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贵女 第145节(1 / 2)
陈嫣拿出自己的一块手帕给刘彻看:“我画了小图,又绣了一个小的,做到心中有数。不过绣屏可比这个大多了,费神也多。
陈嫣的绣法和现在的主流绣法有很大的不同,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十字绣,以及一点儿不伦不类的乱针绣吧。十字绣她可是一把好手,高中的时候学习紧张、压力大,她根本就沉不下心来!十字绣是帮助她沉淀内心的一个工具。
玩十字绣的时候她就觉得全身心放空了,可以什么都不想……
高中念完,十字绣的水平也就上来了。
至于乱针绣,她是真的只知道理论,而论到实际操作,大概就是尝试过一两次的水平吧……
而此时的主流刺绣是‘辫子绣’,也被称为‘八字绣’。十字绣,顾名思义就是绣‘十字’,最后形成图案。八字绣也是一样,基本上是绣八字。只是这‘八字’也不是乱绣的,而是前后相连,就像编的麻花辫一样。
这种绣法不能说差,如果是技艺高超的匠人,也能做的非常好!但实事求是的说,除了某些特殊的图案外,八字绣并不算优秀——如果真那么优秀,也不会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被放下了。
只能说,技巧本身没有优劣,但技巧的程度确实是存在高低的。
陈嫣的十字绣也高级不到哪里去,但在描绘具体图案的时候确实稍微有优势一点儿。再加上融入了一点儿乱针绣的技巧,出来的图案在这个时代是真的很惊艳了!
也就是陈嫣的绣品并不用于售卖,不然肯定要搏一个‘神绣’的名号,人称‘陈一针’什么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上流社会的小圈子里更加追捧陈嫣的绣品了。陈嫣干脆将这种绣法教给了家中绣坊的女工…呃,现在这种绣品深受上流社会喜爱,价格开的很高…很高…
刘彻凑过去看手帕上的骏马图,上面大概是四匹骏马,一匹黑色,两匹栗色,还有一匹是枣红色的,各有不同的姿态,但都担得起神骏这个词——这和刘彻平日见的图画完全不一样!
陈嫣的绣坊做得好,宫中自然也会采购他们的绣品,所以刘彻是见惯了这类绣品的。然而此时看到陈嫣的手笔还是觉得不同,和绣坊出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不同了…但这并不是刺绣技艺的问题,事实上,那些绣女往往都是心灵手巧之人,而且吃的就是这碗饭!所以在学到绣法之后很快就能在技艺层面超过陈嫣(本来就不是特别高明的绣法…)。
可刘彻的感觉也不是错觉,非要说的话,两者的差别在‘绘画’艺术的理解程度上。
此时华夏的绘画艺术已经很有成果了,从后世的留存文物就可以看出来。有很多这个时代的帛画、壁画、漆画…其中不乏格外精美,充满这个时代特有的艺术魅力的。
但,艺术么,艺术本身没有高低,但具体到技巧上是确实存在高低的。
陈嫣绣图的时候用的都是后世常见的骏马图、牡丹图之类的经典图画,这些图画的艺术技巧是在很长历史中逐渐发展成熟起来的。而经典的图像之外,陈嫣也是自带‘先进经验’的。
她没有专门学过画画,但她自认也不是手残,会把人画成是线条小人的那种。所以照着画个漫画,描个速写什么的,这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要以为这是非常没用的技能,实际上没有什么技能是没用的!
只要不是手残到了不能表现自己的经验,至少透视关系上,现代人有基本认识吧?至于近大远小之类的简单概念更不用多说。甚至这些东西说的不是那么清楚,但使用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表现出来。
一个不是手残星人的现代人在公元前的西汉,当个画圣确实不敢说,但成为画画的佼佼者,这是没有问题的。
刘彻心里赞叹了一下陈嫣的手艺,顺手就摘了手帕,仔细看。口中道:“冬至节也给朕送这绣屏…既然刘舜要了骏马图,朕就不要了!你给朕重新绣。”
说到这里,刘彻顿了一下:“不能比刘舜的差!”
