望的是他并不会因为她的话语停手。
克洛克达尔捏捏她的乳房,手感好极了,少女的乳肉紧致有弹性,他稍微卸点力就能感到那股把他的手指往外推的力量。他对着两个乳房又亲又摸好一会,玩够了她的胸,才直起身来掰她的双腿。
他用右膝盖压住她的左腿,打量她的私密部位。薇薇感到他在用手指拨弄她的阴毛,顿时羞红了脸。
粗粝得像沙子一样的干燥指腹抚摸着她阴部的软肉,碰到湿润的阴唇,绕着它打圈,最后停在阴蒂上按压。为了让她舒服,他当然有了解过不少关于做爱的知识。
“别紧张。”这句话像是对她说,也像对自己说。
他扯掉克拉巴特领巾,降低身体去吻她,同时中指滑进她的小穴在里面抽动着。薇薇的身体起了反应,从来没被插入过的地方敏感得不得了,她简直要吐了。被一个强壮的男人侵犯不算最糟糕,最糟糕的是他是杀害她亲近之人的凶手。
等她下面被搅出响亮的水声,克洛克达尔觉得扩张做的可以了,于是他离开了她的唇,解腰带。薇薇瞪着他,眼中满是敌意。
他掏出勃起的阳具在她的小穴外面蹭了蹭,随即往里面导入。
体型差距让他的肉棒对于薇薇的小穴来说是一件十足的巨物,每进入一寸就有一寸的褶皱被撑开来。薇薇抽了抽鼻子,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她的下体很痛,但她无处可逃。
在她身上起伏的克洛克达尔望着她的脸,有些恍惚,接近一百年前他被处刑时她也是这样的表情。那时他多想为她擦去眼泪,可失血的身体在发冷,连呼吸都成了难事。
“我爱你,薇薇,我特别特别爱你。”他不愿再回想那天的无助与伤痛,喃喃着爱语,扣住她的手指,俯身又一次吻她,这次把舌头伸了进去。
他的举动落到薇薇眼里只是在发泄他丑恶的性欲,她很想咬他的舌头,但她的身体都僵直了,手脚发麻,动弹不得。
她的甬道湿热软和,他用力把性器送进深处,让两人连接得更紧密。薇薇不知道腿该怎么放,觉得张大双腿迎合操干的姿势过于放荡,徒劳地想把腿合上,却加重了阴蒂和他私处的摩擦,引得更多的快感。那感觉像是有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她脑海里炸开,意外地绚烂多彩,很快她就被他干到高潮了。
他吻了她很久,期间她的呼吸乱了好几次,没有办法不吞咽他的口水。男人虽然有着硬朗的下颌线,但到底是血肉之躯,她接触到的他的唇的确是柔软的。
他脱掉繁琐的衣物,握着她的手来摸他身上的肌肉和深浅不一的疤,进一步和她肌肤相亲。薇薇羞都要羞死了,她只想从这场性爱中逃离,但还是被动地体会到了几丝血染的欢愉。
他射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她觉得无比恶心,他每一次的进出、与她交融的体液和他身上的气味,无不让她感到痛苦。
真是可怕的噩梦。
做完他有些疲惫,亲昵地把薇薇搂在怀里。她安静地等了一会,以为他睡着了,想从他怀里出去,反而被他抱得更用力。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想起来薇薇好像不知道第一世的事情。他和她讲了他的故事,但她显然不认为他说的是实话:“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好吧,他可以理解她,正常人遇到一个和自己不熟的家伙说这些天马行空的事情都未必相信,更何况是杀父仇人说的。
寇布拉虽然乱伦,但他算得上明君,在他的统治下百姓都安居乐业,在薇薇成人礼前对她一直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种事情。
克洛克达尔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紧蹙的眉头,这么说来,在薇薇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杀害她亲爱父亲的强奸犯?
