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 第6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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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温温在练习双面绣,专注而认真,没有觉察到外间的房门一开一合,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林海将大氅递到银竹手中,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银竹颔首,挂好衣裳便退出房门。

林海来到卧房外,那悬挂着的一层帘子,被他掀开一条缝隙。

屋中,林温温发髻未梳,一头墨发松散的披在肩上,如丝绸一样泛着光泽,而那张白净的脸颊,也显得更加娇小,似还不如他的一只手掌大。

林海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就那一个侧脸,便让他看得怔愣,久久都未曾回神。

喉结微动,他终是撩开门帘,朝屋中迈步。

林温温正绣得关键,一双细眉微拧,眸光半分不移,恍然间有阴影挡住了光线,才让她意识到身旁有人。

林温温抬眼时,林海已站在她身侧,抬起的手只不到半寸,就要触碰到她的脸颊。

林温温被吓得一个哆嗦,针尖扎进了手指里,她蹙眉吸了口气,也顾不得疼痛,赶紧将针扎进线板上,朝床榻另一侧挪去,惊讶地问林海,“兄长怎么忽然来了,为、为何不敲门就进来了呢?”

林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瞬,随后立即背在身后,他目光还在林温温面容上,只神情与方才不同,带了几分冷意,“还有脸问我,这几日你可有练琴,可有背诗,竟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上!”

这两月中,林温温见到林海,已没有了最初的喜悦与期盼,反而还隐隐觉得林海有些古怪,不论是看她的眼神,还是与她在一起时不经意靠近的距离,让她总有种异样的不安。

尤其是今日,不论林海觉得她有何过错,都不该直接闯进她房中。

儿大避母,女大避父,林海不该不懂这些的,更何况,他向来以品行端正来自居,怎会不吭不响要抬手要碰她?

林温温明显有些慌神,她带着几分愠色,朝林海道:“我衣衫未整,烦请兄长先出去。”

林海脚下未动,伸手去拿起她床边的绣帕,林温温以为他是又要碰她,便赶忙又朝里侧缩了缩。

这让林海眉梢瞬间蹙起,他不悦地将那帕子拿到面前,看了片刻,甩手便丢在了地上。

林温温登时心口生出一团火气,想要出声骂他,可到底还是憋了下去,只深吸一口气,再次逼自己耐下心来,只一开口,多少有些不客气,“兄长可否先去外间等候?”

兄长这两个字,她故意加重了语气,便是提醒林海要注意分寸与礼数。

然林海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握紧,直接抬脚踩在了那条绣帕上。

这绣帕做工极为精细,双面的绣活又甚是巧妙,林海方才只看一眼,便能看出它的美,诚如面前的林温温一样,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

林海厌恶这种感觉,像是宣泄情绪一般,面容冰冷地用力踩在上面。

林温温终是忍不住了,她扬声质问:“兄长这是何意?为何要糟蹋我的心血?”

“心血?”林海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她道,“三娘,是你在糟蹋为兄的心血!”

林海抬手将床边一筐针线打翻,床边与地板上都是针线。

他厉声斥道:“我辛苦将你从顾诚因手中救出,又特地为你置办宅院,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精心为你挑选,我承着这般大的压力,你却依旧不知悔改,偏要学那些低贱之人,做这些低贱的事!”

“低贱?”林温温也彻底爆发,直接掀开腿上薄毯,从床榻下来,三两下蹬上绣鞋,仰头就对林海道:“我不觉得做绣活是低贱的事,兄长要是这般觉得,那就不要穿衣,也不要穿鞋,因为你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来自你口中低贱之人所做出来的!”

“你说什么?”林海不可置信,一双眼瞪得极大,这是他十多年来,头一次见到林温温出言顶撞他,他当即就蒙了,然很快,便又回过神来,蹙眉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兄长!”

反正今日多半是不会太平了,憋了两个多月,林温温算是豁出去了,她开口就道:“是我兄长又如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的绣活做得这样精致,你不夸赞我也就算了,还这样贬低我,你以为这很容易吗,我辛辛苦苦忙了一上午,凭什么要被你贬低?”

说话时,林温温忽然想到了顾诚因,在那暖和的小屋里,他笨拙的拿着针线,要她教他做绣活,连状元郎都能夸她,身为兄长的林海,为何总处处针对她。

林温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今日敢和林海对着来,可否是因为顾诚因,才让她有了和林海辩驳的勇气。

但林温温来不及多想,她只知道,她做的没有错,说得更没有错,不管今日会受什么责罚,她都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

面对林温温的理直气壮,林海再一次蹙眉愣住,可紧接着,他便也不再客气,用那最恶毒的话来反击林温温。

他骂她是泼妇,骂她不学无术,骂怕狐媚惑人,不知廉耻……甚至说她下贱……

他以为这些话会让林温温羞愧难当,痛哭不已,却没想到,林温温神情丝毫未变,只蹙眉凝望着他。

因为这样的话对于林温温而言,她已经听到了不止一遍,且在他张口大骂时,她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对她说,这些不是她的错的人。

林温温的心底,似乎已经不会再为这样的话而激起任何涟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生来什么模样,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我并不觉得我生来的模样,就能代表我的行为,你觉得我生来狐媚,下贱肮脏,可是因为你的心思不够干净?”

原本林温温的一段话,最为寻常不过,可落在林海耳中,却有了一层别的含义。

林海脸上的神情,不止是讶然,而是震惊,他像是被人戳穿了内心最肮脏的那一部分,瞬间变得怒火中烧。

林温温终于觉出不对,她一边后退,一边对林海道:“你、你不要这样看我,我要见我爹娘,我要回林府!”

她想明白了,根本不用先求什么原谅,直接回家便是,若父母依旧不肯认她,她离开便是。

“你回不去了。”林海才不会答应她,他提步朝她一步步逼近,用那含着怒意的声音道,“林府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会有一百种方式要你消失。”

林温温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在她脑中顿时炸开。

她心中骇然,直到这一刻,她才从林海的口中意识到一件事,他从未将她的消息告知给林府的任何一个人!

林海背光而站,将她逼得退无可退,直接坐回了床榻上,她撑在身侧的手下,正好按在一把锋利的剪刀上。

林海终于停下脚步,他就立在林温温面前,居高临下地垂眸望她,方才的怒火变成了眸中令人生惧的欲望,“三娘,你还不明白吗,只有兄长才能保护你。”

林温温双眼通红,却不只是伤心,还有那满腔的怒火。

就在林海抬手去捏她下巴时,林温温手臂忽然扬起,锋利的尖刀扎进了面前男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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