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脸盲的春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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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城最近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说大呢,是因为堂堂英王府居然遭窃,说小呢,是因为被偷的东西不怎么重要,至少对英王爷来说是如此的。

虽然英王爷不在意,但是,英王妃心疼得很。

「那支千年人蔘是要送给阿娘的啊。」崔可居捂着心脏,满脸不捨地说。

东方意风托着下巴无所谓地回道:「再买便是。」

「你以为千年人蔘是路边随便都买得到的吗?说得容易。」又带着自家儿子,关胖胖,来串门子的关玦撇嘴道。

崔可居想了想那支千年人蔘的市价,心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东方意风看了看自家王妃那泪眼汪汪的样子,脑袋一偏,对着站在一旁的贰想命令:「你,东西在你手上弄丢的,就负责给本王找回来。」

贰想露出个苦瓜脸。

千年人蔘是当地的世绅送给英王爷夫夫的,两人去人家家里吃东西还兼带礼物回府,途中崔可居想去城外骑马蹓蹓,东方意风就把人蔘交给贰想,让他先行回府。

于是,那支千年人蔘就在贰想回府这短短的路程上被顺走了。

而且,那偷儿偷功了得,贰想一时也没注意,直到某天崔可居问起,他才发现那支人蔘不!见!了!

他找遍王府和南州城,遍寻不着后,想起来之前曾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因此推测是在那时被顺走的。

「如果找不回来呢?」贰想苦着脸问。

东方意风挑眉道:「那便想办法买一支,花你自己的银两。」

这回换贰想捂着心脏,脚步蹣跚地离开了。

崔可居同情地看着贰想萧瑟的背影说:「可是他根本认不得人脸……」

「所以,他得花自己的钱买囉。」关玦一脸看好戏地接话。

可是!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贰想居然真的捉到那个偷儿了!

闻风而至的眾人围着被五花大绑的偷儿嘖嘖称奇,发出各种疑问,「你确定是这个人?」、「你真没搞错?」、「你哪里捉到的啊?」……

贰想信心满满地回答眾人问题:「我确定!没搞错!在妓、呃!」

「在妓院?」眾人异口同声道。

「我有需求,上妓院怎么了吗?」贰想涨红着脸解释。

「哦--所以,你们?」关玦说着做了一个十分下流的手势,伍顾立刻上前拉下那双手。

贰想气急败坏地反驳:「看清楚!这傢伙是男的!」

眾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偷儿饱满的胸前。

「……我记得你是脸盲,不是眼瞎啊,那么--」说话的肆虑双手往前画出两个大圆,「怎么会是男的?」

「而且她明明穿着裙子呀。」崔可居小小声地说。

嘴里被塞布条的偷儿唔唔唔地叫个不停。

参思上前扯出布条,说:「虽然不知道这傢伙在胸部塞了什么东西,但是以我身为大夫专业一看,这傢伙百分之百是男的!」

「呸呸呸、」偷儿吐出口里的异物,对着贰想质问:「你明明认不得人脸,怎么能确定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听见偷儿货真假实的男儿声,崔可居小声地向一脸高深莫测,不知在想什么的东方意风说:「真的是男的耶。」

「嗯。」东方意风瞇着眼,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我就说我认得你啊!」贰想扠着脸,回答偷儿的问题后,得意地仰天大笑。

「放屁!我问你,这人是谁叫什么?」陆勉捉来路过的喜庆问。

「……呃,」贰想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看着对方身着下人服,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喜……?」

「喜什么喜?洗洗睡吧洗!认不出来就说认不出来!你快给老子交待,怎么确定是这傢伙偷了你东西?」陆勉兇巴巴地说。

贰想捉捉脑袋,「我真的认得他那张脸啊。」

偷儿抗议,「我没偷你的东西!你认错人了!」

「你这张脸即便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贰想信誓旦旦地说。

「全南州城谁不知道你是脸盲!我不服!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我偷了你东西!证据呢?」偷儿问。

「你一男的穿女装混在妓院里本来就有问题!还敢问我要证据!」贰想和偷儿吵了起来。

「我喜欢穿女装混在妓院里是犯了天威皇朝哪条律法吗?我高兴,你管得着?」偷儿不服输地回道。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在一旁看得无聊的关玦打了个呵欠,被伍顾带回去睡午觉,关玦离开前不忘交待崔可居,要将吵架的结果告诉他。

参思和肆虑觉得没啥戏好看,也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

剩下英王爷夫夫和陆大总管一边旁观。

最后是没怎么说话的英王爷出声阻止两人无义意的对骂,「这样吧,本王放你离开。」

贰想闻言气得跳脚,张嘴要说话,东方意风举起一隻手意示他安静。

「目前看来,东西不在你身上,本王的确不能无故拘留你,但是,在找到东西前,你不得离开南州城。」东方意风要求。

偷儿毫不迟疑地对东方意风说:「成!」他心里想,哼,脚长在我身上,我要走,谁留得住?

