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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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没有苏醒,我却是已经苏醒了,我不能再在晶晶的裸体上让所剩无几的青春时光再无谓地流逝下去了,是到了找一个爱人相伴一生的时候,而这个爱人,商诗,正在外边的那片土地上,等着我用潘天高的尸体之迷去轻叩她芳菲吐郁的温婉芳心呢!我可怜的白晶晶,你如果昨晚已经感知到了我对你的那番焦渴而纯净的意淫之情,我想,你也可以含笑赴九泉了!

于是,我再不犹豫,给晶晶姑娘盖好了盖子,就毅然决然走向了潘天高的冰棺。

一开始我下意识地就往靠里边的那口棺材处走,等靠近的时候,我才猛然记起我已经将潘天高和我乡亲换了睡觉的地方,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起来还蛮好玩的,也算是苦中作乐了,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正好看看我那个乡亲换到这么宽敞的地方睡觉,是不是还会乱跑?那么多苦难的乡亲以前挤在那么逼仄的棺材盒子里,突然让他们住上了华堂锦盖,他们会不会从寒微的尸骨里发出会心的微笑?

我轻车熟路地跃上了那口棺材,怀着忐忑的心看了下去,还好,我的那些乡亲们整整齐齐躺在棺材里,彼此只是肌肤相亲,而不再是以前那种狠不得皮肉都嵌入彼此的身体里的状态,为首的正好是我刚刚作古的那位可怜老乡,他安详自得地躺着,没有任何憋屈的情状,看着眼前这一副太平间的乡亲安乐图,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止不住地往外冒着舒畅,我再定睛去看乡亲们的面容,他们一个个都微闭着眼睛,我发现他们原本惨白色的皮肤似乎隐约透出淡蓝色的幽芒,原本死灰色的眼球仿佛闪烁着暗绿色的荧光,我不由暗暗称奇,难道他们已经死亡的身体真地还能感觉出空间的宽敞吗?也许是他们生前死后过得太憋屈了,又或者是我自己死前生后过得太憋屈了,情不自禁就把自己的感受移情到他们身上去了!

只要我的乡亲们在太平间过得舒适,我在这个尘世能够为他们做的什么也就到了尽头。对不起了,老乡们,我实在是没有钱为你们觅一个休养安息的好地方了,我在这个人世还有未了的心愿,暂且还要苟活着,你们就在我的庇护下在太平间暂且苟死着吧!

给乡亲们盖上盖子后,我先去将墙壁上的白炽灯开关打开,然后我就走回到潘天高的柜子旁,我必须努力在潘天高身上再发现一些什么,这样我才有更多的资本去靠近商诗,才能绵延出更多的时间和商诗在一起,说真地,我手抓住那个立柜的门把手的时候,我甚至期待潘天高的冰柜里能够发生惊天巨变,甚至潘天高发生尸变抡起胳膊来打我一拳都成了我的理想。我心惊胆颤地缓缓拉开冰柜的门的时候,我竟然还下意识地抬起我的右胳膊准备阻挡潘天高出其不意的攻击,不过,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臆想,我的眼前只是一花而已,而那也不过是潘天高肥白胖嫩的娇躯鼓鼓囊囊地充塞在冰柜里对着太平间幽暗光芒的反射而已。

我兀自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着潘天高摇了一下头,然后弯腰低头循着潘天高尸体和冰柜壁之间的缝隙看了进去,希望能够看到一些头绪,但是里边幽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太清,我只好伸手进去一阵漫无目标地探索,希望手底下能够触碰到一些异常的东西,但是,除了被潘天高的那根毛毛虫扎了一下手之外,没有再接受到其他刺激,我的手在撤出的途中摸到了一个滑腻而尖的东西,心下一动,忙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原先悬挂在潘天高眼角的一条冰菱,可能是我上次拖动潘天高的尸体往里填塞进去的时候,给蹭断在冰柜里了。反正潘天高面容上的冷艳已经打了折扣,我也懒得去理睬了。我弯腰凝立着怔怔地看着潘天高好一会,觉得颇为无趣,也有点腰酸背疼了,便去将我那个地铺拖拽了过来,反正现在潘天高在下层的冰柜里,我只要坐在地铺上就可以看到他进行研究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铺上的时候,一股森冷的寒凉透过裤子针织的微隙直钻我的肛肠,我不禁牙齿一阵格格做响,看来天是越来越凉了,这一年正在逐渐走向生命的尽头,不知道在这个年末的时候,我有没有机会将商诗揽在怀里!或者哪怕是近距离再闻她的一次呼吸!