国王去世,全国服丧,禁止娱乐活动一个月。
薇薇作为王位唯一继承人,理应继位成为阿拉巴斯坦的新王,但她发现她接手的政权完全被这个男人的势力渗透了。身边侍奉她的人没有一个听从她的命令,值得她信任的侍卫全被杀掉了。每每想到那些看着她长大,待她很好的叔叔阿姨们在一天内离她而去,薇薇的心就像被人用钝刀一下下地割。
她双脚脚踝那里各戴着一只带铃铛的金脚镯,那是克洛克达尔的爱好。克洛克达尔坐在扶手椅上,把她的裸体拥在怀里,手指挑逗性很强地在她的身上游走。
“哈啊,不行……”她很不情愿但克制不住地低声喘息,手攀住他的肩膀,两眼含泪看着和他脸相反的方向。
“陪我玩会。”他手指不容抗拒地抠着她的小穴,淫靡的水声在更衣室里回荡。克洛克达尔别过她的脸,唇印上诱人的小嘴和她接吻。他太喜欢她了,恨不得整天和她黏在一起,哪都不让她去。
薇薇的体力不如克洛克达尔好,被他指奸得不停高潮。她对于性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她的身体里只剩下劳累,几乎连思考的能力都要被剥夺了。
她不止一次求他停下,但是没有用,并且她下次还会忘记求饶是没用的。
克洛克达尔手指在泥泞的小穴里挖得皮都被淫液泡皱了,他吻了又吻她红红的眼角,说:“差不多了,马上要到时间了。”
他放开她的身体,薇薇腿软地站不住。他喊侍女进来给她更衣,帮她穿上纯黑的丧服。宽大的长袍把她的身材遮得严严实实,克洛克达尔知道她下面什么都没穿,明明她什么都没露,在葬礼现场他却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感。
作为新王,她必须出席先王的葬礼。她趴在空的灵柩上哭得伤心欲绝,克洛克达尔对寇布拉恨之入骨,把他变成木乃伊后挫骨扬灰,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薇薇为爸爸的死悲伤之余,却感到一股热流因为小腹受挤压从穴口流了出来,这让她既屈辱又痛心。
尽管旁人不知道她丧服下是什么光景,但她仍然因此怨恨那个男人,是他杀害了她的爸爸,还害得她在葬礼上如此不庄重。
葬礼上她见到了寇沙,他是她的儿时玩伴,几年前跟他父亲去了尤巴,这次特地赶回来参加先王的葬礼。
少年的面容依稀可见儿时的影子,薇薇忍不住伏在寇沙的肩膀上抽泣,很显然这是不合礼节的,不过也不会有人因此指责她什么。她不是刻意要引起克洛克达尔对寇沙的注意力,只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百感交集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克洛克达尔看到了这一幕,对此并不在意。平民出身、个头不如他高大的寇沙在他眼里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足为惧。
葬礼结束后回到更衣间,她知道自己难逃一劫,想着早做早结束,便主动脱去了衣物。
他眼里有着深深的眷恋,没有半点想折辱她的意思,非常诚挚地说:“今天我想教你点新的东西。”
他让薇薇含住他的生殖器,在她口交的时候抓着她的手腕往上提。这是他在书里看过的一个姿势,一直想在薇薇身上试一试。他想和她一起尝试的事还有很多,殊不知在薇薇眼里他做这些无非是为了欺负她。
男人粗长的性器噎得她喘不过气,要她把这个往喉咙里吞实在是为难她。肉棒的气味刺激着薇薇的感官神经,他将肉棒往她喉道里顶,她的手指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在空中虚握住又松开,任凭他向上抓着她的手腕像穿过提线木偶关节的操控线。
“薇薇,你的嘴巴含得我很舒服。”他语气温柔,“你一定想象不到我们之间的羁绊有多深,快点回想起来对我的爱意吧。”
现在克洛克达尔在她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妄想症患者,仅仅因为他那所谓的“天启”“梦境”,就杀掉了那么多她认识的人。
当他松开她的手腕时,薇薇毫不犹豫吐掉了嘴里的东西,滑坐到地上咳嗽起来:“咕,咳咳……”
没等她缓过神来,他又用沾满口水的肉棒在她脸颊上蹭着。薇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努力平息自己心底的杀意,告诉自己要忍耐,凭她目前的力量是反抗不了他的。
她用手握住肉棒,轻轻撸动着,想让他快点射出来。
“这不是很不错嘛。”克洛克达尔享受的样子令她作呕,这些天来她哭得眼睛发肿,他也很心疼。
他提着她的胳膊再次把她拉起来,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抬起她的腿,就着已经有些粘滞的淫液插入她的小穴,顺畅地动着腰。
薇薇的身体很软很香,里面炽热地裹着他的肉棒,操她真的好舒服。他在意乱情迷之际思考,极乐世界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吗?神不给他的,他又不是不会争,薇薇是他凭自己本事得到的女人。
弄了半天他还是要把精液射在她阴道里,薇薇一想到自己会被他搞大肚子,就有种崩溃的冲动。
“克洛克达尔。”她不死心,喊他的名字。
“嗯?”
