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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第犹豫了一下,诚实道:“好心好事,就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房价调控就是例子。”

老人哦了一声。

赵甲第一番天人交战,咬牙道:“我觉得在食品交通和住宅这几个环节出问题的官员问责,太弱了,就该拖出去杀头。”

田增笑了笑。

王竹韵苦笑,叹息一声。

老太爷笑了笑,不置可否。

赵甲第坐直了腰杆,望着老太爷,一字一字道:“当年,是谁靠人民战争赢得了胜利,如今,是谁与人民战争?”

一句话,宛若一声冬雷。

第281章 长谈

冬雷炸起,赵甲第这个极具站着说话不腰疼嫌疑的隐身富二代始终心平气和,可怜费尽心思安排所有环节力求完美收官的王竹韵一身冷汗,秘书田增神情古怪,这位大叔见识过京津圈太多光怪陆离的场景,但挨个儿比较过来,却还是此时此刻赵家年轻人一句话来得耸人听闻,若非有两盘棋的清浅交情在那里,田秘书都要忍不住唾骂这个青年的不知死活。心情一直不错的老太爷黑了脸,缓缓抬头,斜眼盯着口无遮拦的后辈的后辈,老人按照年纪来说早就是风烛残年的岁数,明眼人都估摸着这个家族要跟随者老爷子一起日薄西山了,就等着老太爷一闭眼不再睁开,上了八宝山,接下来自然就是大榕树倒下,猢狲散去,一番不动声色的高层洗牌,这些年,寻思着开始可以找下家的王家派系门生不是一两个,但有一点有资格入老太爷法眼的人物角色们十分清楚,只要躺椅上的老人一天建在,他们就不敢也不愿去做跌份的下作事情。这就是王家老太爷的本事,赵太祖说虎死不倒架,何况这头猛虎即便掉了牙齿,也还是共和国硕果仅存的老虎之一,老太爷身高一般,上了年纪,眼神也不会时不时让人觉得犀利锋芒,所以谈不上多少气势,周末去首蒲河公园晨练或者晒太阳的时候,可没几个知道这位老人曾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赫赫儒将,但这可不是能够小觑老人威严的理由啊,一直旁观王竹韵这场精心安排的田增突然有点遗憾,最后到底还是捅了篓子,年轻人太沉不住气了,当着老太爷的面饭可以多吃,尽管吃,因为能吃是福,但话,可就得小心惦念酝酿着,显摆的多说,故作姿态的瞎说,鲁莽的乱说,都是禁忌,老爷子最反感的就是为人浮躁,在他看来静不下来的人,不管多大岁数什么出身,都是不能做成事的,一次侥幸成功,下一个跟头也肯定不远。田增瞥了眼神情慌张却不知所措的王竹韵,有点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老爷子,练点字?老人点点头,但接下来伸手指了指田增和王竹韵,轻轻道你们两个出去,虎妞说这个小家伙毛笔字拿得出手,我倒要看看,能说出这句话的年轻人,且不说是否有底气去做到一些儿事,先把这几个字写下来再说,可别像某些个后代,连钢笔毛笔都没握过,光会练签名了。

田增率先起身,王竹韵勉强笑了笑,跟着走出去,出了书房,仍然留在正房,没敢走远,生怕再折腾出幺蛾子。八面玲珑的田增轻轻道要不要我把虎妞喊过来?王竹韵摇头苦笑道没用,老太爷是动了真火了,虎妞没轻没重,指不定就会火上浇油,那才真的麻烦。甲第这孩子是我领进家门的,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就只能重头谋划了。田增默不作声,作为首长的生活秘书,对王家的家事自然烂熟,但愈是如此,就越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指手画脚,没这个觉悟,这么多年的书就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人情世故也白琢磨了。