陈嫣当即就炸了!这位大佬根本不知道这个的工作量叭!刘舜那个骏马图还好一点,因为是很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每天做一点,到现在也没多少了。可是现在刘彻也要一个…冬至节可没有多久了!
刘彻还真不知道其中的工作量,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大小的绣图工作量是多少呢?
这样说还嫌不够,还对陈嫣道:“朕听说刺绣费神,你每日别绣太多,慢慢来就是了。离冬至节还有些时日,定赶得及!”
呵呵,陈嫣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还得笑眯眯。
“姐夫的话…姐夫觉得什么时候绣完算快的?”陈嫣是真心想问这个问题的。
刘彻不假思索道:“不怎么清楚…不过也不能超过十几二十日罢!管少府要的绣品,再繁复的也不能这么拖沓了。”
少府当然不敢拖刘彻的工期,因为拖工期就死定了!为此,他们有很多提高效率的方法。比如一幅绣品很多时候根本不是一个绣娘完成的,而是多个绣娘一同动工。
刘彻显然是没有这方面认知的。
陈嫣觉得这就没办法谈了,便告饶道:“姐夫放过阿嫣罢!这骏马图已经够难了,还要更好…这骏马图我已绣了三月有余…”
之所以绣这么久,当然不是因为工程量真的那么大,而是陈嫣每天都有很多工作,不可能只绣这个,所以都是每天做一点点来着。
但这个实话陈嫣是不可能说的,只能尽量说得可怜巴巴一点——可怜可怜宝宝吧!说实在的,将刺绣当成是一个爱好玩的时候,那很好。可要是将其当成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那就是另一种体验了。
陈嫣短时间内都不想再来一次了,或者说,短时间内她都不想碰针线!
刘彻之前短暂压制下去的烦躁与不快又涌了上来,他是很想冲陈嫣发火的——可以为刘舜做这件事,就不能为朕做这件事?这是什么意思?
甚至他会联想到之前的事,在刘乘薨了后,陈嫣的伤心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当时被另一种情绪干扰着,其他的就退后一射之地了。然而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是不高兴的。
陈嫣为了刘乘那小子那么伤心,算是怎么回事儿呢?而且刘乘那小子明显是喜欢陈嫣的,这就更让他不是滋味儿了。
刘乘当然喜欢陈嫣,不只是因为陈娇和他说了那些,所以他就相信了。事后刘彻也让人查探了一番,这才知道来长安报丧的清河国使者顺便送来了刘乘的遗物,而这些遗物陈嫣也向他透露过。可他当时没细想,等到有人报上来他才知道规模大的惊人。
倒不是财富有多么惊人,而是送来的都是刘乘生前最喜欢、最珍视的,包括书籍,也包括一些别的东西。
将心比心,若不是陈嫣在他心中地位独特,他会在临终前这样安排?
刘乘人都不在世上了,刘彻这火没地方发,甚至自己也觉得这火没什么意思——人都不在了!
但理智这样想了,真实的心态又是另一回事,心里到底因此扎了根刺!
现在又有刘舜的事,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里的火都压不住了——刘彻就不是一个擅长在情绪上忍耐的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忍耐是最常做的事情,也是最不常做的事情。
说常做是因为皇帝的工作常常处在权衡当中,根本不可能率性而为,所以要忍耐。说最不常做,是因为皇帝又确确实实是人间唯我独尊的那一个,在日常当中,他们从来不用忍耐!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对着陈嫣直接发火,只是眉间多了一片阴影,而且直到陈嫣离开宫中,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而等到陈嫣离开,足够了解刘彻的韩让已经察觉到有一些危险了。平常这个时候一定会上前嘘寒问暖的,这个时候落在了其他人后面。
于是这次第一个凑到天子身边的人变成了韩嫣,就笑着走近了道:“陛下,宫宴嫣翁主不至也不要紧…不如邀嫣翁主出城去——”
“滚!”乒乒乓乓一阵响,是天子面前书案一脚被踹翻了,上面的零零碎碎散落一地,直接打断了韩嫣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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