可是我似乎很不争气,我的身体一接触实体,疲累的身心就好象找到了依靠,紧绷的精神就松懈了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潘天高胖嫩的身体就真地在我眼前花了起来,一阵迷糊当中,我歪头倒下,竟然斜斜地靠在潘天高的冰柜上,和他头碰头、肩并肩地共度了又一良宵。

早上悠悠醒转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我是枕着潘天高的胖脑袋睡的,所以肆无忌惮地抬头,结果和他的大脑锛撞了个正着,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愤恨之下,直想甩手就给他一巴掌,又转念一想,觉得和潘天高这样的尸体生气实在是有点辱没自己的人格,临了还是抑制了自己的冲动,用手刮擦了一下自己脸上已经快成冻肉的面皮,恢复了一点麻木的感觉后,就砰的一声给潘天高撞上了尸门。

临出太平间木门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再去看看晶晶姑娘的冲动,潜意识里自然是怕晶晶姑娘今天被拉走火化掉,不过心下以为自己既然已经和晶晶姑娘进行了那么严肃庄重的心灵告别,就不要再给自己的心灵套上枷锁了,让晶晶姑娘安然地去吧,就完全地告别晶晶,全力以赴拥抱商诗吧!

在良好信念的支撑下,我坦然来到了病房。今天我有手术,为了尽最大可能不会错过商诗打过来的电话铃响,我好话说尽让手术室将我那几台手术给安排到最靠近更衣间的那个手术间,其实那个手术间由于离污染区较近,又有人来人往的干扰,是外科医生最不愿意选择的手术台,所以手术室那些个护士大姐们都很好奇我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最后当然是满心欢喜地满足了我的请求,有人愿意做傻瓜,就绝对有人乐意看傻瓜!

我在更衣间里也向一个已经脱光了外衣只穿着一条裤衩还没来得及换上手术衣的同事提出强烈要求,要求他将那个被他占据的最边缘最靠近手术间的衣服柜子腾出来给我使用,他诧异地看我几眼,不明就里,我不解释,也无法解释,只是用浓烈的语气表达了恳切的心情,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他自然也犯不着跟我犯拧,无非麻烦点移动一个柜子而已,所以他只是嘟囔着就满足了我的要求。其实,也是我自己心理变态,因为即便站在这个更衣间的门边也未必就能听到柜子里头手机的轰响,更何况还要隔那么一段距离以及另一道门?不过,对商诗彻骨的渴望早已经将我的心态煎熬成一团扭曲的麻花,哪里还容得下冷静和事理沉稳地盘踞在我的胸膛?我不想错失一切最快可能地感受到商诗的机会,这就是当时我脑子里仅存的思维,即便这种机会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由于满心满眼都是对商诗电话的渴望,我在手术当中竟然真地产生了幻听,我在术程半途变换使用切皮电刀的时候,在一阵腾起的淡淡清烟中,电刀烧裂肉皮传出的咝咝声在耳边嗡嗡鸣响,我意乱情迷当中竟然当成了手机的内设喇叭在蜂鸣,居然不由自主拿起切皮电刀就往耳朵的方向靠去,电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上边沾附的少许烧焦了的黑色皮肉还在刀尖上惨烈的嘶鸣。我的助手王征,几个进修医生,几个实习医生,还有配合工作的手术室护士们全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要搞什么名堂,直到我手里的电刀在空气中运动的轨迹和趋势表明,再过一两秒钟,它将准确无疑地登陆我的耳廓的时候,我身边的王征才猛然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凭着他跟随我学习这么长时间培养出来的对他这个古怪老师的精确理解,意识到了他老师可能又痴傻发作了,他连忙艺高人胆大地一把将电刀的另一端从电源上拔了下来,咝咝声息的突然中断将我从癔症状态中惊醒,手里的刀尖离耳廓仅毫发之距。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但瞬间我也明白眼前的尴尬状态还需要我进行圆说,否则大家心理有了疙瘩,这台手术可能就不会那么流畅了。我看了愣怔的王征一眼,灵机一动,对着那些来学习的医生叹道:“你们这几个人听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察言观色的功夫必不可少,但要成为一名顶尖的外科医生,真正的功夫却在耳朵上,通过耳朵的辨声,就可以判断你使用的器械的质量,就可以判断手术部位是否选择精准,手法及操作方式是否有偏差,刚才电刀刚一接触皮肉时传出的声音,我就觉得不对,放在耳朵边细听,果然和以往有微细的差别,还是王征跟我久了,比较有悟性,知道这把刀有问题,将电源断了,你们几位以后可得学着点。”