她看着这个正在侵犯自己的男人:“你爱我,是吗?”
“那还用说吗。”
她理解的爱和他理解的很不一样,想要和他讲道理:“那你是不是该听听我的意见?我不想怀孕,不想和你结婚,我……不爱你。”
他被她的天真逗笑了,笃定地说:“你是爱我的,只不过你忘记了,没关系,你迟早会想起来的。”
薇薇一时语塞,克洛克达尔用吻来堵住她的嘴,抱着她极尽缠绵。他想她怎么可能不爱他,他从她那恶毒的父亲手里救了她,为她死了那么多回。她能爱上他一次,自然能爱上他第二次,他只要像种下种子那样等待就好了,等待她对他萌生爱意。
在他的家乡十三岁就算成年,不过即便薇薇没成年,他也要和她结婚,她迟早会是他的人。
薇薇没办法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她还没摸清克洛克达尔的脾气,害怕激怒他把她杀掉。要说逃走,她毕竟是这个国家的王,总不能丢下人民独自跑去别的国家。
克洛克达尔不关心政权,也不想做王。他在宫里安插这么多卧底主要是为了对付寇布拉,防止境外势力插手此事,反而变相地牵制了薇薇的行动。
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和克洛克达尔结婚,无名指戴上他给的婚戒。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出现各种妊娠反应,一切都在朝着他理想的生活发展。
他带给她的快感是真的,眼泪是真的,高潮是真的,他在她身上制造出的生理反应都是真的,然而“她好像爱上我了”是他的错觉。
婚后薇薇想告诉寇沙她的遭遇,他是她信得过的人,她想向他寻求帮助,但每次见他的时候都有人在一旁监视。
薇薇记得小时候曾经和寇沙看同一本书,书里讲过一种互现法可对文字进行加密。她不清楚寇沙还记不记得那种加密法,但她抱着试试的心态,给他写了一封长信。
她特意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出错进行加密,比如把寇沙父亲的名字拼写错误,还有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家的宠物。这封信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只是聊了一些童年琐事,解密出来的内容是“爸爸的死另有隐情,克洛克达尔控制了我,宫里都是他的眼线,请你帮帮我”。她希望寇沙能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这招要是行不通,那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她给他寄的信想必会被克洛克达尔的手下仔细检查,但他们什么也不会看出来。
两个月后,寇沙给她写了一封回信。信很短,内容也简单,是他在尤巴生活的一些日常。然而当她用互现法解密过后,得出来这样一句话“我愿意帮你”。
要说是巧合那也太不可思议了,薇薇有他这句话就放心了,她知道寇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不好频繁和他书信往来,怕引起克洛克达尔的怀疑。
14岁那年她给克洛克达尔生了一个女儿,他非常高兴。失去亲近之人的这一年,薇薇成长了许多,学会把真心话藏在心底不说出来。
克洛克达尔压根不在乎阿拉巴斯坦人民的死活,但她不能不问国事,一切都得她自己拿主意。好在孩子不需要她照顾,交给乳母就行了。虽然这孩子不是应她期待而来,但她倒没有恨屋及乌。她一边做好女王的本分工作,一边还要在克洛克达尔面前演戏,假装自己爱上了他,实际上她一天也没有忘记爸爸和伊卡莱姆他们。
有时她也会说漏嘴,不小心表达流露出对卡鲁的思念之情:“要是卡鲁在,它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
那天是卡鲁拦住了看管她的特工,她才从房间里跑出来,目睹了事变后的宫廷。自此她再也没见过它,不用说它肯定也在那场事变中丧生。
克洛克达尔听了她的话,命人弄了一只新的快跑鸭给她做宠物。薇薇知道他想要讨她欢心,可光是这样并不能叫她高兴起来,只要一天不替死去的人们报仇,她就寝食难安。
克洛克达尔实力强劲,很难被打倒。有一天他喝醉了,薇薇旁敲侧击地问他他的果实有什么弱点,他告诉她只要沾了水他就没办法沙化,可以受到实体攻击。薇薇把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克洛克达尔酒醒后就忘记了这件事。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这四年里寇沙没有忘记和薇薇的约定,一直在尤巴提升自己。他加入了阿拉巴斯坦军队,因为表现出色,晋升速度飞快,从尤巴被调到了王都。
这四年里薇薇总算培养出了自己的亲信,在克洛克达尔那里她也勉强建立起来了一点信任。
薇薇想过不一定非得靠水,只要是液体就能让他无法使用能力。和寇沙约好杀死克洛克达尔的那天,她看酒瓶里剩下的红酒不多,担心它没有办法很好地限制他的能力,于是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动脉,让喷涌出的鲜血淋在睡着的他身上。
外面寇沙带着人杀进来,克洛克达尔的手下进来汇报,而他醒来只是忙于给她包扎伤口,并没有理会手下。