书房,氛围远没有外头两位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赵甲第在宣纸上写下那二十三个字,手腕沉稳,丝毫不颤,正楷雄健,这是十多年被国士男子陈平安硬逼出来的浑厚功底。本来黑着脸的老太爷一看,出乎意料嘛,呵呵一笑,说道我说你来写,这次换行书,听好了,除了中字,再没道理;除了敬字,再没学问。老太爷说完,赵甲第已然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老太爷笑容增加一两分,评判语气道不错,是下过苦功夫的,接着来,这次是草书:三军要他轻生,万姓要他重生。不轻生不能勘乱,不重生易于为乱。赵甲第依旧笔走龙蛇,只是一笔狂草,多了肆意汪洋之气。老太爷看着宣纸上三句话,三种不同字体,与赵甲第下棋开局中盘收官如出一辙,当真有点圆转如来的味道,作假不得,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伎俩。老人接过毛笔,赵甲第立即换了一张空白宣纸,提笔却不落笔,一滴墨汁滴在了宣纸上,格外醒目,老人搁下笔,语重心长感慨道当年换了乾坤,一切都是空白,我,还有很多人,死了的,侥幸多活的,都满腔热血想要在这张白纸上留下点什么,是人就有私心,谁也免不了俗,这点不需要否认。打仗的时候,谁不护犊子,谁不抢功劳,谁不想争个第一?出生入死的大老粗们谁不想讨个年轻漂亮的闺女当媳妇?谁不想捞个将军当当?只不过一开始,私心都跟钱不沾边,没谁想着享福,当真是顾不过来啊,天天在打仗,天天在死人,打仗死得多,饿死的更多,谁心里没怨气怒气?谁不想翻身?然后,渡过了长江,解放了,我甚至带兵打到了福建,但接下来很多人都懵了,这马上打天下,终究还得马下治天下啊,怎么治?小火慢炖?还是重病猛药?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犯了错误,一个接一个,都在党史里记载着,以前遮掩了一些,现在开始陆续解密了,是好事,是功是过,就得让后来人评说或者骂娘。我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从马背上下来,已经有半辈子了,说实话,很多事情看不懂,但我只想亲眼看到老百姓是不是可以住上房了,吃上饭了,是不是别受了欺负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不是不再想着活着比死还遭罪,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哪怕明天就合眼,良心也对得起那些个记着的兵娃娃,战友,老百姓,首长,还有自己的祖宗和子孙。

赵甲第望着那张宣纸,怔怔出神。本以为老人会大发雷霆,然后将他划入赵三金那个活该拉出去枪毙一百回的敌对阵营,甭想再踏入这个四合院。最起码也会将他视作不成熟的愤青甚至是粪青人士。那句纯属原创的肺腑之言,傻子都清楚不该脱口而出,太不成熟,而且场合也不对,只不过鬼使神差的,赵甲第就成了十足十的愣头青,所幸老人不愧是活了快一百年的人物,并没有过多计较。

老人再度来到地图下,负手抬头,略显唏嘘道:“虎妞藏不住话,竹筒倒豆子,不过都是尽拣好听的话,年前就把你狠狠夸了一通。我起先还纳闷竹韵怎么肯回北京过年,结果敢情还是借了你的东风沾了你的光,也好,这个家总算有了点人气,一个家就跟往小了说,跟一个人差不多,往大了说,就是和一个国家一样,可能都会有怨气怨言,有了怨言,最首先要做的事是什么?是能够说出来,韩愈《送孟东野序》里有句话很有道理,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你看古代士大夫为什么登高而赋,还不就是憋着口气?唱着《九歌》的屈原呐,就是活活把自己憋死了。老百姓有了委屈,就该有个宣泄的口子,然后由那些个当官听进耳朵记在心上,将心比心地去解决,否则就容易乱,治水要疏而不是堵,否则洪水迟早滔天。这二十多年,大方向是对的,但落实到实事上,错的不少,有天灾,更有人祸,官僚作风,教条主义,山头主义,小团体利益,掺杂其中,要没个错,那才是天大的咄咄怪事,一些个官员,的确就爱干顾头不顾腚的事,很多次,我都想指着鼻子骂他们,可没用的,人前受教,低眉顺眼,温顺如羊,大慈大悲,人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为虎为狼。小八两,但越是如此,一个家庭需要一个能担当的主心骨,一个国家更需要真正爱国的脊梁,这种脊梁可以不是党员,可以有这样那样的小错,但有一点不能含糊,那就是必须对得起良心,上不愧天下不怍地,可惜良心这东西,是几斤几块钱,还是千金难买,都不好说呐。起先虎妞把你吹得天花乱坠,王竹韵也拐弯抹角透露了点,我就好奇了,难不成当年那个胆小的娃儿真的长大了?不瞒你说,你当年跟你父亲赵鑫赌气,去山西煤矿上实习,还有后面去四川那个叫观音村支教,甚至连你在大学期间给工行的成绩单,我书桌抽屉里都有,甚至连你的入党申请书我这里都有一份复印件,但这些,在我看来都不算什么,我活了一般人两倍的日子,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甚至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后,还要自省,是不是看错了人听错了话,确定以后,这才敢放下心。没办法啊,不妄自菲薄的说,我这种老头子,哪怕死了,还是有点能量的,小八两,这个不算吹牛皮吧?”

