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越是如此,刘姬越小心,怕的就是王氏扮猪吃老虎,突然翻脸。
王氏这些年并不是没瞧出刘姬的想法,不过王氏觉得,刘姬真的是想多了。当然,王氏也不会说出来,毕竟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自己只要对得起自己就是。
“我当初要不打你爹那顿别人也就不会说了!”王氏的话果不其然得到胭脂的一个大白眼,王氏轻咳一声:“女儿啊,你别再嫌我唠叨了,我知道你嫌弃京城这些名门公子。可是这做道姑,又有什么好的?”
“有吃有喝不用去侍奉公婆,不用去想那些争斗,有什么不好?娘,我晓得你想抱孙子,可是别说二娘,大郎今年也十三了,再过些年就能娶妻生子,到时你不一样可以抱孙子?”
“这不一样,他们生的,可不是我亲孙子。”
“那又如何,他们生的,也是爹的亲孙子。娘,都这么些年了。”说着胭脂又笑了,笑容里有些促狭:“不过呢,娘您要是给我生个弟弟,那我也就不出家了,在这守着弟弟长大。”
王氏的脸顿时红起来,打女儿的手一下:“胡说,我都过了四十了,还怎么给你生弟弟?”
“这可说不定,当初隔壁三婶,生她小儿子的时候,都四十五了。”胭脂的话让王氏的脸更红了。
丫鬟已经在门外道:“夫人,大郎来了。”王氏和胭脂急忙各自坐好。帘子掀起,胡大郎走了进来,他今年十三,是刘姬为胡澄生的长子。刘姬对儿女的教导都是要他们礼貌待人。
看着向自己行礼问安的胡大郎,王氏不由瞟一眼女儿,刘姬对儿女们的教导,才更符合现状,不过,胭脂她不喜欢啊。想着女儿方才说的话,王氏不由在心中轻叹,既然胭脂不喜欢,也只有由她去。
王氏问过胡大郎学业起居这些事,也就对胡大郎道:“你也该去见见你姐姐,你姐姐说,等过些日子,等牡丹盛开,要办个赏花宴。你若想约你的几个朋友来,就和你姐姐说。”
胡大郎恭敬应是退出。等他一走,胭脂就眨着眼睛看向王氏:“娘,你说二娘和刘姬在房里时,也是这样恭敬吗?母女如此,似乎不大亲近了呢。”
“你不是说等再过几年,就去入道吗?怎的这会儿还问这个?”胭脂嘻嘻一笑:“我这不是和娘您闲聊吗?再者说了,我入了道,也免得以后的弟媳妇觉得这家里还有我这么个凶悍的大姑子,不敢嫁呢。”
“你啊,就是大智若愚。”王氏终究是舍不得女儿的,胭脂又笑了:“许娘您粗中有细,就不许我大智若愚了?”
那边刘姬也在叮嘱舜华,要她在赏花宴时,该如何举止。舜华一一听了,眉头却没松开:“姐姐,这些我都晓得,若……”
话没说完丫鬟就在外头说大郎来了,接着胡大郎掀起帘子,笑嘻嘻地走进来,先叫了姐姐好,又对舜华道:“二姊要挑佳婿,我这做弟弟的,总要在旁帮忙。”
舜华的脸登时红了,刘姬看着儿子,这个儿子足以能称得上是刘姬的骄傲,可是再好也没办法,自己连累了他,侯府终不会让他继承。
☆、3商议
刘姬脸上的怅然若失并没逃过胡大郎的眼,他虽比舜华年幼,却比舜华懂的得要多一些。深知自己生母性格的胡大郎并没开口开解刘姬,而是依旧笑嘻嘻地对舜华道:“二姊休要如此害羞。国子监中的同窗里,可是颇有几个出色的,并和二姊年纪相当的。”
这话让舜华的脸更红了,声音都有些扭捏:“阿弟你,况且我们家的事,这外头谁不晓得?”
“那又如何?”提起儿女婚事,刘姬重又变的兴致勃勃,王氏的性子,是不会管庶出儿女们的婚事了。刘姬又信不过胡澄,这等大事自然是要自己操心。
听到女儿话里的不确定刘姬就道:“虽说你大姊姊如此,可我的女儿,哪点都不输给外头的名门闺秀。你去荣安郡王府的时候,郡王妃是怎么赞你的?”
荣安郡王姓赵名匡义,和兄长赵匡胤都是辅佐太祖、先帝的有功之臣。只可惜天不假年,十八年前赵匡胤旧伤发作,纵然先帝下令竭力医治,也没救回来。
赵氏双壁折了一个,先帝大感伤悲,下诏追封赵匡胤为武安郡王,长子德昭为宁安侯。赵氏一族,此后更是加恩深重。
等先帝驾崩,天子即位,尊皇后符氏为太后,赵匡义的夫人符氏和符皇太后本是同胞姐妹。于是天子封赵匡义为荣安郡王。
一门双王并非赵氏一族荣耀顶点,去年曹彬平定蜀国,赵德昭身为副将也是立下赫赫功劳。凯旋之日,却是赵德昭原配曹氏积劳成疾撒手西归之时。
曹氏本为曹彬之女,她的去世也就变成不是赵家一家的事。风光大葬之后,宫中传下旨意,永和长公主出降赵德昭,并晋为宁国公。
赵氏一族和皇家的联系更紧了几分,汴京城内,无人不以能和赵氏一族攀上关系而为荣耀。
此刻听的刘姬说起此事,舜华的脸更加红了:“不过是符夫人因我的诗做的好而赞了一句,况且她那日并不是没赞过别人,我算什么出挑?”
