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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霁的神经被牵动。她想起了高中时曾经在校门口看到过的,盛槿书穿着改过的校服,和一群染发抽烟的男男女女熟稔交谈,而后坐在他们机车后座上扬长而去的场景。

那时候,不少接孩子回去过周末的家长都在提醒自己的孩子:离那种人远一点。

而现在,那种人却成了老师。

孟晚霁偶尔看着眼前的盛槿书还会觉得像在做梦。

你踌躇两秒,她试探地问出口:黄校长有一天和我闲聊,无意中提到过,你初中成绩其实挺好的?

盛槿书并不惊讶,也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不以为意:还可以吧,也就年段前几。

凡尔赛吗?孟晚霁很轻地笑了声。

她把触角探得更远了些,追问:所以你高中时,为什么成绩忽然就一落千丈了?

盛槿书长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没有马上回答。

孟晚霁立刻体面地退回去: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盛槿书侧头看她,目光里透着些了然又透着些温柔:真的吗?

孟晚霁眸动了动,言不由衷的话忽然应不出口。

假的。

她不肯说,她便会在意,会立刻认清,其实她们身体上的关系远比心灵上的亲近。

盛槿书冷不丁弹她额头:没那么大方就不用装那么大方。她笑了笑,顺势刮她鼻子: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孟晚霁的心脏胸腔里撞了撞。

盛槿书轻放刹车,目视着前方应: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爸妈是大学同学,彼此初恋,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两个人一直恩爱有加。至少,在我初中以前我都这么认为的。快初三那一年我妈生病去世了,去世后不久我爸就另娶了,日子过得好不嫌潇洒惬意。外面人都传早在两年前,我爸就和对方好上了。我气不过,觉得他薄情,就想给他添点堵。

孟晚霁想过也许会是一个沉重的原因,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她甚至不知道盛槿书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愣了愣,仿佛胸口和喉咙一起堵上了。想说对不起觉得虚伪,想说其他的觉得无力。

她伸手摸盛槿书搭在腿上的手。

盛槿书反过手来,挠她的手心,状若不在乎地问:你是在心疼十几岁时的我吗?

孟晚霁目色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现在的你不需要心疼了吗?

盛槿书眸光瞬了瞬,随即低声笑:想骗你说要的,但是,良心好像会疼呢。

孟晚霁用眼神无声询问。

盛槿书跟着前车又慢悠悠地进了半米。

现在还好了。我妈其实没怪过他,去世前没在我面前说过一句他的坏话。我外婆也开解过我,其实他们两年前好像就有离婚的意思了。我妈工作经常出差,两人聚少离多,我爸觉得我妈满足不了他对一个妻子的需求了。但是顾及到我的感受,他们一直没离。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觉得说到底,这场婚姻里,先变心的是我爸爸。

但现在回头来看,好像没感情了,强求确实也没有意义。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孟晚霁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件事。从成年人理性的角度来看,似乎是这样的。可对还有感情的那一方来说,总归会有意难平吧。

她沉默几秒,询问:那你现在和你爸爸的关系

盛槿书说:有几年是不联系的,现在不好不坏吧。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坏笑:不过他要是想对我好,我现在也不拒绝了。

这辆车就是他买给我的。你不知道我回去拿钥匙的时候,我后妈脸色有多精彩。她幸灾乐祸:好久没给他们添堵了,偶尔添一下,还挺开心的。

孟晚霁失笑。

盛槿书说:下次春节和他说我交了个女朋友吧,估计又能让他难受好一阵子。

好像还有点期待。

孟晚霁的心沉了沉又轻了轻。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甚至她想想都觉得噩梦的事,她怎么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她莞尔,看着盛槿书明媚的侧脸,忽然也生出了勇气和向往。

第44章

两人到的时候,海岸两边大厦的华灯已亮,满街璀璨,游轮三层露天甲板上,银色的挂饰缀满船舷。

孟晚霁随着盛槿书从游轮底层信步而上,隐约能听见三层会客厅里舒缓的音乐声正在流淌。

居然不是强节奏的电音,孟晚霁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个跨年派对的风格会是那种夜店蹦迪风,毕竟她两次撞见盛槿书和朋友相聚都是在那样风格的酒吧。

盛槿书牵她手,给她打预防针:这个跨年派对就是朋友间的小聚,做东的是我发小方雨稚,人如其名,最不缺的就是幼稚少女心。所以你一会儿进去要是看见满屋子的粉红色,不要太惊讶。

孟晚霁淡笑:不会,听起来很可爱。

盛槿书莞尔,与她并肩跨上最后一级台阶,踏进三层的主会客厅里。

半露天的主会客厅里果然布置得温馨梦幻,白光明亮,色调清新,粉色的气球和绿色的枝蔓在海风中欢快飘荡,枝蔓下的长桌上,是成排的精致鲜花、餐点和香槟。

见到盛槿书和孟晚霁进来,长桌前沙发上闲聊着的男男女女顷刻间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欢迎新人!百年好合!

啪啪啪啪,鼓掌声巨响。

盛槿书和孟晚霁:

你们干嘛?盛槿书挑眉,嫉妒我,所以想把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吓跑吗?她就着牵孟晚霁手的动作,搂住孟晚霁的腰。

孟晚霁微微脸红,本有的几分紧张都被惊没了。

方雨稚笑出声,出卖:庭华姐出的主意,说要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沈庭华笑得一脸贤良:毕竟压轴出场,要有特殊待遇嘛。

她视线落在孟晚霁身上,主动打招呼:热烈欢迎。我是小槿的师姐沈庭华,早就听小槿提过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孟晚霁落落大方地朝她和其他望着她的人点头微笑,自我介绍:孟晚霁。

我女朋友。盛槿书补充。

孟晚霁眼眸微漾。

厅内众人坏笑起来:咦谁不知道啊,还强调!

那天和盛槿书做演示的女生打趣:哈哈哈哈,就是!嘚瑟!

众人附和:没眼看噢!

孟晚霁越发不好意思。盛槿书由她们调侃,揽着孟晚霁的腰,带她坐到了一旁的双人沙发上,泰然自若:别理她们,一群促狭鬼。

她给孟晚霁介绍厅内的众人:笑得最夸张、嘴巴张得最大的这个是我高中同桌,钟灵。

被点名的钟灵瞬间像被按到了死穴,收了大笑,摆出一副笑不露齿的模样,咬牙切齿:盛槿书,你确定给我的定语就是这个吗?

盛槿书笑得像一只慵懒的狐狸。

钟灵和善地看孟晚霁。

孟晚霁帮她圆场:是笑得很有感染力,让人看得就开心。

钟灵大笑:小槿这张嘴总算有人能治了。

盛槿书不以为意地哼哼,众人跟着嘲笑,都坐下了身子。

盛槿书给孟晚霁一一介绍,介绍到一个纹着花臂,剪着狼尾的男人时,男人一直盯着孟晚霁的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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