在寇沙抵达的这段时间里,克洛克达尔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他没有遭到背叛的愤怒,也没有想要出去战斗。
他眼睛看着薇薇,说你真的不爱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她心头一颤,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爱她,他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这里。可是两人的初见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改变不了她对他恨之入骨的事实。
她无情地掐断他最后一丝希望:“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爱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要你死。”
“原来我是你痛苦的源头,不爱就不爱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下一个世界。”门开了,克洛克达尔轻轻放下她缠着绷带的左腕,起来转身迎接属于他的那枚子弹。
巫师靠着永生花的力量永葆青春,然而士兵采走了它做成药汤给病重的王后喝下。王后生下一个有着永生花魔力的女婴,巫师知道后便去偷走了她。
克洛克达尔不是侦探,也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促使寇布拉对亲生女儿做出那样的行为,他只想找回那个问他“星星也会每晚按时点灯吗”的女孩,给她幸福的一生。
这次他不打算杀掉寇布拉,也不打算告诉薇薇她爸爸的真面目。他的果实能力非常好用,沙化后身体顺着风就能飞起来,只要窗户有缝隙就能穿过去。
他偷走了还在襁褓中的她,不过不是亲自照顾,而是交给保姆。
她七岁起开始给他口交,等到十二岁的时候口交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这一世他没有选择做王下七武海,但依旧不缺钱花。这世上多的是赚钱的法子,他早就不是最初几世那个淳朴的商人了,他也不怎么享受暴力攫取资源的感觉,只是这样最方便。
薇薇十二岁已经算大孩子了,他带着她到处旅行,遇到他们的人都以为薇薇是他的女儿。这时他会假惺惺地说“是的,她长得很像她妈妈”。
他许多年没有梦到家乡了,但是和薇薇旅行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住简陋房子里的穷人和奴隶,那些让他有种似曾相识感。
现在他看到老黄牛的眼睛不会想太多,他活得太久了,认识的人太多了,他们全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只有薇薇经常帮他处理生理需求,满足他的情感需要,都快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她像第一世的他一样单纯善良,老想着去帮助别人。他有时候放任她去做好事,有时候不准她多管闲事,允不允许全看他的心情。
在北海的一家孤儿院,他遇到了几世前的老熟人。曾经和白胡子齐名的大海贼特尔托,吃了龟龟果实的能力者,能变身成巨龟,防御力和攻击力都极高。他只是速度上稍微有些欠缺,但只要运用得当,敏捷度根本算不上短板。
特尔托和海贼王同一时代,是个非常棘手难对付的人物,后来某天突然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变成了残废,各种说法都有。
克洛克达尔跟他交情不深,原本是不知道他的行踪的,这会才发现他隐姓埋名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做孤儿院的院长。
那天暴雨突至,他带着薇薇来孤儿院避雨。这一世的克洛克达尔寂寂无名,特尔托不知道他的来历,以为他是个普通的过路人。
薇薇看到他身后探出四五个小脑瓜,冲他们甜甜一笑,孩子们不怕生,对她也报之以笑容。
特尔托邀请他们父女在这过夜,克洛克达尔嘴上答应,心里却十二分地防备。特尔托绝非善类,出身自王族,年轻时获得过“杀戮王子”的称号,他严重怀疑这个孤儿院的用途。
薇薇喜欢小孩子,很快带着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做游戏。克洛克达尔教过她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法,她运用武器的技术是他手把手教的,但她从来没杀过人。虽然对方是被他克制的动物系果实能力者,但他的身体被雨淋湿,如果在他弄干身体期间特尔托动手,克洛克达尔根本没有胜算。
他想如果特尔托伤害了她,那他绝对不会饶过他。
晚饭时间薇薇在厨房帮忙给孩子们做饭,用大汤勺给他们盛粥。克洛克达尔没有干涉她,只是叮嘱她小心别烫伤。
特尔托把他当成疼爱女儿的单身父亲,笑着对他说:“你一定很爱你女儿。”
克洛克达尔语气很平淡地回答:“我把她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你们来得不巧,赶上梅雨季节,这雨恐怕会连着下一周。”
他们交谈时,有个小男孩拿着一只橙色的纸船,兴奋地跑过来:“院长先生,你看你看,姐姐教我我迭了一只纸船!”
