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五七章 平津危机后之新何梅协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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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孙殿英鼻子骂的少将就是牧场场长宋涛少将,当时孙殿英并不在意被一个等于是被流放到甘肃的普通少将的威胁,所以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但他不知道宋涛看起来的确没有被重用,但他的妻子来头却很大。他的妻子蒋元翠是委员长同父异母的兄长蒋介卿最疼爱的小女儿,所以宋涛的报告可以直达天听。把他送来西北,表面的原因是他隶属于西北军,虽然在西北军也混的不好,有点被边缘化,但直接收编回中央还是有点面子上的小困难。不过,真正的原因则是委员长为了保护他,让他远离战祸,才刻意让他在甘肃牧马。这是蒋介卿对委员长的小小要求,也是他疼爱幼女所做的小小请託。

其实蒋介卿和委员关係并不是很好,除了因为委员长是侧室所出,被这位嫡子歧视之外,早年还因为父亲去世之后两房争家產而闹翻过。但委员长对于身边人重情重义的毛病十分严重,主要是怕被人詬病一家之不齐,何以治国。委员长发达之后,在北伐担任总司令期间,甚至还曾替这位当过法院法官和县长,但对他不是很好的兄长找过一份肥得能够流油的公职,让他出任浙江海关监督。

所以他来拜託让自己女婿躲过当时漫天战火的内战,委员长并没有一点考虑就同意了。因此,宋将军的仕途只能在这位干涉太多的岳父过世之后,才有了喷井式的发展。不过即便是在穷乡僻壤,委员长仍非常照顾他,不断让他悄悄佔缺升官,不然你以为34岁被派去养马的场长怎么晋升到少将呢?没兵权,又非黄埔嫡系,在当时中央力缩编制的情况下,要掛上一颗星,那是非常困难的事。

但宋涛的报告还没有爆发之前,王绍雄就先在天津摊上大事了。当日本人的记者会一开完,委员长在他南京的办公室内只找来一个人问话,那就是他最依赖的智囊,军委会秘书长杨永泰。「畅卿啊,王家在天津这件事你怎么看?」委员长左手端着茶杯,右手轻掀杯盖,稍稍刮去浮在茶水上的茶沫,一边轻声地问着眼前的心腹策士。

杨永泰不似平常畅所欲言,反而是问了自己的恩主一句:「台生,怎么说?」委员长把刚喝一口的盖杯放在桌上的茶盘里,然后叹口气,从抽屉拿出一份资料,薄薄两张纸递给杨永泰。

杨永泰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览着手上文件的内容,他还没翻到第二页,就已经从嘴里冒出:「台生糊涂!他怎么这么糊涂!」然后连连摇头地说:「此事,学生有上中下三策供钧座选择。这个上策,唉!应该说对钧座是上策,对学生个人来说是下策。唉!」杨永泰边说边连续叹了好几口气。委员长看他如此,疑心两人有秘密协议,所以直接问:「为何台生会牵连先生?此话道理怎讲?」

杨永泰再度摇摇头:「学生还是先说说下策,或许委员长听了上、中策之后,就不许学生继续说下去,反而从旁人口中听到这名义上的高招,实为对国家与委员长不利的昏招。」委员长眼中充满疑惑,心中略带一点愤怒,认为这杨畅卿未免小看了自己,一步步爬到委员长位子的人岂会简单?会被小人之言蒙蔽?但口中却装大肚地说:「先生请讲。」

「学生个人相信未来…,不!或许委员长已经收到许多建言,要求严惩王台生,甚至藉机没收王家家產,接管装备所和所属基金会。不知委员长是否如此?」委员长一听杨永泰如此说,微微一愣,随即从抽屉拿出厚厚一叠电报和报告,放在桌上,往杨永泰面前一推,淡淡地说:「的确如此,这些都是。」

杨永泰叹了一口气:「我若说是这是下下策,不知委员长如何看待我?年初学生奉钧座令前往交好王台生,即预料到会有如此下场。」委员长不说话,眼睛直瞅着杨永泰。杨永泰这时也不再叹气,目光露出豁出去地毅然决然的神情继续说:「我观王台生此子,才堪比管仲、乐毅,且富可敌国,实力深不可测。当时几面之缘,学生比现在上书这些人对他,还更有所忌惮。」