在这个台子边所有的人里,我是权威,我说的话又滴水不漏,容不得他们不相信,所以大家都呈现出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就连那个傻小子王征还以为自己阴差阳错在老师面前表现了一把,脸上虽隐约有点愧色但那心里也一定在喝着糖水。

我再也不敢随便发春,毕竟人命关天,强令自己收敛心神,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这台胃大部切除及胃肠吻合术。好在接下来的手术都是小手术,虽然心情仍然是飘忽不定、心潮起伏,但我手脚的麻利基本上还是得到了贯彻,我几乎没用脑子,凭着已经形成固定模式的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轻车熟路地完成了手术。

下了手术台,我将穿在外边的宽大手术袍一甩,便迫不及待地扑向更衣间,穿在里边的手术短褂还没脱下,就先从柜子里衣服的衣兜里掏出手机来看,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异象,一派死水微澜,和我此时澎湃的心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的心不由得微微抽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焦苦的笑。瞧你这个猴急的样子,我自我解嘲地鄙视了一下自己,摇了摇头,安静地摘下自己的手术服小褂,默然地换上自己的衣服,穿上白大褂,低头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这天下班的时候,我并没有象以往那样急匆匆往太平间里赶,因为在太平间里,商诗就打不通我手机了。虽然现在才是和商诗联络后的第二天,商诗不至于这么快就将她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但我还是不敢放弃任何一丝有可能被商诗联系的机会。若是商诗给我打电话,我不能在第一时间接听到,影响了她的心情,那我也会捶胸顿足、痛悔至死的。

我独自静静坐在办公桌旁,顺手拿过旁边那本厚厚的希氏外科学装模做样地翻看着,实际上心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在那里漫无边际地搜寻着浩瀚天空下属于商诗的那一缕芳香。

第107章 太平间前的树枝上悬挂着白色人

我魂不守舍一直痴痴地坐到了午夜,在这个过程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我似乎沉坐在一个久远的世纪,不仅没有商诗的气息从手机中颤出,而且尘世的迹象也开始在我的周身荒芜。

午夜十二点,这个我在心里认定商诗一定已经甜甜入梦的时刻,我坚定了今天不会再错过商诗电话的信念,站了起来,抖擞了一下身形,窗户外边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浓浓黑暗。

这个北方的城市,入睡很早,除了那些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的地方,其他区域都是伴随着寒夜的冷风,守侯着孤冷的路灯,早早地迷离了她们不堪重负的双眼。我借着远处医院住院大楼某些窗户里辐射出的淡黄光芒抛洒过来的幽暗光影,走进了通往太平间的那条幽深小径,此时万籁俱寂,头顶的夜空茫茫一片黑暗,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阴沉沉的就象要掉到头上来,脚下的路依稀可辩,在透过两边树叶缝隙探索进来的昏黄幽光的探照下,如若斑斑点点的花纹,在小径的那一端,太平间小院前的那片深幽的树林就如同一个庞大的死人,黑糊糊地一动不动地趴在眼前,呜咽的夜风在它身上穿梭着打着旋儿,将片片枯黄的叶子哗哗吹响,将空气颤动出明灭闪烁的波浪,如同死人的枯涩毛发在一片死寂中嘶鸣,向周围抖露出幽绿的夜光。

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深夜走访太平间的感觉,在如此骇人的情境下,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为了商诗,我真是什么滋味都体验过了,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在暗夜里将商诗骗到这个鬼地方,冷不丁配合着再从太平间传出一声泣血的哭诉,吓得商诗紧紧地钻进我的怀里,或许我今日体验到的各种焦苦和惶恐,才算是得到了实质性的回报。

我走上那条通往太平间小院的甬道时,一抬头突然发现那棵洋槐树下的石凳上隐约好象坐着个白色物体,我心一紧,莫非自己神思恍惚发生幻视了?连忙抬手背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我的老天,这下看得清楚了,竟然是个人形,而且更让我心尖都跟着颤抖的是,这下我还看到了不仅是石凳上坐着个人形,石凳上方的那棵洋槐树上好象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当然,我不知道他是悬挂着还是站在空中,因为夜色实在太浓郁了,我只能凭我惊悸至极还残存在我脑子里的思辨做出瞬间判断,石凳上那个白色人形一动不动地沉坐,而他上方的那个白色人形似乎还在微微飘荡,视觉和思辨其实只是一瞬间,在一瞬间里,人形这个概念根深蒂固地植入了我的脑子,而且它还承载着一种暗夜里恐怖的白色,我的大脑再将一上一下、一动一静的两个白色人形组合在一起形成夜景,我便在这一瞬间吓得心胆俱寒,差点没晕厥过去,我颤巍巍地将摇晃的身形定住,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惊恐,尖声呼号道:“谁?”