薇薇的折纸技术不是克洛克达尔教她的,是跟着保姆学的。她小时候折了很多千纸鹤和星星给他,说希望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特尔托的声音打断了克洛克达尔的回忆,他准确叫出了小男孩的名字,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噢,那可真是了不起。”
小男孩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把纸船举起来:“我想把它送给我最喜欢的院长先生!”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特尔托接过纸船,小心翼翼地把它迭起来,收进口袋。
很难想象这个一脸慈祥的老人是曾经是让百万大军闻风丧胆的杀戮王子,克洛克达尔曾经见过他屠戮平民,效率好比绞肉机处理生肉。他的龟壳一开始是绿色的,染的血多了没有及时清理,长年累月就变成了黑色。
以往薇薇都是和克洛克达尔睡一个房间,到了孤儿院她想要和孩子们睡在一起,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克洛克达尔同意了,但是到了晚上像幽灵似的在走廊里,听到脚步声迅速躲起来。一束手电筒的光照过来,他看着特尔托走到亮着灯的房间门外,打开门叮嘱里面的孩子们该熄灯睡觉。
让孩子们熄灯后,特尔托经过克洛克达尔的房间,看见门缝里没有光,估计他睡了,放慢脚步从门前过去。
特尔托检查完孤儿院内的门窗后,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克洛克达尔的身体在他房门外凝聚成型,房间里传出洗漱的动静,没过一会就熄灯了。
他在黑暗中静静站了几分钟,屋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期间能听到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据克洛克达尔这几天的见闻与暗中调查,这个孤儿院并无异常。薇薇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们喜欢听她讲故事,也喜欢她做的点心。
特尔托没别的爱好,酷爱下西洋棋,而克洛克达尔是下西洋棋的好手,几十年前曾经和他有一盘未了的残局。在这个地方特尔托可找不到人和他下棋,听说克洛克达尔会下西洋棋,特尔托从房间里找出一套棋具,邀请他和他一起下棋。
克洛克达尔挑挑眉,说如果没有奖惩机制那么游戏会很无趣。
特尔托说他可没什么钱,克洛克达尔表示他不要钱,他的要求是:“输的人要说出一个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秘密。”
特尔托接受了,摆好棋子后两人开始对弈。克洛克达尔执黑子,特尔托执白子。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克洛克达尔也有点忘了当年那盘残局是什么样,只记得自己后来想出了应对之法,可惜再没有机会和他继续。
下到一半的时候,特尔托忽然像闲聊一样开口:“破坏比建立简单,杀一个人比救一个人要难。”
克洛克达尔想起他轮回百年只为带薇薇逃离的经历,说:“这个我同意。”
“你的棋风非常狠辣,必要时连王后都能舍弃,完全是不择手段之人啊。”王后在西洋棋中是最强的一枚棋子,失去王后的一方往往会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说话时特尔托已经吃掉了黑色的王后棋子,他把黑王后捏在手里,指腹摩挲着棋子顶部的黑珠。
语气虽然没有炫耀的意味,但克洛克达尔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这位强者在这场棋局中短暂地体会到了昔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滋味,峥嵘岁月的风采从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渐渐显形。
克洛克达尔默不作声地和他继续棋局,双方又各自走了两步,他诡谲一笑:“失去王后,不还有王吗?”
下一秒,特尔托就被将死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棋盘:“什么,这……好好好,居然会这样,是我疏忽了。你很不错,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一步的?”