杨永泰此时完全不顾委员长凌厉充满质疑的眼神,继续说:「我相信钧座几次和台生往来之后,此时必然和学生想法一致。台生这个人,有着天然的赤子之心,对下待之以爱,对上则尊之以恭,对路边侧卧之人皆有惻隐之心;但是,若对他,尤其是他的家人,怀有非分之心的,则此子捱眥必报,爱恨情仇皆表露于色。我想,钧座必定能看的出来,如此行事之人并无深沉心机,且他做事为人从来光明磊落,既无暗室之议,也无雄心壮志,唯有一心爱国而已。若非如此,钧座怎会将之视为子姪之辈呢?」委员长听到这里,嘴上不说,但眼神里却流露出长辈慈爱的眼神,杨永泰的确说中他内心对王绍屏的观感。

杨永泰趁着委员长走神,拿起桌上那叠告状文书电报,翻了几页,然后嗤笑到:「这些人比我想像中的还狂妄,真照这些人的说法,不用王台生翻脸,他手下的人可能就要起兵作乱了。」委员长诧异道:「难道畅卿的下策并非如此?」杨永泰再次摇头:「钧座若真要如此,也得徐徐图之,许以虚位荣衔麻痺其心,派遣心腹名为学习,暗夺权柄,但即便如此,这一切仍需数年方能成功。不可能如这些虚妄之徒所议,一日可下,一令可夺!这些人要不是对王绍屏的实力不了解,就是对自己的能力不清楚。即便夺了王家国内财產,难道他们不知道以当前国力,这如同小儿持金过市,列强会放过我们吗?他们能像台生一样,在海外游刃有馀的周游列国之间吗?况且海外王家的实力必然数倍于国内,钧座难道不知道台生救美国、援英法、助德国,随身各国代表如云,似战国时代苏秦配六国相印。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吗?同是华夏子孙,又一心爱国,我们怎么能把他往外推,便宜列强呢?难道委座不想富国强兵了吗?」

委员长脸色比以前好看一些,点点头叹口气的说:「唉!国势颓萎,各从政同志仍私心颇重,只见夺人家產之益己,无法预见乱国害民之处,此辈皆是无法认识国事艰难,并共体时艰之人啊!」委员长虽然这样感叹,但并没有表达任何具体惩处这些人之议。这让深知委员长为人重情义的杨永泰在心中深深叹口气:「台生啊!委员长内心还是对你深有忌惮啊!我大概已经自身难保,也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

这时委员长又从抽屉拿出另一封电报递给杨永泰:「这封电报你又怎么看?」这封电报就是宋涛告状的电报。

杨永泰看了宋涛的电报,知道委员长必然有了决断,还是想打压一下王家。于是皱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委座对台生未来之处置必有定见,对于当前局势,学生倒有万全之策,先是派得力干将前往平津安抚日本,勿使事端扩大,并要求台生暂时撤回平津地区王氏家人以避风头;另派处事公允、亲信之人取得台生谅解派驻满庄,任何名义皆可,明面上协助装备所处理有关对外事务,尤其是对日关係,但却可与滞留满庄之兵工署长俞大维分进合击,逐步取回装备所的掌控权。至于新疆纵放共军一事,其实对局势变化影响不大,顶在前线的仍是孙殿英,共军多寡对中央而言并未有差异。而且宋将军也承认孙殿英曾重创盛世才装甲部队,所以,我倒认为这礼送共军出关,反倒是孙殿英驱虎吞狼之计。委座无需担忧,可给予孙殿英些许教训,安抚内外同志即可。而台生本人,委座最好不要急切,能亲自慰问安抚最好;并让他暂时滞留海外,名义上暂避国内媒体纠缠,实是让国内王家人失所支柱而有所收敛,避免再次与国内外势力有所齟齬。如此一来,等事过境迁,委座再另行任用,必能让台生效命。最后…,唉!有关学生本人,还恳请委座给予外放…。」

