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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虔诚信徒们汇入了这支东进的队伍,虔诚的魔王的信徒们,听从魔王的指引,要进入龙蛇山脉铲除敢于对抗魔王的罪人,并在那里接受魔王的恩赐。许多反对魔王的信徒们,同样接到教众的指引,要去消灭一些无恶不作的流寇,在一些教徒的宣扬下,他们坚信是那些流寇心中的恶念,才化生成了魔王的力量。

这支队伍的主体没有任何的军队,居于最中的,也是一些身穿普通衣衫的人,然而无论是哪一方的教徒,却都可以看得出那些人都是修行者。

想到有这么多修行者在和自己一起前行,这些信徒们便更加充满了信心,更加虔诚。

因为沿途没有任何的干涉,队伍早就超过了十万的规模,而且按照沿途信徒加入的速度,到达龙蛇山脉前时,恐怕将会达到数十万的规模。

这数十万对于云秦的人口而言当然只占了极小的比例,只相当于某一个略大的陵城的规模,然而队伍里的张平却已经觉得足够。

当越来越多抱着两种截然不同信仰的信徒加入这只队伍,终日争吵,然而其实却都遵循着他的旨意,在他的控制之下行事,他便越加觉得这个世间愚昧而可笑。

不管怎么说,这数十万人,都是林夕和青鸾学院为之奋斗,为之付出牺牲的云秦的一份子,其中也有无数的老幼。

张平越来越急切的想看看,林夕和青鸾学院的人在面对这些蜂拥而至的人时,能不能举起手中的魂兵。他很想看到,林夕和青鸾学院的人杀死这些人时的情景。

只是这样的队伍行进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快。

所以在蒙白杀死方中言之后不久,数封来自大莽方面的密笺,便先后传递到了张平的手中。

林夕攻下了炼狱山,释放了所有炼狱山的农奴,驱逐了所有炼狱山的弟子,失去了炼狱山里的所有人,炼狱山即便完好无损,也只是一座座死山,对于张平而言再也没有任何的支持作用。

面对这些内容,张平依旧平静冷漠,因为这是他早就可以预见的。

然而当看到这些密笺里描述的更多内容,他的脑海中出现林夕和秦惜月牵着手进入炼狱山,对着喷发的火山看风景……以及那张对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魔王脸被毁灭的画面时,他冷漠的面容却是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面容扭曲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他的呼吸变得极其沉重,他的口鼻之中,甚至喷出了许多紫红色的火星。

“林夕,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他的身体里穿出了无数细碎的声音,最终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肝脏部位,喷出了一口浓稠的黑血。

他的黑血落在车厢里,每一滩黑血之中,却有无数细小如蛆虫一样的涟漪扭动,好像要真的从这些黑血中钻出虫来。

第八百五十八章 食为天

人的情绪往往能够决定很多事情的本身。

对于一些本来就在云秦东部的信徒们来说,一路往东的旅途还并不遥远,但大半从一开始就加入东行队伍的信徒,却是要风餐露宿,徒步数月的时间。

这样横穿整个帝国的迁徙,在绝大多数时候当然令人觉得很苦,然而在许多神官的鼓吹和煽动下,在沿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情况下,狂热和愉悦始终弥漫在这支队伍里,使得这支队伍就像是在赶往参加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或者是赶往观看一场世界杯决赛。

人同时又是很奇怪的群体动物,在群体达到一定庞大的程度时,单独个体的思维和情绪又往往会受群体的影响。

所以在这支队伍迁徙的途中,一些原本对魔王和救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人,因为新奇和受莫名的感染等原因,也都加入了这支队伍。

队伍越来越庞大。

张平透过旌旗和帷幔,面无表情的望向前方。

有些东西压抑在心里,不愿承认,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摆脱之后,却会像野火一样燃烧。在隐约知道秦惜月和林夕一起进入冰雪神原之时,想到秦惜月有可能死去,自己再也无法见到,而且会和林夕死在一起,他便知道自己的心中始终无法摆脱秦惜月的影子,就像他无法摆脱那名叫常净香的女潜隐一样。

甚至在很多冥想修行之时,他都会因为脑海中突然出现常净香弓起赤裸的身体,让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的画面,他都会因为脑海中出现秦惜月的面容而陡然中断。

所以哪怕明知林夕和秦惜月牵着手进入炼狱山只是做出来给他看看的假的,但他却依旧无法遏制的陷入了一生中最大的愤怒之中。

因为他很清楚秦惜月对林夕的情意是真的,他甚至假想,如果他不做些什么,哪怕最终秦惜月不能和林夕走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静的住在林夕的邻巷,什么事都不发生的安详渡过一生……这种画面,都让他根本无法承受,让他无止尽的愤怒!

魔变虽然彻底改造了人的身体,就像林夕所说的彻底改造了一个人的基因,然而这种变化终究达不到完美,在极度的愤怒中,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肝脏内里似乎在融化,在有一些触角般的黑芽在生长出来。

这让他感觉到极度的痛楚,以及让他的魂力已经无法肆意的流转。

但他依旧坚定的认为自己能够获得决战的胜利。

这支庞大的队伍,已经进入了东林行省,龙蛇山脉,已经近在他的眼前。

张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林夕和青鸾学院和这些云秦人交战的情景,他甚至很想击败林夕和那些青鸾学院的人,废除他们的力量,然后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们曾经保护,却变成暴徒的云秦人杀死。

“值得么?”

“让我们这些潜隐也为这样的人死去,值得么?”

张平很想在林夕死前,问林夕这样的话。

然而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这支继续东进着的庞大队伍,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

自发的身穿黑色或者红色衣衫的信徒们,如同蝗虫一样在东林行省的旷原中蔓延着。

在正午吃饭的时间,最前沿的“蝗虫们”进入了一个集镇,然后迅速将这个集镇充斥、覆盖。

数名信徒进入了一个普通的小院,要讨些吃食,然而却招到了拒绝。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因为云秦人本身好客,而且中州皇城的长公主也颁布了御旨,命令沿途的粮仓和百姓为这支队伍提供食物,在长公主的旨意里,为这些信徒们提供食物的最大理由是避免为乱和开辟大荒泽。

遭到了拒绝的信徒有些发愣,于是他们分别用了很多理由请求,哪怕只是提供这一顿的吃食。

这家小院的主人是一名壮实憨厚的庄稼人,面对这些人的请求,他越加为难,但最后还是满怀歉意的说道:“不是我舍不得……只是我家的存粮也只够几顿。米铺又说要关上好些天,我们自己都要没有饭吃。”

绝大多数进入这个集镇的信徒都是同样的遭遇。

他们很简单的发现了引起这件事的源头,集镇里的大德祥米铺已经关了数天,而且按镇上流传的消息,似乎还要关好些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人都没饭吃,自己自然没办法再从别人的手里得到食物。

所以这些饥肠辘辘的信徒只能接着前行,进入下一个镇区。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下一个镇区、陵城,也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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