女儿家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欢喜,还要在面上摆出一副不愿的样子。胡大郎在心里腹诽舜华一句才又道:“我和荣安郡王的孙儿,赵枕可是好友。不如,那一日我就请他来赴赏花宴?”
舜华聪明灵透,怎能听不懂弟弟话里的意思,一张脸登时更红。刘姬瞧着女儿欣慰地笑了,若舜华能嫁进赵府,那自己这一生的遗憾,就少了许多。
但愿天遂人愿,女儿能一生平顺,而不是像自己似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人翻出旧事,牵连儿女。
定北侯这次的赏花宴,明眼人都能瞧出是为了舜华选婿的事情。只是胡舜华虽然人品家世相貌都不错,但因着她的生母是前朝宗室女,亲外祖还是个叛臣。纵然当今天子宽宏大量不提这事,但从胡澄迟迟不请封自己唯一的儿子胡大郎为世子,而是说王氏今年没到五十,并不是没有生出嫡子的可能,等王氏生出嫡子再行请封的情况来看。只怕胡澄对这件事还是有顾虑的,如此一来,胡舜华的家世就要打了个折扣。
因此,定北侯府送出去的请帖虽多,但刘姬看中的那几家,并没明确答应那日会来。这让刘姬十分郁闷,可是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
而明确前来的那几家,家世相貌人品,都要打上了一个折,想到自己从小寄予厚望的女儿,嫁的人远不如胭脂曾经的丈夫,刘姬除了长声叹息,别无他法。
“娘,我听丫鬟们说,刘姐那边,这几日心绪都不大好呢。”胭脂的话并没让王氏停下手中的劳作,见女儿要去井边提水,王氏急忙喊住女儿:“别动,让我来,你这双手啊,比当初嫩了不少,别又变老了。”
“哪有总让您来的?”胭脂笑嘻嘻地提了一桶水过来,用瓢给菜一一浇好水,这才把桶放下:“得,别人家夫人种花养鸟礼佛,只有我的娘啊,是正儿八经地自己种菜。”
“不过是个念想,哄人玩罢了。”王氏见事情已经做完,洗了手在菜地边坐下:“你刘姐啊,是想的太多,总觉得不甘心。其实呢,她这样锦衣玉食没人管束的,可比她那些姊妹要好的多。”
“娘,您这话也只能和我说,要真对刘姐说了,她又要悲苦一番了。”胭脂的话让王氏笑了,接着王氏叹气:“都说是金枝玉叶,可是不说旁的,就说我们家乡吧?先是晋后是汉,再到现在,又是大周朝的地儿了。你说,许他们刘家得了晋的天下,难道不许柴朝得了刘的天下?人活一世,若自己想不开,又有什么意思?”
胭脂又笑了,靠在王氏的肩上撒娇:“就是呢,娘,您也要想开,等再过几年,我就去道观里住着。”
这孩子,虽然女儿已经二十有一,嫁过一遭,但王氏眼中,女儿还是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宝宝。
“你们娘儿俩在这啊?”安静的后院突然多了个男声,胡澄大踏步地走过来,也没坐下,而是蹲在菜地边瞧了瞧:“春花,你这种菜的本事还没丢下,等午饭就要个菘菜汤,再用鸡蛋摊个面饼,那叫一个香。”
“得,你有话就直说吧,别夸我这个。你也没种过几年菜。”甭管胡澄现在已经是侯爷,常带兵打仗出去外头,但对王氏来说,进了这个院子,就还是她的男人,和自个男人说话,哪需要那样小心谨慎客客气气?
胡澄呵呵笑了笑,搓搓手:“春花啊,我和你说,”剩下的话被王氏的眼给瞪回去,于是胡澄忙道:“二娘今年已经十六了,刘氏和我说了,要办个赏花宴给她挑个女婿。那日你可千万记得,要给我好好做人。”
王氏又瞪自个男人一眼:“说的我不懂礼似的,这八年来,该端着的时候我也没松下。成了成了,你不用特意来叮嘱。还有事你没说吧?”
胡澄又笑一笑,这才道:“我收到老家的信,二弟三弟他们都说,去年年成不好,家里嚼裹艰难,想着进京城来一趟,看看我们。”
胡澄是独子,他口中的二弟三弟都是胡二叔家里的。王氏听的这话眉毛就竖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什么家里嚼裹艰难,不过就是想进来沾你的光。当年你不在家这么些年,我受他们的气,可没完。”
胡澄连连讨饶:“是,是,我晓得这么些年,你和胭脂都吃苦受委屈了,但现在和原来不是不一样了吗?你想,我现在都是侯爷了,拉拨几个兄弟也是平常事。都说打虎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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