杨永泰知道自己非得离开当前的政治漩涡不可。尤其目前王家必须偃旗息鼓,虽有松散的政学会,但并非团结在自己身边,自己仍须独自一人面对国府内的讹虞我诈。一旦没有王家的保护伞,形单影隻的面对明枪暗箭,那将会凶险万分,自己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委员长一开始就觉得杨永泰口气变了,从对自己的称呼就能感到由生疏客气又重新变回身为贴身策士的忠心进言,而且也避谈推卸责任的三策之事,而是直指核心提供真心肺腑建言。这让委员长顿感舒怀,并开始得意自己还是能从容驾驭这位现代卧龙,但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提出外放,于是乎勃然大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怎么?连你杨畅卿也觉得伴君如伴虎?那你不如回家读书去。」

「委座息怒,如果委座接受刚刚学生建言,那么学生必定得当这个替罪羔羊!不然委座对王台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对内定会让身边排斥台生的嫡系子弟深感不满;而即使轻轻放过台生,表面仍羞辱了海外王家面子,即使台生不介怀,他的家人又怎么看呢?如果学生不担起出谋划策的责任,谁来面对各方埋怨呢?学生自知出身北洋馀孽,本不容于国府大佬。但蒙委座殊遇,力排眾议,委于庙堂重任,学生一向深感惶恐,内心感激涕泣不已。今恳请外放,乃奢望处于百里之外,仍对委座有所助益。但若委座令学生闭门读书,学生也无怨言。」委员长听到杨永泰自剖心跡,知道他真的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于是哽咽地说:「畅卿,苦了你。若我民国志士皆如畅卿般知所进退,忍辱负重,国事何至如此?」

两人这番对话结束后,过了几天,5月1日星期一,一大早国府就发布杨永泰罢原军委会秘书长一职,改任湖北省省主席,即刻赴任。原军政部何部长则稍后被调整为参谋本部参谋长兼任军委会北平分会副委员长,并要求他立刻北上,专责处理日本军营爆炸之善后。另外,外人比较不知道的是,又隔三天,5月4日这天,终于想好措辞与理由的委员长秘密发电给林蔚,要求林蔚委婉地转告王绍屏暂时不要回国,并更委婉地请他撤回平津一带王家子弟以避风头。然后先是推荐周至柔,再三天之后,又讯问是否让贺耀组前往满庄担任装备所副秘书长,负责对外与中央沟通。

而四月下旬的平津危机一爆发,在王氏集团这里的处理情况倒没有那么中央那么「明快」,拖了快要一个礼拜都没消息。虽然王绍雄立刻电告了王绍屏以及留守的王绍源。但却得到王绍屏「静观其变」的命令,于是他就在天津闭门不出,等待后续发展。

不过王绍屏倒不是真的坐观局势变化,而是他决定自己扛起来。他在长辈团和林蔚的建议之下,第一时间就发出电报向委员长解释,也就是杨永泰看到的那封电报。不过王绍屏仍未接受眾人意见把责任推拖给王绍雄自作主张,而是亲自担起责任,说明帮助李子光乃感念对方曾协助自己救回好友的妻小。他甚至不回避自己知道李子光地下党的身分,因为王绍屏知道说一次谎,就得用更多谎言来掩饰。尤其面对中统、军统,任何国内秘密都是守不住的。而且事实上就是他自己下令的,问题是出现了军统这个意外因素,他认为王绍雄是非战之罪,他怎么可能把他推出去代己受过呢!这就是正常人和政客的不同。不过王绍雄不知道王绍屏为他揽下这一切,他仍在为自己辜负家主信任,尤其是被王家提供给中央的间谍照相机搞砸了一切而深深自责,因为这还是他建议王绍屏提供给中央用来渗透日本的工具,没想到南京会把这个工具用在自己身上。