东方意风嘴角微勾接着未完的话:「为了防止你偷溜出城,本王会派人盯着你。」话落,他转向一脸怒容的贰想下令,「你负责在东西找出来前守着他,别东西在你手上不见,人也在你手上不见。」

被激将成功的贰想怒道:「并不会!」

这件事就如此这般定下来了,贰想扯着偷儿的后领离开。

崔可居看着两人边走边吵的背影,担心道:「如果贰想不小心让人跑了,他找得回来吗?」毕竟贰想可是个对方不出声,完全认不出对方是谁的脸盲啊!

大概猜得到自家大徒弟在想什么陆勉开口:「你这么有把握贰想看得住人?」

「让十一、十二、十三、十四暗地里跟着就好。」东方意风摸摸下巴,「你不好奇,连我们都认不出来的贰想为什么一口咬定认得出那偷儿吗?」

「所以,你纵虎归山只是为了测试贰想真认得出那人?」陆勉一脸不相信地撇嘴道。

「一半一半吧,难得出现了个能让贰想认得出的脸,不出手搅和一下,也太可惜了,暗部里光棍剩他一人,让他有个伴好过年也不错。」东方意风说着,想到了他身边的老光棍,嘴一咧,对着陆勉嘲笑道:「哦,我忘了,师父您老人家也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吶。」

陆勉握起拳头,咬牙切齿怒吼:「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陆勉一说话,东方意风就动了,跑得飞快。

独留听太不懂两师徒在说什么的英王妃在原地思考。

崔可居眨眨眼,百思不得其解后,决定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问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崔可居挨着东方意风问:「你和陆总管到底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从贰想能不能看得住那偷儿,会说到有个伴好过年啊?」

东方意风揽着崔可居的肩说:「如果贰想真的像他所说,认得出那偷儿的脸,那不表示这两人命中註定会在一起吗?」

「咦?是这样吗?」

「是不是这样,我们好好看下去便知分晓。」非常完整地表达出英王爷看好戏的心态。

完全不知道被人凑作堆的贰想,自从那天东方意风一声令下后便和那偷儿绑在一块了。

可那偷儿滑溜得很,总是在贰想不经意之间溜走,可是不管偷儿再怎么变装,就算是扮老人、装乞丐,贰想也总是能将他揪出来。

最后一次脱逃又被捉回来的偷儿气喘吁吁地瞪着同样喘得像快断气的贰想,「你、你到……底要、要怎样、才、才能放过我?」

「你、你、你把我的东、东西交出来,我就放、放过你。」撑着膝盖喘气的贰想回道。

「啊啊啊!算我怕了你!」偷儿抓着自己头发捉狂大叫。

缓过来的贰想眼睛一亮,欢喜道:「你打算把东西交出来了?」

「不然还让你在我屁股后面追着跑吗?」偷儿没好气地说。

「嘿,早点觉悟不就没这些事了。」一想到不用自掏腰包买千年人蔘--重点是哪儿买得到还是个问题--贰想就高兴得想把人抱起来转圈。

「奇怪,你这个脸盲的毛病发作是因人而异哦?明明我看你认不得你家王爷和王妃,为什么偏偏能认得出我?」偷儿不高兴地嘀咕。

贰想手抱胸,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你比较特别吧。」

说者无心,听者脸微红,粗声粗气地说:「少囉嗦,快点把东西拿走快点滚!」说完,转身带路往自己的老巢走。

不懂偷儿莫名其妙在气什么的贰想跟在后面,突然想到,「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追你追那么久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这回前面的人连耳根子都红了,他头也没回地答道:「我姓蓝,蓝色的蓝,单名蓝字,也是蓝色的蓝。」

「……这是什么怪名字?」蓝蓝?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贰想这个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蓝蓝翻着白眼回敬。

提前自己的名字,贰想便有无限的心酸泪,他对着矮他了不只一个脑袋的人抱怨:「这名字我师父取的,说什么取这个名字是要我做事说话多过过脑子,谁不知道他只是懒得想名字,才从壹贰参肆伍这样取下来。」

同样也对自己名字深感不满的蓝蓝心有戚戚焉,「我名字是姥姥取的,说我爹姓蓝,我娘也姓蓝,他们俩的孩子自然要叫蓝蓝。」

贰想同情地拍拍眼前的人肩,意外地发现蓝蓝整个人挺瘦小的,他伸长手将人一拉。蓝蓝被贰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脚步不稳地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他抬头刚好和往下看的贰想目光撞个正着。

「……干嘛?」蓝蓝语气些微不稳地问。

贰想盯着蓝蓝的脸认真地说:「欸,仔细一看,你长的挺可爱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的蓝蓝,脸红得更彻底,手肘往后一顶将不自觉撩汉的人撞开,恶声恶气道:「可爱适合用在男人身上吗?」

贰想痛呼一声,揉着自己受创的地方控诉:「喂,你出手也太重了,你是想把我的午膳顶出来吗?可爱用在男人身上怎么了吗?你的长相真的很可爱啊。」

「即使你那样说,但是被你个脸盲夸奖,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蓝蓝转身面对贰想,双手扠腰,气势汹汹地说。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我难得夸奖人耶!」贰想指着蓝蓝鼻子问:「你说你不高兴?你那上扬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蓝蓝快速拉下反叛的嘴角,否认道:「我没有!你看错了!」话落,扭头就走。

