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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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叹口气,“你是叫赵甲第吧,挺好的名字,听红鲤舅舅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你想知道他对你的评价吗?”

“想啊,不过我更想知道红鲤弟弟的评价。”赵甲第笑道。

秦晴微笑道,终于不再抽烟,“红鲤舅舅都是好话,青鱼那小子抖搂了一大堆坏话,不过听他讲话,需要听反话,所以加在一起听进耳朵的都是你的好话,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特地从江苏开车过来见你一面。”

赵甲第苦笑道:“阿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我能不能给红鲤幸福总归需要时间,可你一句十年二十年证明就是没意义,这个设定太无解了。”

秦晴笑了笑,身体微微后靠,不再是充满攻击倾向的前倾,直截了当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不做红鲤的男朋友,而是朋友,我会很高兴。”

赵甲第直愣愣看着她,一板一眼道:“阿姨,你觉得可能吗?”

秦晴眨了眨眼睛,不是俏皮的那种,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她招手跟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望着赵甲第浅浅笑道:“为什么不可能。”

赵甲第无语,虽然他们两个暂时处于两个敌对阶级的阵营,但面对这样的对手,赵甲第生不出厌恶,她始终优雅,平静,端庄,胸有成竹,熟女该有的气质,她一样都不缺。

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说出口我家有个暴发户跟两岸的女boss都有交情,不过还好,被他憋住,和赵三金打冷战井水不犯河水已经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一次扯虎皮做大旗的先例,赵三金似乎也没要给这位大儿子铺路搭桥的企图,一点没有家族企业要从娃娃抓起辛苦栽培继承人的觉悟。

秦晴好整以暇道:“你想说什么?”

赵甲第一脸平静,不露破绽,摇头道:“没有。”

秦晴眼神略微古怪地笑问道:“赵甲第,你知道红鲤的家庭背景吗?”

赵甲第还是摇头,谈恋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谈婚论嫁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这么理解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和沐红鲤谈婚论嫁,只是越是紧要的事就越要细水长流,急了容易出乱子,跟理科解题一样的道理,撼大摧坚当徐徐图之,赵甲第毕竟才19岁,理科方面也许比沐青鱼这批纨绔高出十万八千里的境界,可情感方面,则相对孱弱,成长空间巨大。

秦晴一脸怪不得的释然神色,犹豫了一下,酝酿片刻,终于盖棺定论,“赵甲第,既然你比我预想得要成熟理智一点,那就不妨直说,我不同意你和红鲤交往,不想否认是为了家庭利益着想,门当户对,可能在很多年轻人看来就是万恶的封建思想,可等你们经历一些事情,就明白两个相当的家庭,交流起来才会不存在鸿沟,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会匹配,我个人从不反感凤凰男,这个社会肯定需要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男人,但沐红鲤不需要,她的家庭也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安稳的男人,这个男人长相可以平凡,但学识,人品,性格,都要中正,实话说,不管你爸生意做到什么程度,我都不在意,哪怕他能上福布斯榜,都没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我们会更不喜欢,只会增加你和沐红鲤之间的阻碍,所以,赵甲第,我希望你能体谅。”

赵甲第挠挠头,秦晴这一次主动递给他一根烟。

烟雾缭绕。

秦晴第一次很认真地打量起这个沉默的年轻后辈。

能胆大包天在她面前抽烟而不显做作的男人,不多,更别说只是一个才上大学的男孩子。

秦晴很有耐心地等待回复。

赵甲第突然扬起一个灿烂笑脸,很洁白的牙齿,“阿姨,不要十年二十年来证明一切,只给我四年,就等我大学毕业,行不行?”

秦晴愣了一下,轻轻叹息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红鲤很快就要转去哈佛大学。”

赵甲第眯起眼睛,问道:“是因为我吗?”

秦晴平静道:“有一半原因。”

赵甲第把烟熄灭在烟灰缸,深呼吸一口,道:“阿姨,我不会阻止红鲤出国,但你肯定也阻止不了红鲤等我四年。”

秦晴皱了皱眉头。

赵甲第轻轻道:“赵甲第,这名字,可是爷爷查了一晚上康熙字典才找出来的。”

第71章 竞折腰

一顿丈母娘和女婿之间的鸿门宴,不能说不欢而散,但也算不上各得其所,十分小心眼以及记仇的赵甲第不好意思把气撒到彪悍的准丈母娘头上,只好记恨两岸咖啡,这下是真打算一辈子将两岸列进黑名单,可怜那位跟赵三金有不俗交情的两岸大boss,商场上号称台湾女版陈永庆的金女士,要是知道有这么场无妄之灾,不知作何感想。

在赵甲第前脚离开咖啡馆没多久,沐红鲤舅妈后脚就来到秦晴对面位置,一脸好奇,女人天性好奇八卦,长一张娃娃脸的朱珍此刻已经八卦火焰熊熊燃烧,不过她跟秦沐两家大多数直系成员一样,对在家庭和工作上作风一贯强硬的秦晴有些敬畏。

秦晴大概也知道家里人对她的印象,率先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脸,给朱珍要了一份套餐,朱珍心底好奇愈演愈烈,竟然在她脸上发现了挫败感,虽然不明显,但也足够神奇,她越来越好奇这场谈话。

秦晴抽起一根苏烟,把大致过程说了一遍,简明扼要,但没缺漏哪怕一个细节,赵甲第抽了几根烟,给她递打火机,吃饭姿态随心所欲,都一一道出,她最后笑道:“知道最后这孩子说了什么吗?”