结果我看到那个石凳上的白色人形在漆黑的夜色中轻飘飘地站起,停顿了一下脚步,竟然板转身形,又缓缓地向我走来,我惊悸得眼睛都瞪圆了,胸腔里的心脏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跳动,最后一口呼吸也窒息在肺泡里再也出不来。我想转身逃跑,但我发现我浑身软软的已经没有能力做出这一动作。

嘎吱嘎吱,踢踏踢踏,那个白色人形的脚步声就如同一步一步走在我的心脏上,随着它越来越近,我似乎还听到了念念有词的古怪语声,我以为自己又发生了幻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后背上的森森凉气将我彻底埋葬,迷迷糊糊中,我机械地感觉到了那个白色人形停滞在了我面前可以辨析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挥起拳头想要反抗,但是我发现我的这点残存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了这一动作。然后,我在混沌蛮慌的世界里,又突然听到了一声夸张的惊咦,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在阴间听到了鬼哭狼嚎的时候,这声惊咦转化成了:“李医生,怎么会是你?”

“李医生,怎么会是你?”

我的耳朵居然还能听得懂鬼语,当我在魂飞魄散的浑噩状态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僵立原地兀自纳闷开了,怎么阴间的小鬼也知道我是个医生而且还姓李啊?

小鬼又说话了,其实他的声音很苍老,至少可以说听起来很沧桑,他说:“李医生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呢,看你莽莽撞撞地出现,我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呢!”

其实老张头凝立在我面前的熟悉身形和开口说话时的熟悉腔调早已经将我激醒,我只是尚处于一种惯性的惊恐当中,所以缓了一缓,我暂时飘散开的元神才逐渐聚拢在我的肉身。

我满腔怨愤地说:“老张,你这么深更半夜地跑到这里呆着,还特意披一件阴幡一样的白布,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直到此时,我的心还在不规律地跳个不停,仍是心有余悸。

老张头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披肩,然后挠挠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李医生,没有考虑到这么晚你才回来,小老头向你道歉了!”

对答之间,我的理性已经大体恢复如初,然后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树上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呢,念想至此,我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心尖和后脊梁又开始往外冒凉气。我闭着眼睛,颤巍巍地抬起右胳膊,手指抖着指向老张头背后那棵洋槐树的方向,声音颤着说:“那个人是谁?怎么会站在半空中?”

老张头才理会到原来那个东西还在吓唬着我,先忍不住促狭般地桀桀怪笑一会,听得我如同芒刺在背,他才停住笑说:“李医生,实在是抱歉了,把你吓着了,也是事有凑巧,你为什么偏偏在午夜时分回来呢?”

听老张头这么说,我鼓起勇气颇为好奇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个悬挂着的白色人,在沉寂夜空暗红背景的衬托下,微微飘动着确实够糁人的,我心惊肉跳地赶紧收回目光,紧张地投向老张头,听老张头的意思,似乎他是在进行一场什么仪式,于是静侯着他的下文。

第108章 晶晶姑娘冤魂不散?

老张头却兀自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身向着那个飘荡着的白色人走去,我站着犹豫了一会,感觉有点害怕,不过有老张头在前,我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哆哆嗦嗦地来到了那棵洋槐树近前,却不敢抬头张望,我想,莫非老张头将太平间的某具尸体悬吊在了这里用来做什么?

老张头却站到了石凳上,踮起脚尖,探手向上进行了什么动作,然后嘶哑着声音阴郁地说:“李医生,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张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我心里发毛,我哪里还敢抬头看,不过又十分好奇,老张头到底在耍什么名堂,他手里摸着的到底是什么?

老张头看我半天不敢抬头,就又嘿嘿笑起来,说:“李医生,别怕,只不过是个纸人而已!”

纸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名词,心中好奇心大炽,既然只是个纸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我心里发一声喊,就猛然抬起了头。

果然,老张头手里把着一个薄薄的人形白色纸片,在夜风的吹拂下有点鼓胀,带着点微微的鸣响,老张头轻轻地抓握着,让它保持不动,好让我看个仔细。

我惊诧莫名地叫道:“老张,你挂个阴森的白纸人在树枝上,你到底想吓死谁?”

老张头却不理会我的质问,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哎,我在太平间里几十年,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怪事,那个女娃子在世时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么怨气就那么浓厚呢?真是可怜的娃子啊!”

老张头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如坠五里烟云,不禁急道:“老张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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