「我最好是会看错!我又不是瞎子!」快步跟上的贰想大叫。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来到一扇红色大门外。

蓝蓝正要拍开紧闭的门板,被贰想拉住手阻止,他不解地回头问:「又怎么了?」

「你住这?」贰想皱眉地抬头看了一眼木门上大大的三个字「花容阁」。

「有问题吗?」蓝蓝打掉贰想的手,光明正大地推开大门。

贰想跟着跨过门槛,重新问道:「你住在妓院里?」

蓝蓝停下脚步,旋过身不耐烦地说:「对!不然你以为怎么会在这里捉到我?」

贰想闻言,眉头沟豁更深了,语气不明地问:「你该不会得接客吧?」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隻娇小可爱的蓝蓝可能接客,贰想心里便莫名其妙地老大不痛快。

「搞清楚,这里是青楼,又不是男馆?接什么客?我只是偶尔穿女装帮姥姥充充场面。」没想到,偶尔一次,居然让贰想撞个正着,贰想一看到自己,二话不说,扛了人就跑,他整个人反应不及,等想到要挣扎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动弹不得了。

答应姥姥充场面,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听到蓝蓝说他没有接客,贰想眉头松开,心情顿时好到不行,他上前将半个身体的重量搭在蓝蓝的肩上,语气愉悦地催促,「很好,快点把东西给我,我好带回去王府交差!」

人高马大的贰想压得蓝蓝脚下一个踉蹌,引起蓝蓝怒骂:「好什么好?你知不知道你很重!滚开!」

贰想张开嘴尚未回话,一个身着红衣的艳丽妇人,打着呵欠,扭着腰走过来劈头就骂:「你这死孩子,在外撒野了几天没回来,一回来便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啊?」

「我--」蓝蓝的话刚起头就被打断。

「你什么你?咦,」妇人定睛瞧清楚和蓝蓝拉拉扯扯的人是谁后,双眼一亮,涂着胭脂的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不是陆二公子吗?怎么,那天一句话也没说便虏走我家蓝蓝,现在愿意把人还给我啦?」

贰想站直身体,捉捉头发,穷词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调:「呃……」

蓝蓝向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说:「我们回来拿个东西,等等他就要走了,有事的话晚点再说!」讲完话,也不等妇人的反应,拉了人往后院跑。

贰想被拉着跑,他回头看了一眼妇人,只见妇人笑瞇瞇地向他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笑容里充满深意。

蓝蓝带着贰想穿过大堂,左弯右拐地来到他位于后院最角落的屋子前。

一进房门,他便将贰想丢到一旁,埋头在屋里找那支人蔘。

贰想绕了一圈只有一张床,一组桌椅,几个柜子的房间,坐在唯二的其中一张椅子上,支着下巴对翻箱倒柜的人说:「你姥姥的年纪当你娘比较合适吧?」

忙着找东西的蓝蓝头也没回地反问:「你怎么看得出来她的年纪?」

「……我是认不出人脸,并不是瞎子好吗?」贰想翻着白眼,很是无奈。

蓝蓝闻言,暂时拋下手边的工作,转过头,态度有点小心翼翼,又带点好奇地开口:「你……你这毛病是怎么来的?」

「打小就有。」相较于蓝蓝的战战兢兢,贰想倒是回得挺无所谓的。

「那,」蓝蓝拉着另一张椅子坐到贰想旁边,「你,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是说,从你眼中看到的人脸都长得一样吗?」

贰想思考了一会答道:「其实是不一样的。我能分得出来,那张脸是男、是女,好看或是难看,年轻还是年老,但是,我记不住这张脸是这个人的,还是那个人的。」

「你有让大夫看过吗?」

贰想一脸「怎么会没有」表情说:「我师父带我找遍有名气的大夫,主子也让宫里的御医看过,都说这是天生的,医不好。参思为了我这毛病学医,到现在也仍找不出办法。」

蓝蓝听了低声喃喃道:「真的没办法医治吗?」语气有些许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难过。

不过贰想听出来了,他嘴角微勾,突然凑到蓝蓝跟前,「怎么?心疼我啊?」

被说中心思的蓝蓝伸手推开贰想的脸,掩饰性地恶声恶气斥喝:「少臭美!谁要心疼一个认不出自己的人啊?」

贰想一边心猿意马地想蓝蓝的手好软,一边理直气壮地回话:「谁说我认不出你?我要认不出你,能次次捉到你?」

蓝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泛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你、你运气好而已!」

「哦--」贰想看蓝蓝面上那片红即将蔓延到脖子,怕再继续下去有人要熟了,所以好意地转移话题:「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好心点,快把人蔘还给我。我主子放话了,找不回来要我自己想法子弄一支回去,你知道一支千年人蔘值多少钱吗?」

蓝蓝像隻被踩到尾巴的猫,他从椅子上窜起来,暴跳如雷地重申:「都说我没有心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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