朱珍摇摇头。

秦晴优雅风度地一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双指夹着缓慢燃烧的香烟,笑道:“他跟我说他爷爷翻烂了一本康熙字典,才给他取了赵甲第这么个名字。”

“什么意思?”朱珍瞪大眼睛,真难得女儿都已经是上初中的女人,即使一脸天真烂漫的茫然,也能给人一种不矫揉做作的可爱,怪不得到现在还有络绎不绝的年轻小伙子对她表露心迹。

“大概是说他将来的成就一定配得上‘甲第’这个名字,配得上沐红鲤,配得上秦沐两家,等于是给我下战书吧。”秦晴微笑道,真是个难缠的年轻人。

“他真敢这么说?”朱珍微微张大嘴巴,这孩子也着实太胆大包天,不过她很快联想到第一次餐桌上他暗藏玄机的眼神和最后一句肆无忌惮的挑衅,也就觉得理所当然。聚会完毕,朱珍问过丈夫秦洋怎么跟他姐姐姐夫交代,秦洋表示只管说好话,挑不痛不痒的说,朱珍不理解,也不追究,丈夫和秦晴是亲姐弟,想必是摸清了秦晴的脾性才会如此,朱珍不像秦晴,一直很乐于男主外女主内相夫教子的小日子。

“挺可惜的。”秦晴感叹道。

朱珍没多嘴,她对人情世故一直自认没什么天赋,对丈夫和秦晴在政界的长袖善舞一直是很钦佩却不羡慕,她猜不出秦晴的“惋惜”在哪个点上,也不想去费心思,琢磨着回苏州后再跟老公汇报一下,上次聚餐后秦洋当晚就赶回江苏,毕竟他是苏州市政府的大管家,事情很多,而她就趁空在上海感受一下大都市气息,苏州绝对不穷,但比起上海还是要逊色太多,她在上海也有很多闺蜜小姐妹,一起做spa,上好点的茶馆喝茶,逛朋友开的私人会所,联络感情,十分惬意。

秦晴在朱珍进餐的时候梳理了一下状况,看情形女儿和赵甲第目前正处于蜜月期,这个时候她贸然搞拆散,一定会迎来反弹,这跟混政坛差不多,有压迫的地方自然就会有抗争,所以她才仅仅是单独会面赵甲第,仅仅是摆出施压的姿态,并不过火,她为什么不同意这一桩感情,除了朱珍能理解到的门不当户不对,还有很多关键点没说出口,比如赵甲第是长子,家里又是做生意,听上去家庭关系也不算和睦,所以一者他不可能入赘沐家,将来在江苏扎根的可能性也不大,二来沐红鲤的根基都在江苏,转去河北或者京津圈子,不妥当,最起码也得在长三角一块站稳后才行,有家族的荫庇下才能事半功倍,可在两个家族的安排下女儿最少还要六七年时间的既定步骤要走,六七年会出现多少变数,天晓得,从政,尤其是女性,最忌惮情感上出现偏差,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些话,秦晴不想跟固执的女儿打开天窗说通透,怕她有心理负担,更怕她做出过激的举动,就像她当年高考故意失利,现在看来,赵甲第答应沐红鲤出国还算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现实。

秦晴弹了弹烟灰,其实一根烟已经不剩多少,喃喃自语道:“就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

“他会不会马上就去跟红鲤告状?”朱珍喝了口咖啡问道。

秦晴哑然失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被欺负了就找爹妈找女人,不是大丈夫所为。那小子这点魄力还是有的,红鲤看不上一个草包。”

朱珍吐了吐舌头,低头喝咖啡。

可事实却是,赵甲第出了两岸咖啡就径直杀到了上海外国语,到了寝室楼下就给沐红鲤打电话,说在宿舍楼大堂等她,沐红鲤当时在副校长办公室跟郭老教授讨论那本俄语专著的翻译问题,接到电话告个假就往外跑,老教授也不介意,再阅尽沧桑的老人,也是从毛头小伙愣头青一步一个脚印蹦跳蹒跚过来的,知道年轻岁月的青涩和激情,沐红鲤是一进学校就被老人当半个得意门生看待的好女孩,这段时间沐红鲤的变化,他都默默瞧在眼里,还开玩笑说让他这个老头子见识一下敢在俄语课堂上追女孩还用一黑板术语让老师难堪的好汉。

办公室里,除了身为副校长的郭老,还有俄语系副主任和一个郭老的门生,年轻男生跟沐红鲤差不多,家世优越,人品也上乘,家里长辈和郭老关系匪浅,进了上外就跟着郭老做研究,郭老时不时让他和沐红鲤一起翻译俄语论文和专著,当做实战练习,一开始郭老还想撮合一下眼中的金童玉女,貌似无果,老人也就不画蛇添足,年轻人自己走自己的路,资格再老的老家伙一旦倚老卖老难免会惹人厌,郭老不缺这个觉悟,所以对年轻后辈眼中的炙热和失落都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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