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如此多娇 第44节(2 / 2)
谢婉凝只听他关切问:“到底如何?”
那声音满满都是怒意和急切,谢婉凝不知他是在关心顺嫔,还是担心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或者……两者兼有之。
这是第一次,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如此关心。
这一瞬间,头痛欲裂。
谢婉凝觉得嘴里一阵发苦,仿佛刚吃了还未成熟的青桔子,又酸又涩的滋味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如鲠在喉。
萧铭修压着火气,坐在偏殿里等太医回话。
因着在御汤池玩了几日,折子又堆了一摞,他这几日正抓紧处理政事,没成想就被请到听涛阁来。
他昨日熬到很晚,这会儿本就有些疲累,却因为顺嫔正怀着孩子不好发作,只能压着火气询问。
只是他实在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他幼时早慧,对宫里事多少有些记忆,在他之后宫里又添了两位皇子,也照样很平静地诞生下来,根本没像顺嫔这般“惊天动地”。
他不是没安慰过她,也不是没关心过她,可她就是一意孤行。
他完全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追求的又是什么,只是看她这个样子,他的耐心便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再也无法生出更多的期盼和涟漪来。
但孩子毕竟是他自己的,这个小生命他盼了许久,折腾到现在却也依旧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李昔年看萧铭修面色也很不好,心里头十分忐忑,但又确实不敢隐瞒,只得低声道:“回陛下话,顺嫔娘娘是惊动了胎气,如今看着坐胎不稳,如果再这么下去……”
他后面的话实在也不敢说了,顺嫔这一胎原本就怀相不好,她人瘦,饮食也很挑剔,孩子自来就显了弱症。早先他就跟陛下禀报过,如果顺嫔好好养胎,说不定还能保下来,如今这般只怕是难了。
萧铭修微微有些愣神,他抬头看了面色苍白的顺嫔一眼,又淡淡把视线瞥到别处。
他早就做过父亲了,也知道自己身体康健,一个孩子养不成,总会有其他孩子能养好。可事到眼前,他心里还是有些郁痛。
自登基以来,前朝后宫都有诸多牵制,皇长子的到来会令局势大大缓解,可事到如今,这他却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这孩子最终也没能留下。
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哪怕生下来孱弱,堂堂皇家还养不好一个孩子吗?
可这孩子的母亲,却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萧铭修看着她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因为消瘦,手背上的青筋整条暴起,泛着不健康的阴影。
此时此刻,顺嫔到底是伤心还是恐惧,萧铭修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个太后、朝臣和他都期盼着的孩子,可能留不了多久了。
顺嫔四个多月的身子,不仅没有显怀,反而比刚有孕时还要消瘦。她发了疯一般不肯回宫,到底是怕宫里的其他人,还是怕他跟太后呢?
萧铭修心里头又疼又冷,这一刻,他脑子里乱极了,什么都想不清楚。
只听李昔年又说:“陛下……小殿下脉息微弱,几乎到了听不出来的地步。顺嫔娘娘的身子骨也不健康,她思虑过重、饮食不丰,对养胎实在没有好处。如果再这样下去……大约过不了这个年根。”
如今已经到了十月末,再过两个月便是新年,以李昔年的判断,这孩子六七个月就要夭折,生下来估计也养不成。
萧铭修右手撑着额头,微微皱眉,似乎十分疲倦。
“韩疏,你说。”萧铭修沉沉开口。
韩疏偷偷看了李昔年一眼,见他冲自己摆了摆手,立即便道:“回禀陛下,顺嫔娘娘本就脾胃虚寒、气血不足,兼之有孕后肝火虚旺,夜不能寐,小殿下便有些先天不足。之前太医院给开的养胎药方,若是娘娘按方调理,倒也不是不能补足,只不过……”
只不过顺嫔不仅没有好好用药,甚至还变本加厉折腾自己,是以这个先天不足的小殿下,十有八九无法养活了。
萧铭修的脸色渐沉了下来,他半垂着眼眸,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位太医心里头也很郁闷,原本顺嫔要是乖乖听话,这孩子也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可事情闹到现在,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保得下来,虽不是他们责任,可陛下一旦怪罪,倒霉的还是他们。
也不光他们,外面还坐着两个面色难看的妃位娘娘,说到底还是顺嫔厉害,能一口气把淑妃和宜妃都坑了,这孩子没的不亏。
不管太医们心里如何腹诽,萧铭修倒也没失去理智,他只是短暂的心痛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
“顺嫔可能跟着回宫?”萧铭修问。
李昔年答:“回禀陛下,顺嫔娘娘能随圣驾回宫。只是路途颠簸,于身有碍,恐将来子嗣不会顺利。”
顺嫔虽说还年轻,可头胎就这么折腾,她身体亏损也大,之后再调养还是无力回天。瞧陛下的态度将来还能不能宠幸她都是个问题,便是有宠有幸,她也很难再有身孕。
前几日她闹着太医院天天伺候的时候,李昔年就语重心长劝过她一回,她不听,李昔年也不好再劝。
本着医者仁心,李昔年才多这一句嘴,一次就已足够,绝不可能有第二次劝诫。
萧铭修轻轻“嗯”了一声,冲他点了点头:“辛苦两位爱卿了,先去出脉案药方,暂且养着吧,有什么事回宫再论。”
李昔年心里一紧,立即明白了萧铭修的意思。顺嫔这个孩子不能在东安围场没,要落胎只能等回宫之后再说。
他领着韩疏给萧铭修行了大礼,这才退出偏殿,匆匆跟淑妃和宜妃行过礼,便出去忙了。偏殿里,便只剩下顺嫔、昕棠、萧铭修和宁多福四个人。
顺嫔闭着眼睛,一直没有“清醒”。萧铭修也不戳破,只问昕棠:“刚才怎么回事。”
昕棠面上镇定,心里头却慌乱至极,陛下的脸色太难看了,瞧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心疼自家娘娘,反而话里话外带着怒气。
这些时日顺嫔到底做了什么昕棠大约也清楚,这会儿被萧铭修冷不丁问一句,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萧铭修听见谢婉凝问的那句话后,半睁着的眼睛微微睁大几分,可他却一句话都没多说,只听昕棠把话讲完。
外面两位娘娘和她们的宫人都在,这么多双眼睛看见,这么多对耳朵听着,昕棠半句假话都不敢说,最后道:“娘娘看见那个人偶,就吓昏了过去,这才叫的太医。之后淑妃娘娘命我一定收好那个木偶,待陛下亲自查验。”
萧铭修没什么反应,只转头吩咐宁多福:“找个宫人进来照看顺嫔,都随朕去正殿。”
宁多福便赶紧对昕棠使眼色,这便跟着他来到正殿,谢婉凝已经换了次席坐,她用左手撑住额头,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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