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也阴差阳错,确实叫裴家大乱了一次。那一回,裴天舒将他老娘气的厥了过去,她这才觉得裴家老三,也就是她现在的便宜爹,除了是个会摇扇子阴坏阴坏的军师,也是个疼爱媳妇和孩子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算是对他稍有改观,只是前尘未了,更没在心里将他当过自己的爹。
不曾想,她百天那回的贵妾事件,又让她对裴天舒改了观。
其实那回她不吃饭,纯粹是被裴天舒的媳妇、楚氏的眼泪给烦的。婆婆给自己房里塞了人,不敢反驳就算了,就会抱着她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眼泪、鼻水什么的俱弄了她一身。
她的前世可是长公主,还是脾气很坏的长公主,开口闭口就是“找死”“杖毙”之类的精贵人。可百日的时候,她就是个不会翻身的肉滚滚,一恼,也只能是两顿没有吃。
裴天舒得了信,并没有被美妾迷了眼睛,二话没说,就请了他二哥建信侯裴天恒喝酒,直接灌倒,又将他娘送来的小妾衣裳一剥,塞到了他二哥的怀里。
第二天,侯夫人方氏打上了门,裴天舒就坐在那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了句:“嫂嫂自重。”又摸了摸搁在桌上的银光剑。
方氏便直接偃旗息鼓,怎么来的怎么滚了回去。
至此,裴家的老太太和侯夫人方氏消停了两百多日,而今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就又想作了。
办不办周日宴,堂堂的长公主大人一点儿都不在乎,这天地之间能叫她在乎的无非就是那人了。
那人现在已经登顶,区区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将大文打理的井井有条,堪称明君。更是对自己苛责到了顶点,听说他的后宫只有一妃,号贤。得才具备且雍容华贵,不仅提议废除了民间和个人不能藏书的挟书律,还勤俭有德只着布衣,说她母仪天下也并不是不配。想来那个妃子就是他那温婉善良的表妹了……
卫妩正在沉思,忽然一双手将她轻轻地抱起。
“小娘子,你瞧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晴天了。”嘉荣轻声细语地说着,她心里头虽想着小娘子绝食可以叫三爷去老太太那里闹个够,但又着实心疼的紧,便想着自己好好哄哄,且先看看会不会有成效。
只是卫妩仍旧紧闭了眼睛。——本宫不想看。
“小娘子,婢给你唱个小调听听。”——本宫不想听。
“……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
不过才十岁的小丫头,就晓得什么春风和春心了。女人呐,似乎天生的都是情种。女人儿女情长、相夫教子,那就是本分。男人若是儿女情长了,那便不算真男人了。
世人皆是这般认为,大文前长公主也是这样认为的,而如今的卫妩若是听见这样的论调,却只想呵呵一笑。
在咿咿呀呀、吐词不清的小调中拯救了卫妩的是裴天舒并着楚氏,这时候出现足以证明他们绝对是亲生的。
还有好几个丫头婆子也跟着走了进来,打头的便是佳柔。她略显不安地瞪了瞪嘉荣,只觉这个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小娘子高兴的时候还不喜人抱着,更何况现今不高兴的时候呢。
可是三爷和夫人都在,她也不敢有所造次,捧了温热的羊乳搁在桌上,便去取小娘子吃饭用的围布了。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爹爹想了这许久,还是觉得金玉这个名字最好。”说话的自然是她的便宜老爹裴天舒。她这爹虽然便宜,却长相极佳,端的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也就是对着她的时候稍微不那么高傲一些。
金玉寓意珍贵和美好,第一个孩子总是会珍视一些。其实一个名字不管好坏,都意味着彻底剪断了过去的牵绊。
卫妩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裴天舒半天,半声不响。
她那病弱西子的娘一脸的欣喜颜色,从嘉荣怀里抱过了她,略显激动地说:“金玉,这是爹爹宝贝你哩。”而后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家夫君。
对她这个便宜娘,卫妩真没什么好说的。宜阳楚氏,百年大家,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端庄淑女,只是过于绵软了一些。
裴天舒给了自家媳妇一个璀璨的笑容,而后握了握她的手,这才熟练地抱过了女儿,柔声道:“你身子还在调养,还是少抱她。”
楚氏今年一十八岁,正是青葱靓丽的好时节,虽因着生女略有亏损,娇弱一些,可是已经调养了将近一年,加上夫婿体贴,房中并无妾室,日子过得和美,面上的颜色一向是红白相宜。此时又因着夫婿的体贴闹了个大红脸,双颊间的颜色竟比那红透的果子还要好看。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房中几个有脸面的丫头婆子,皆捂着嘴在偷笑。
裴天舒不以为然,抱着自个儿前世的小情人走到了窗边,指着满园的俏丽牡丹,悄声说:“金玉放心,爹爹断不会委屈了你。”
卫妩,不,现在叫裴金玉了。她癔症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在说周日宴的事情。她并不感兴趣,还是没什么表示,只是顺着裴天舒手指的方向,瞧见了一株盛开着的魏紫,随风摇曳,秀丽中不乏端庄,这般风姿也只有这牡丹花后才能有。
☆、第2章 偏心的祖母
裴府。
裴老太太的院落原本是府中景致最好的地方,连老二建信侯那处院子也比不上这厢。春有桃李,夏有荷花,秋有石榴,就是冬天还有一处种满了酸浆果子的暖房呢。
原先老太太一想起这个便引以为傲,如今吧,一想起来只有后牙槽疼的份。皆是因为她那与她并不同心的小儿子,还有三房园中的珍奇花草,尤其是如今正在盛开的娇艳牡丹,那可是御赐的,大片大片的花朵,瞧得人眼睛充血,却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人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也不知怎的,她和她的小儿子就没有对头过,现今更有一些势如水火的意思了。
今上还没起兵那会儿,她们家就是一个大儿子突然立了军功,破格提成六品小将的超土鳖家族。
也是因此,她为二儿子迎娶了有一个六品小将爹的方氏,算是门当户对。
轮到小儿子的时候,她为他相中了一门商户,别看商户低贱,可嫁妆丰厚啊。人生在世,什么东西都比不上银钱来的实惠,这一点从老太太院子里种的那些皆是会结果的花里,便能探知一二。
无奈何,她瞧上的实惠儿媳,他们家老三却是看不上的,直嚷嚷着对方才十四,硬是将她找上门去提亲的媒婆给打了出去。
那时候她便憋了一口气,放任自流,到底要瞧瞧他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不曾想,他和老大跟着今上硬是闯出了一番名堂,最后还让他拐了个祭酒的嫡孙女,有名的名门淑女。
这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坏就坏在,老三迎娶了楚氏并没有多久,老大就因为旧疾发作一命呜呼。且老大房中无子,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爵位就悬了起来。所幸今上怜悯,允了他们弟代兄袭爵,她便做主为老二上报了爵位封请。
老二是个扶不起来的,老二媳妇的娘家根基薄弱,这些她并不是不知晓,可她就是不愿意让老三袭爵,总觉得老三和他那个淑女媳妇是妻不贤夫不孝。要是老三袭了爵,外有强大的姻亲,内里又是个不听话的牛脾气,还能有她的好日子!
卯时初刻,已经起身的裴老太太梳妆完毕,又对着铜镜瞧了瞧自己半白的头发,闷闷不快地想这些都是被老三给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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