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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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家三口去游乐场消磨整个下午,杨宇翔原本还嚷着不让爸爸一同去,哪想到聂暘一到那里随手买了个玩具,又对他几乎有求必应后,他已经投降倒戈,嘴里从妈妈不要走变成爸爸不要走。

不过聂暘不走不行,他只打算多逗留一天。

点了几份速食,杨安乔正和杨宇翔一起分食薯条,母子俩言笑晏晏,还好并非假日,人潮不多,她也没有顾忌自己的身分在大庭广眾下陪儿子玩得很开心。从来没来过游乐园的杨宇翔更是兴奋地没减去一丝笑容。

聂暘在身旁陪着两母子,手机铃声响起,他瞄了眼来电显示,踱步走到隐密处讲电话。

「emma,有事吗?」声音已是沉肃,接收到杨安乔投来的询问眼光,他对她勾出个笑。

「聂暘,有打扰你吗?我知道你叫我不要打给你,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你说。」

「聂晟他这两天去看病了,好像是因为上次你跟他大吵,他心情很不好,病情加重,自己可能也有警觉,这几天终于去看医生。」

「应该的,总比他继续逃避来得好。」提到聂晟,他语里透露着冷峻。

那头迟疑一下才又说:「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我有稍微找一下,看到医院的收据和药袋,想问你需不需要?」

聂暘听得出她隐约的挣扎,微蹙眉:「我已经说过你不需要翻找这些东西,好好陪在他身边就好。」

那头苦笑一声:「我知道,不过你之前帮我这么多,我想要帮帮你。聂暘,我......想离开他了......」

聂暘一点都不意外,没被珍惜的女人,是不可能无怨无悔跟在他身边的。

「他对你不好?」不过她想离开,反倒是个求之不得的转机。

「不会,他对我很好,可他总是看着我想着别人,我之前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到头来还是发现自己太异想天开。」从空洞的手机里回盪着萧索,强压的镇定。「他还是想着温暖,可能怕我介意完全不敢提,但半夜作梦时也是喊她的名字,我以为我可以忍受,却仍是受不了,我真的是太懦弱了,枉费你当时的一番好意。」说到最后已是抱歉。

说好意也并非如此,他遇到emma察觉出她对聂晟的情意,与温暖七分像的样貌,五分像的性情,让他决定把emma送到聂晟身边,无论是安慰或是能真心以对,至少对聂晟的病会有帮助,他只是利用。

一个利用她要摆脱哥哥疾病纠缠的私心,一个利用他靠近自己想接近而不可得的人。

「如果你真的无法再待在他身边,那就走吧。」出乎意料的,聂暘附议了,眸光落向不远处的母子俩:「走了,也许他才晓得要珍惜你,才知道自己又干了甚么蠢事。不过他不是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人,要安然无恙从他身边离开没那么容易。」

那头的女人以为他会开口阻止,这番言论的确让她感到讶异,一会儿轻笑:「我走了并不是以退为进,希望他能让我回头,我只是,太爱了......」

聂暘没回答,她又说道:「所以我才想问你要不要那几张单据,我记得你说过有了他看病的证明,才不会让他越走越错。如果你现在方便出来,我可以拿给你。」

「你不能直接拿给我,聂晟可不是吃素的,他发现单据不见你就是首当其衝,既然你都决定要背叛他了,那我会找个人跟你收。」

「背叛?这是......背叛?」她似乎忽然体认到这事实,喃喃唸。

「无庸置疑的背叛,难道以为他会感激你的出卖吗?就算你是为他好,他无法认同就是背叛,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走这一步。被他发现又该怎么办?」

静默半晌,那头传出坚定而没退缩的语气:「你跟我说,要找谁跟我拿吧。」

聂暘微笑。emma和温暖最大的不同是,她比她勇敢,勇敢去接近自己深爱的男人,勇敢地离去。光是这份勇敢,那个渴求阳光的聂晟就无法离开,他一点都不担心聂晟对emma会没感情,他担心的是他醒悟得太晚。就如七年多前一样。

「我不能直接出面,以他那个多疑的性子,可能会发现你偷了单据派人跟着,人我联络好再通知你,最快就是晚上,最慢是明天。时间要抓得紧,不然很快会被他抓到把柄。」

再讲一会儿就收了线,他走回母子俩身边,杨安乔看他眸里早褪去方才不设防的笑意,气息越发冷沉,也没多问,跟儿子说:「吃够了吗?吃完我们要回家了。」

不知道又在搞甚么大事业,一定不会跟她说的,连问都懒得问。

杨宇翔满脸食物渣点点头,「吃饱了。」自动自发地擦拭起自己嘴巴。

「那好,我们走吧。」牵起儿子的手,聂暘缓步跟上牵起儿子另外一边,一家三口走出园区。

当晚,聂暘说他不再多待下去了,要先回去,杨安乔只亲了他嘴角一下,叫他开车小心点,他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儿子,连夜开车北上。

emmayung,今年二十七岁,香港人,来台湾刚好满一年,现在正往东方饭店而去,身着黑色裤装和白色衬衫,姿容艷丽,是个路人都会多看一眼的美女。

她走进饭店后,路旁停着一台黑色宾士,慢慢摇下车窗,聂晟那张招摇的桃花脸正面无表情望向饭店,半小时后,她孤身一人走出来,飘然远去,有另外一名男子从另外一头打开车门跟他报告:

「聂先生,荣小姐自己一人走的,而且她来之前和走之后都没看到聂暘先生。」

聂晟冷笑一下:「聂暘不会自己来,你再等等,他会拜託可以信任的人来找emma。」

男子闻言退下,十分鐘后又上前说:「聂暘先生还是没看到,但我们好像看到聂关先生从后门离开,会是来找荣小姐的吗?」

聂晟原本间散的姿态收起来了,眸里闪过一丝冷凝,及些许不明意味的情绪,沉默了会儿才说:「......是二叔啊......」你真的背叛我了?

眸光投向来往的人潮,车内无声静默许久,凝滞着沉闷的气味,然后他张嘴对着司机说:「我们回去吧,看看荣小姐要怎么跟我解释。」

半小时后,聂晟打开他和荣咏诗的住所,屋内因为窗帘大开,阳光洒满地,亮眼又璀璨的逼人视线,她正站在阳台前浇花,温婉脸庞盈着一缕愁绪,若有所思。他不动声色,朗道:「我回来了。」把她手里那个浇水器给吓到落地。

惊颤中拾起,她与他隔着个厅里对上目光:「......你不是去公司吗?」

「事情处理完想回来找你,怎么?有事要出门?」

「没有,我今天课刚好上完,也刚刚才回来。」走到他跟前,大波浪捲发飘逸出美丽弧线,柔问:「吃饱了吗?有甚么想吃的我可以去做......」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掠夺了双唇。

「我想吃你。」刻意催情的挑逗,激起她一阵颤慄,脸泛红晕随他进了房内。

又过一小时,她裸露无暇的背正被人密密麻麻落下一连串事后的吻,沉溺在情慾里松懈了方才紧张的姿态,现下只剩神思懒倦。

聂晟起身漱洗,哗啦水声自淋浴间传来,她捞起自己的衣服想先穿上,聂晟缓步踱出,身形削瘦,称不上一副养眼的身材,但怀抱却很炙热,足够把她搂得扎实而紧密。

「对了,我刚刚想找上次去医院的收据和药袋,你有没有看到?」状似无意的,他从衣柜里找出乾净的衣物要穿戴上时,问道。

想进浴室的脚步一滞。「不见了吗?我没看到......」

「上次嘱咐你帮我收好,怎么会不见了,我本来想去看另外一间,看那个蒙古医生有没有坑我,现在不见了也挺麻烦的。不过算了,药袋那种东西不重要,不要被有心人士拿去就好......」结好领带,声音冷簌簌地从她背后飘过:「你说是不是?」

「......处方笺在就好,这样才能拿药,而且都放在家,不会不见的。」朝他露出温柔笑顏,脚步略为匆促进了浴室。

浴室雾气蒸腾里,她整理好纷乱的心绪,出门时房间已没看到聂晟,走到厅里他正打开电视盯着高谈阔论的政论节目。这种节目香港没有,而她看不懂,通常是陪伴他身边而已。

她倒了杯聂晟爱喝的气泡矿泉水到他身边落定,聂晟突然道:「这群名嘴电视上说的和檯面下的可是两回事,骂现今政局骂得慷慨激昂,私底下对那些政客可是逢迎巴结的。那么多年了,改不了的信仰,叫他们换个支持对象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暗地里的利益。每个都是假的,唯利是图。」

她点头附和了声,他又说:「所以说这世界上谁能相信?自己的妈妈可以开口叫你去死,弟弟巴不得我赶快从聂家那个大位跌下来,能信的也只有自己吧......」语末喟叹一声。

容咏诗身体一僵。看这情形,是被聂暘猜得差不多了......

聂晟倏地切掉电视,转头凝视她,她心跳落了好几拍,垂眸以对,明显的心虚。

「我再问你一次,药袋到底去哪了?」已不復方才的柔情蜜意,语气冷沉。

荣咏诗没有被他风雨欲来的冷酷表情吓倒,自己拿起那杯水轻啜了下,口吻依旧温柔平静:「你都猜到了,何必问我?总之我交出去了......」

砰!手中玻璃杯被打掉,砸碎的声音响起,刺耳又犀利,聂晟蓄满风暴的脸逼近她,双手紧抓着她双臂痛喝:「你交出去了?交给谁?聂暘?你甚么时候跟他好在一块的!」

她心中惊惶不安,却力持镇定,摇头:「我跟聂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不是那种关係!那你为什么要为了他背叛我!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现在势同水火,不,不对,我想错了,聂暘怎么可能看上你,他那个人自以为清高,守着一个女人守了十几年......所以他是给你钱了?也不对......论钱他怎么可能比我多?你究竟,是为了甚么!」

是为了甚么?是为了你,不要再沉沦于过去的恶梦,能够醒过来看看手中仅存的一切。

她希望他可以回头,抚平曾有的伤痛,而非如今这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荣咏诗没有将心中这段话说出口,仅撇开目光,压住眸里那颗泪水:「聂晟,我们分手吧,我可能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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