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官进爵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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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知道现下正在发生什么,仅凭面前这样的场景,他猜也猜得出,这是一场傩戏。

无论现在他眼前这些东西,是鬼怪,妖魔,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正在忠实地扮演着一场大傩中的角色。

灯笼队提灯,锣鼓队敲鼓,那两个人绕着蒿里山跳舞的人,大概也是在跳傩舞。

兰朔竭力回忆着在剧院里看过的那幕傩戏,可是三台村的《捉黄鬼》经历了太多的简化,六百多人的规模被压成四个,现在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他根本不知道谁在表演什么。

而他自己,或者说,他和谢萦,为什么会被卷入这里?他们在这场大傩里是什么角色?

他没有疑惑太久。

那根由差役抬着的扁担上,谢萦缓缓站了起来。

从她起身开始,蒿里山边跳舞的两个人已经停下了动作,和路神们一起围成圈站着。稀薄模糊的雾气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兰朔深吸了一口气,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啪”地一声,细竹管在手心一敲,谢萦喝道:“帝君到!”

那声音呆板而冷漠,和她平时的语气完全不同,大概神志并不在自己控制之下。

兰朔心头顿时微微一紧,但比起谢萦的状况,这个什么“帝君”才是眼前的燃眉之急。可是,谢萦的话音落下,根本没有任何人应答,也没有人动,更没有所谓的“帝君”走出来。

夜幕里,仪仗里的所有人都戴着巨大的面具,仿佛影影绰绰的鬼魂,看她唱一首声情并茂的独角戏。

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生,谢萦却毫无反应,还是那种呆板的语气,目视前方、毫无表情地开口,一唱三叹:

“黑云滚滚来托起,托起冥君来人间。

满堂神圣齐参拜,何不开言说姓名。”

唱完,谢萦停了停,竹管又是在手里一敲:“帝君,黄鬼已经擒来,小的们怎生处置。”

依然无人应答,一片昏暗里,只有少女平淡死板的声音在回响。

谢萦抬起头,看向兰朔,漆黑的眼睛毫无神采,像是任人摆弄的提线偶人,一字一字地开口:“不是帝君要斩你,你在人间害生灵。各位听了,帝君有令,即刻行刑!”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兰朔浑身的血仿佛都凉了。

手持竹管,高声唱词,在这幕傩戏里,谢萦显然是掌竹,也就是孙婆婆的角色。而他自己……

仪仗就位,处决黄鬼的时间到了。

在三台村的傩戏里,黄鬼被冥君活活剥了皮,再将人皮堵在口鼻处闷死。

围着蒿里山的人们沉默不语,穿着蟒袍的谢萦长袖一甩,仪仗中一个戴着恐怖鬼脸面具的人下马,与她一起向兰朔走近。

鬼脸人手中端着只托盘,与谢萦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边。他们离得已经太近了,近到兰朔能看清楚那里面是什么。

其中一边是只坛子,里面装着酒,带着刺鼻的酒味和土腥气,像是土法酿出来的烧刀子。

另一边,则是纸。

一张一张的纸堆迭在一起,每一张,都刚好是人脸的大小。

少女双眼黑得如同死寂的天幕,谢萦站在他面前,唱道:“贴加官,贴加官。一贴加你九品官,三贴欲仙又欲死,五贴阎王共言欢。”

她手中竹管上一根红绸带正在被风拂动,“你且听着,帝君今日送你加官进爵了!”

鬼脸人应声抬手,将酒洒在那张薄如蝉翼的纸上,把湿淋淋的纸向他脸上压来。

这样的纸一层层压下来,几分钟内就能让人窒息而死。兰朔绝不是束手就擒的性格,生死关头,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仿佛有一股血直冲上头,那一瞬,他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一轻。

他的枪已经不知丢在了何处,好在随身还有一把折迭刀。电光火石间,兰朔反手拔刀,到底是无法完全控制身体,蕴着力的一刀擦过喉管,从左肩直下。

鬼脸人的戏服应声断裂,可刀却没有刺中血肉的感觉,只是顺势打翻了托盘。烧刀子泼了一地,酒液渗入土地,竟然立刻消失不见。

兰朔已经顾不及那些,一瞬的暴起发难,他的身体很快又沉重得仿佛灌了铅,只来得及冲着呆站的少女一声厉喝:“谢小姐!醒醒!”

就在那一刻,一根竹管格在他虎口上,借着力,轻轻巧巧地拨开了那柄折迭刀。

刀身当啷一声坠落在地,兰朔抬眼,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明亮清透,笑意凉凉,得意又狡黠,哪有一点神智不清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刚刚有些松动的四肢又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立刻不得动弹丝毫。

然而这一次,兰朔明白了他无法动弹的原因。

站在谢萦身边的那个鬼脸人委顿在地上,居然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扁了下去,空荡荡的戏服委顿在地,最后连面具也开始摇摇欲坠,这个鬼脸人,竟然是空心的。

巨大的鬼脸面具掉落下来,堆在地上的戏服下面仿佛有什么在挣动,兰朔随即看清了藏在下面的东西,是那只九头怪鸟,此刻终于探出了头,正用红灯笼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

谢萦收回了竹管,双手拢在袖中,抬头看着他。

少女凉凉的声音落了下来,有点生涩的发音,显然刚学不久。

“Scusa,noncapiscol'italiano。”

(对不起,我听不懂意大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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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跟我来小语种是吧?让你长长拆那见识^_^

真女人以牙还牙最多只隔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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