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宦 第1节(1 / 2)
诱宦
作者:再枯荣
文案:
陆瞻派任苏州提督织造太监,在苏州府一手遮天。人人都要巴结他,奉承他,但背过身,又都骂他。可他不在乎,因为对于一个阉人来说,唯有权势可以带来的尊严。
地狱沉浮太久,也就渐渐淡忘了,他曾经也是志高存远堂堂正正的男人。直到撞见那位明震苏州的青楼花魁袁芷秋。她楚楚动人,媚骨天然,似乎不怕他,背着人群捧起他的手为他擦掉血痕。
陆瞻的手很烫,眼很凉,心底有什么暗暗发了芽。
苏州风尘女个个皆是情场高手,芷秋尤甚。陆瞻逐渐迷失在她的风月手段中,但低头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锦裤,他还是将她推开,“你知不知道我是个阉人?”
她满不在乎地笑,“陆瞻,男人的尊严不是长在那里,是长在心里。”
从此后,她就成了陆瞻的尊严。
***
那年,陆瞻被押解回京,昔日权宦的夫人从长街开始紧随,陆瞻坐在囚车里笑望她:“别哭,功过是非随他人评说,只要你懂得我,我这辈子就值得。”
“这世上,只有你值得我真心实意地哭。”
软欲女花魁x阴郁破碎感真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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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正视过去,方有未来
一句话简介:破碎感太监x软诱女花魁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 布衣生活 || 情有独钟 || 天作之合
主角:袁芷秋、陆瞻 ┃ 配角:预收《豆蔻良妃》求收藏~┃其它:预收《拜见姑母》求收藏~
第1章 迷魂销金(一)
自春来,日上花梢,莺穿柳带。
这痴男呆女的故事,严格检算,就起始于这样一个桃花泛水的春日里。
再确切一点,是起始于相帮1由碧翠晴空里乍起的一声吆喝,“芷秋姑娘出局2!”
青漆楼宇上,抚槛前趴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梳着双螺髻,翘在粉罗百褶裙里的绣鞋慵慵晃一晃,朝下回嚷一声儿,“哪里?”
稍刻,聒耳的男声蹿上楼台,“碧云街、留园!”
“晓得了!”娇柔且稚嫩的嗓音如扑扑腾腾的彩雀落下去后,小姑娘旋裙转身,直奔入正对着抚槛的两扇门内。
粉裙先扫过一张拓牡丹的罗汉榻,当中墩一张炕几,两侧各立高方几,盛放着两盆热辣辣的海棠。睃眼一过,有暗红妆案,描花高面盆架等家私,及各色金瓷玉铜、珐琅彩器。
云履匆匆,转身拨开水晶帘,晃得内墙上淅沥沥流淌过一片碎光。
里头原是一间大大的卧房,珠帘下设一丈宽台屏,左侧还有一张,彩线交织,所绘闺阁秀女,眼儿饧媚,衣着隐约可见其白雪肌臂,实为霪绘。
右首台屏后所罩的是雕花琢叶架子床,四壁藕帐嚣张,被窗畔的风一股一胀地拨动。
小姑娘踅至其后,正欲拨开帐子,却见一双嫩笋柔荑先由里头拨开了帐,其间爬坐起一女子,乌发垂锦,半掩一张胭脂淡色的素脸,浅浅柔唇,桃花春眼,糅着一丝初醒的昏沉与憔悴,便是相帮口中所唤的叫“芷秋”的女子。
只瞧她兰芝一样的指端抵在唇边轻轻打一个哈欠,这才启了口,涓涓细溪一样的声线,“桃良,什么时辰了?”
桃良略微稚嫩的眉梢扬起,青春可爱地笑着,“巳时末了,姑娘可要吃茶?我烹一盏给姑娘。”
帐中踅入一片璨光,将芷秋的眼拔向支摘牗外,是茜纱共柳,红紫艳芳又一春,无情地将昨日的冬抛却脑后。
她发一会子怔,细条弱枝的身子方才渐渐感觉到些暖意,抬眉一笑,“才巳时末,怎么留园就来叫局子?”
“说的就是啊,”桃良将两片绡帐分挂自床架上的半月钩,将她搀起,“倒是从没听见祝老爷这样儿早叫局子的,又是在他自个儿的私园子里摆席,我估计是应酬什么要紧的客人吧。”
虚扶着至外间,已见两位二十多的姨娘捧来珐琅鎏金铜盆,臂间相挂几条帕子侍奉着洗漱。
芷秋落到罗汉榻上去,哈着细腰先执了牙刷盖儿蘸了珍珠粉漱口。
直待须臾吐了满嘴的泡沫、捧清水咕嘟咕嘟复漱一遍,方想起来扭头问桃良,“我昨天酒吃多了,早上睡得有些死,孟公子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听见个动静?”
一排槛窗大敞,春意扑朔而来,撩动了桃良的裙衫,粉白交错,青春大好。她手上捉一件银红掩襟素锦褂,提到芷秋身前比一比,“姑娘就穿这件褂子?配那珍珠粉的石榴裙正好!”
得芷秋颔首,她便旋入里间立柜里头翻相配的里子裙子,细嫩的笑音由紫水晶帘里高高扬出来,“姑娘还说呢,孟公子卯时二刻就醒来了,我同翠娘芳姑三个伺候他洗漱穿戴,闹这样大的动静,恁是没将姑娘吵醒。孟公子就说索性别吵你了,横竖他夜里还要来,送不送的不打紧。这不,我叫厨房里煮了点粥给他他吃过就走了嘛。”
细细蘸净面上水珠,芷秋将帕子递回一姨娘,冲她吊吊眉,“翠娘,往后还是将我叫起来的好,哪有客人走我做倌人3的不送的?客人原是好心,可这次次‘好心’,我次次这样就是不懂事,难免就寒人的心,往后人家可就不来了。”
俏丽姨娘伶俐一笑,正欲应承下来,就听见门外一刻薄尖利的妇人声线高高扬起,“好好好、我就说麽,我乖女儿是最懂事的!”
末了,只见一佩环玲珰的妇人闪身进来,宝髻上簪了数支小金钿璎,鬓鬟另蘸一朵粉旭蔷薇,罩通身的墨绿褙,半掩月白裙,便是这“月到风来阁”的老鸨子袁四娘。
这厢挥洒着一条粉绢,摇曳至芷秋面前,将她的面色一再细窥。直窥了一瞬,方落到对榻,眸中略透慈爱,“我听见她们说你昨夜吃多了酒,身子可有哪里不痛快的?”
“没有呀,”芷秋亦牵出一条帕子搵着面,将满头乌发拂至肩后,“妈妈又不是不晓得我,吃醉了又不多话,也不撒泼,就是多睡一些,醒了也没个头痛恶心的,好得很,恼在耽误了送客。”
“哟,偶尔一回有什么打紧的呀?”袁四娘拈着帕子笑一笑,眉角叠出一条条细碎的裂纹,割破了那一张风韵的脸,露出金粉银屑装裹的风尘,“我在廊下头就听见你讲的那句话,真是叫妈妈心头一万个宽慰。数来数去,这一个堂子里,就数你最懂事儿,叫我少操好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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