老人转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耳朵,笑了笑。

赵甲第憨憨傻傻跟着笑了笑。

老太爷感慨道:“当年之所以不同意你父亲进这个家门,不是嫌他穷,说起来,他从东北回来,家底不薄了,也不是嫌弃这个男人不够上进,事实上第一眼看到赵鑫,我就看到了野心,如果他是个本分人,穷点,平凡点,这个家欢迎,我这个老头甚至可以愿意为了竹韵给他一个安稳前程,但赵鑫显然不是,这些年竹韵还跟我半截都入土的老头子怄气,可见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但越是这样,如果不早点散,她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到时候最苦的是什么,八两,知道吗?”

赵甲第摇摇头。

老太爷叹气道:“赵鑫做不算光彩的上门女婿后,背地里做了太多违纪的事情,不说王清平,连老实巴交的王清河都被拉进了他的圈子,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至于那些个外缘角色,几乎一个不落,全进赵鑫榖中了,如果说这位东北赵阎王身家清白,也就罢了,他从政也好,从商也罢,我都乐得扶一下托一把,可赵鑫的野心过于赤裸裸了,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这老句话一语中的了,起先我以为他会见好就收,不曾想这团黑雪球越滚越大,触目惊心,再这么走下去,王家如何,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早已不做多想,只是以竹韵的性子,如果整个家庭真出了无法挽救的问题,她这辈子都会愧疚,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恨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也恨不了多少了啦。我已经对不起她爸,不能再对不起她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如何,不多说,自有后来人评定,齐家,我可是连及格都没有啊。”

若是王竹韵田增在书房,一定会被老太爷的健谈所震惊。

王家老太爷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呐。

老人突然眼神示意赵甲第,然后轻轻指了指房门,赵甲第会意后拉开门,王半斤正竖着耳朵,被捉了个正着的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哪有认错的觉悟,打着哈哈道吃饭啦。

第282章 约定

四世同堂的四合院,午饭饭餐桌上其乐融融,老太爷吃饭不多,但绝不算少,养生之道,归根结底还是吃饱穿暖多运动才能去谈养气养神,老人一样不差,难怪能够几近百岁高龄还一如既往地睿智健谈。下午王半斤拉着赵甲第出了四合院,去颐和园玩耍,湖面结冰,王半斤穿着高跟鞋就敢撒开脚丫子狂奔,赵甲第根本拦不住,结果这位高跟鞋女王一个前扑,在冰面上滑出去好几米远,惹来惊艳视线无数,赵甲第本来急着跑过去扶她,结果看到这位姐姐翻身后继续躺着,望向冬日的天空,伸出手遮住阳光,一副如痴如醉的俏皮模样。

赵甲第坐在王半斤身边,摸出一根烟,王半斤自言自语道:“八两,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带你来捞河蚌,带着铲子小榔头,敲啊敲的,可运气总不好,别人都满载而归,就我们手气差,肯定都是被你拖累的。”

赵甲第叼上烟,吐出个烟圈,郁闷道:“管我鸟事,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你丫才是东道主,在村里我带你做点啥,什么时候是空手过?”

王半斤哦了一声,唉声叹气道:“那的确应该就是姐的人品不够坚挺了,小时候那会儿看到书上说河蚌里有珍珠,就天天来颐和园挖,现在想一想真挺傻b的。”

赵甲第打趣道:“女人傻b就傻b吧,男人傻b才是真傻b。躺着不冷啊,再不起来,冻傻冻残了别指望我背你回去。起来,赶紧的。”

王半斤没有动弹,懒洋洋的,赵甲第只得硬生生把她拉起来,王半斤瞥了眼远方一座拱桥,娇笑道八两要不看谁先到那里?赵甲第没好气道你幼稚不幼稚,穿高跟鞋玩冲刺,活腻歪了啊,信不信一头砸开个冰窟窿,然后就出不来了。王半斤白了一眼,就疯疯癫癫跑过去,赵甲第慢悠悠跟在后头,无计可施,王半斤一溜烟跑得飞快,离拱桥大概有一里路的距离,她跑了一半就气喘吁吁,再度冲刺没几步,咔嚓一下,那双高跟鞋终于不堪重负来了个抗议,一只本就纤细的高跟遭殃阵亡,她整个人如愿以偿地优美滑翔出去,砰一下摔在冰面上,这一次更惨,看得四周被她身材曲线吸引的观众们一阵揪心疼,她坐起身,干脆脱掉鞋子拎在手里,只穿着袜子在冰面上奔跑,等赵甲第走到拱桥一端,她就坐在桥上,一脸大获全胜的得意满足,她笑道小八两,还记得这十七孔桥上有多少只狮子吗?