“失去了王后,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第一世失去薇薇那夜,他从梦中惊醒怀里抱了个空的感受又浮现在心头。克洛克达尔出神地看了一会棋局,抬眼望向特尔托:“好了,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他本以为特尔托会虚言相欺,至少不会将一切和盘托出,没想到他真的毫无保留说出了他最不能说出的秘密,也就是他作为杀戮王子的过去。
“杀了那么多人,毁灭了那么多城邦后,某天我忽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只是突然有了那样的想法。十七年前我解散了海贼团,经过这个国家,那也是个梅雨季节,我和你一样在这个孤儿院避雨,前任孤儿院长热情地接待了我。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但是心地善良,收养了很多没人要的孩子。他们有的因为战争失去了父母,有的则是遭到了遗弃。我反正也没处可去,就留下来帮她做做事。后来她因病去世,我就成了孤儿院院长。”
克洛克达尔觉得这很讽刺:“你认为这样做能赎清你的罪孽吗?要知道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家伙,可是大有人在呢。”
“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从不期望那些死者和他们的家属能原谅我。即便我要下地狱,在那之前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好事。我这一生行善和行恶都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做所以去做了。”特尔托走到鱼缸边,指着里面游来游去的观赏鱼:“我想要杀掉这条鱼很简单,不到一秒钟就能完成。然而供它活下去,我每天都要给它喂饲料,定期换水确保鱼缸里的环境能维持它的生存。以前我年轻,总是做能很快完成的事情,现在可能是年纪大了,喜欢做一些慢的花时间的事情。”
“听上去你是个无聊的人。”他撇撇嘴:“比我想象中要更没意思些。”
“我抛弃了旧身份时,不是没有想过某天会被人认出来。你是来寻仇的吗?我不会和你战斗,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就随你取走好了。”
“恶人也好,好人也罢,人命从来不是什么重于泰山的东西。我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只是来和你下一盘棋的过客。”
雨停了他们在孤儿院又留了一天,等路差不多被晒干,变得好走后,分别的时候到了。孩子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薇薇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怕克洛克达尔说她,一直在强忍着眼泪。
她忍了又忍,走在路上听到克洛克达尔说:“人生是由不断的离别组成的,人与人之间越接近,离别后就越痛苦。所以我让你不要和那么多见到的人建立亲密关系,我们只是他们生命中的旅人,分开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何苦招惹呢。”
她听完眼泪直接就决了堤,但她从来不长记性,下次遇到趣味相投的人,还是会贴上去。
王后生下来一个漂亮的女儿,国王非常高兴,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宴请了亲朋好友和王国里的12位女巫。没有被邀请的第13位女巫心生怨恨,于是她对小公主施加了恶毒的诅咒。
克洛克达尔在文伽岛上给薇薇庆祝了她的十四岁生日,他总觉得她像是童话里被女巫诅咒的公主,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别说变成老太太了,她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虽说上一世的她活得比第一世要久,但不爱他的薇薇对他来说只是徒有其表的人偶。他需要的是爱他的薇薇,而不是一个活得久的她。
他陪他的小姑娘到处玩了一整天,以前他不会这么耐心地陪她,游乐园这种地方都是让保姆带她去。现在没有保姆能替他了,他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陪着她玩那些幼稚的项目,从过山车到摩天轮,再到鬼屋和旋转木马。
薇薇这辈子没见过快跑鸭,但还是对黄色鸭子造型的座位感兴趣。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容易兴奋。在餐厅里薇薇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导致克洛克达尔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在共度最后的时光。
她把自己折腾累了,挽着他的胳膊撒娇,要他抱她回住处。他真的弯下腰来抱她,薇薇开心地环着他的脖子,旁若无人地和他亲热,吻他的唇。
“爸爸今晚可以给我洗澡吗?”薇薇这个年纪其实性欲并不强,她只知道这么做能讨他欢心。
“可以。”水气氤氲的浴室,他抚摸她被水打湿的长发,很快手就按到她光滑圆润的肩膀上。
少女的身材凹凸有致,在他面前丝毫没有羞赧,毕竟她从七岁起就经常展示裸体给他看。克洛克达尔揉她的奶子,她哼哼几声,把沾了泡沫的手按到他手背上。她低头看着两人的肤色差,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他的皮肤黑且粗糙。
“爸爸,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他这个问题。
克洛克达尔的回答始终是那一套:“她和你很像,一样的蓝头发,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脾气。”
都说小孩子刚出生时没有“自我”的概念,分不清自己和妈妈,以为妈妈就是自己。每次薇薇听到克洛克达尔的回答,同样有种自己和妈妈是一个人的错觉。
“我和妈妈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是你还是个孩子,没有长大。”
洗完身子,他们泡进浴缸里。他靠在浴缸上想事,薇薇看到克洛克达尔的阳具浮了起来,调皮地用手打了一下。他的视线扫过来,后者一脸纯良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猛地扑过来。薇薇笑叫着,一时之间浴缸里水花四溅。过不了一会,水面逐渐趋于平静,只是他每次动腰时又会荡起一阵阵的波纹。
薇薇呻吟着把头抬起来,性感的嘴唇微张,能看到里面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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