除了王绍雄不好过之外,在天津王氏府邸医务所里的刘美兰更是伤心欲绝,因为她被逃出生天的王少奇无情地拋弃了。救出王少奇当天,他俩还见过一面,但第二天下午,一同待在医护所的王少奇就拒绝和她见面,并要表姊吕英向她要回母亲送给她的金手鐲,虽然吕英吞吞吐吐,但聪慧的刘美兰知道两人应该已经完了。不过王少奇没有要回那定情的k金项鍊,让她还保有一丝希望。但是吕英最后说出实话,则深深地打击了她。「日本人到了通县,把少奇的母亲…,也就是我姨妈,嗯,还好姨父待在学校,你知道的…日本人的手段…,姨妈没有撑过去,少奇被救出来的前一天就过去了。所以…」吕英断断续续的话都没说完,刘美兰泪流满面地把项鍊从脖子取下来,交给吕英,抽咽地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他,请他节哀顺变,我不是故意的…。」吕英安慰着她:「跟你没有关係,只能说造化弄人,你们之间有缘无份,少奇没有福气,你好好的过日子,一定会找到比少奇更好的…。」吕英最后也说不下去,只好说声保重,转头就离开了。当然,王少奇和李子光一行人,当天趁夜就离开天津,毕竟现在出大事的王家也不一定能保住他们,未免互相牵累,他们决定立刻离开。

刘美兰之后完全吃不下东西,最后得靠着打点滴才能维持元气。第二天一早,虽然不专精心理医疗的机器人女医师,依然依据现状,判定她不能一直在病床上待着,强制她出去透透气。于是让护士用轮椅把她推到王氏社区当中一处大荷花池边散心。心灰意冷,眼神空洞的刘美兰根本对满池荷花不屑一顾,但她忽然注意到一个身影,一名熟悉的男子坐在荷花池旁的大石头上望着广大的池塘中心发呆。

那名心力憔悴男子就是王绍雄。生化人不菸不酒,所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心中的鬱闷,只是不自觉的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断理性地反省整个过程,试图找出更好的方案来加以补救。但军统出包的意外,绝不是逻辑思考上能解开的问题,它就是个无法控制的意外。

刘美兰看到王绍雄之后,满是愧疚,她前两天有看报纸,知道王绍雄陷入一个难解的陷阱里,而这个陷阱是自己带给他的。于是她忍不住让护士把轮椅推过去,轻声地叫着王绍雄:「王先生,非常抱歉,我…。」王绍雄听到有人的声音,反射动作的把头转过来,他的面容把刘美兰吓了一大跳,原本梳着大背头,油亮的头发,现在杂乱的像个鸡窝;脸色枯槁,眼眶凹陷,整个人完全失去精神。刘美兰惊呼一声的同时,王绍雄也跟着惊呼,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你(你)怎么变这样?」刘美兰这两天没有照镜子,其实她自己憔悴的样子比起王绍雄来说,完全不遑多让。撞词的两人,忽然同时噗哧笑了出来。

王绍雄先露出微笑说道:「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刘美兰也不怎么回答,只能害羞地说:「您也是。」王绍雄这时表露出他正常外交官的模样,自然地关心问着:「膝盖好多了吗?」刘美兰点点头,王绍雄知道她和王少奇分手的事,于是进一步安慰说:「伤好了,就回去念书,人生不如意就是个过程。」刘美兰又再度噗哧一笑:「这句话,您应该自己留着。」王绍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是!我们共勉吧!我决定明天就走了,你要自己保重。」刘美兰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你要去哪?」但立刻觉得自己失态,人家去哪关自己什么事?但王绍雄不以为意,直接回答:「回玻州老家。」

「那是哪?」刘美兰看王绍雄没有介意,于是大胆的追问。「马来半岛上一个偏远的小地方,但是风景很美,有石灰岩洞可以探险,有原始森林可以散步,如果走远一点,跨到泰国境内,那里有沙滩和海边,椰子树林立,算是个度假的好地方。」王绍雄看似的回忆,其实都是在出生之际,透过克隆人培养仓灌入的记忆,他根本没去过玻州。

但刘美兰完全陶醉在王绍雄的描述中不可自拔,她又再度不自觉失态的问:「可以带我去吗?」忽然自觉自己失言,瞬间脸红的刘美兰尷尬着支支吾吾解释着:「我是说…我想去那里看看…。」没想到王绍雄很豪爽的站起来说:「好!不过我们得先把你的腿医好。」然后就从护士手上接过轮椅的扶把,边推着轮椅边说:「我们的医学院更好,你可以在那里学到跨世纪的东西,现在就先让你瞧瞧神奇的医术。」两个人的一番对话,好像同时治疗好两人的忧鬱。虽然王绍雄当时并没有接到家主的命令而擅自行动,决定回老家避风头。但后来却让王绍屏很开心,因为他终于解决了一名「堂哥」的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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