赵甲第大怒,:“544!狗日的,当年你骗我是545,害我多数了两遍!”

王半斤哈哈大笑,摇摇晃晃爬上桥栏,赵甲第胆战心惊,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傻乎乎从桥头走到桥尾,所幸赵甲第跟王半斤在一起习惯了陪她一起我行我素。逛完了颐和园,王半斤还不肯罢休,貌似要去了圆明园还准备去香山,最好把清华大小旮旯都轧马路一下,听得赵甲第别说蛋疼,蛋都碎了,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早就玩过的地方,颐和园外头停有一辆从梅姨那里借来的公务车,悬挂京a83段的牌子,年龄比赵甲第还要大的破烂桑塔纳,不过牌照显然比车值钱多了,而牌照又没有车窗右下角一个小东西来得值钱。梅姨心疼王半斤是出了名的,她结婚多年,生活还算幸福美满,不知为何一直不曾生育子女,所以一直将王家这枚虎妞视作亲生女儿,爱屋及乌的,梅姨对小八两也是喜爱有加,一听说要出门,二话不说就将车子贡献出来。

车上只有一张不起眼的小车证,赵甲第还拿过来琢磨了一会儿,没瞧出大名堂,悻悻然放回车窗下,王半斤对这个土包子的土老帽行径表示鄙夷,笑道:“咋的,觉得这玩意不够拉风,嘿,没文化了吧,现在也就那些个沾了报废车的光得以留牌挂新车的家伙会弄些京安警备牌之类的垃圾玩意,其实十有八九都假的,n年前警备就作废了,小打小闹,那是交警懒得管,真出事了,照样罚款扣分,挂出去都丢人现眼,也就李芝豹这种脑瘫份子喜欢吓唬外地人门外汉,梅姨这个证才是真的牛,要不我闯红灯走禁左给你看看?”

赵甲第白眼道:“王半斤,作为优秀党员,有点思想高度行不行,都吃皇粮了,拿出点公德心。”

王半斤当然没无聊到去闯单行走禁左,慢腾腾龟速驾驶到香山公园,找了个地方停下,拉着兴致不高的赵甲第爬香山,王半斤不喜欢秋季也是常人眼中最漂亮的香山,她寥寥数次来玩,不管是单独还是拉人,都挑冬天,尤其是有大雪磅礴的日子里,当然那时候她还不至于没心没肺没脑子地穿高跟鞋去挑战极限,只不过今天有壮丁小八两,加上天气不错,这才挑了双高跟鞋,结果爬了一半,她就说累,可以回了,赵甲第一怒之下就不乐意继续去圆明园或者清华大学,换他开车准备回四合院,王半斤说她都跟梅姨说晚上不回家吃晚饭了,咱们去东直门簋街吃烤鱼去。赵甲第懒得理睬,王半斤故作幽怨,被冷血无视,诉诸武力抗争,被赵甲第无情地按住脑袋动弹不得,两人在斗争途中,赵甲第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手眼通天的东莞妹李枝锦,示意王半斤停战几分钟,放慢车速,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东莞妹熟悉的嗓音,说了句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赵甲第礼节性回报了一句。王半斤依偎过去,竖起耳朵,被赵甲第伸手推开。李枝锦违反常理地沉默酝酿了半分钟,赵甲第何等智商,笑道:“知道了,那个变额年金产品没通过,抱歉,没能给你赚到外快。”

李枝锦重重叹气一声:“那个朋友的朋友有眼无珠,拿你的东西去给某个专家组评估了一下,貌似淘金前景不甚理想,就被无限期搁置下来,对不起啊。”

赵甲第释然道:“没事,就当练手,以后你再帮我介绍工作,再加上一条规矩,被采纳了我们五五分账,被枪毙了你也不用付钱给我。”

李枝锦嘿嘿道:“虽然项目被搁置,但我还是捞了两百多万,我特意让他们在昨天给我打到账户上,就当新年红包了,好欢乐啊好欢乐。”

赵甲第笑道:“恭喜。”

李枝锦良心大大的好,轻轻道:“要不分你一半?上次工行的事情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赵甲第拒绝道:“不用,重复交易博弈最需要信用基础,细水长流就很好,不过提个意见,你如果有一千万以下的闲钱,我可以帮你炒短线,事先说明,虽然是短线,但交割单得一年后才能交给你,你就当存了一年的死期,如何?”

李枝锦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公是公私是私,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够面谈,就算不需要签协议合同,我也想知道一个大致规划,说实话我只是个小掮客,一千万对我来说不算少,大概就是我个人目前的全部家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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