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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梦回有熊

提过子拿出来的是一副人脸模样的青铜面具!这面具的大小和正常人的脸差不多,表面附着有大片凝结的血迹,血迹呈现出绛紫色,并伴有一丝浓重的尸臭味道。而且,这面具带有突出的“表情”,是一种类似于狰狞的挣扎样子,让人看到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我们四个人,在看到这幅面具的时候,大家的表情几乎是一致的,均是不寒而栗,大凯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因为这幅面具,可能对于这里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具体的意义,可是对于我们四个人,这幅面具却是算得上“旧相识”了。从提子拿出面具的那一刻,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种面具,正是我们当年前往有熊天国时,刚刚登岛,遇到的大批怨婴佩戴的那种面具!

对于那些怨婴,我倒是记忆犹新。因为那种东西实在是太于恐怖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这种青铜面具,被直接烙在了怨婴的脸上,面具和脸上的人都长在了一起。看到眼前这幅没有怨婴的面具,我还是不禁抖了一下。

眼镜从提子手中接过了这幅面具,一边拿在手中仔细的看着,一边问道提子,这幅面具是从什么地方得来?

其实眼镜不用问,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提子之前一直在说那种人面蜘蛛的事情,十有八九这青铜面具,是与人面蜘蛛有某种联系。

果不其然,提子的回答也印证了我的猜想,提子告诉眼镜,这青铜面具,就是在我们刚才经过的沙山之中找到。更具体点说,是从那些被炸烂的人面蜘蛛尸体之中找到的。提子当时觉得这青铜面具有所诡异,所以就捡起一个带走了。

因为当时情况过于紧急,每个人都只顾着逃命了,所以我们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被炸死的人面蜘蛛的身体内,居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青铜面具。看大家现在的表情,也都是一脸的茫然。提子果真是胆大心细,那种危急情况下,都还能捡起在人面蜘蛛尸体中的面具,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凑到了眼镜身边,仔细的近距离看着眼镜手中的青铜面具。我发现除了面具上面有大量的凝结血迹之外,在面具的内部,还有一些碎碎的,类似于白纸条一样的东西,好像是被贴在了面具的内部。

我指着那些“白条”,好奇的问道眼镜,“咦,那些是什么啊?”

眼镜把青铜面具递给了我,然后轻轻地回答了一个字,“肉。”

听到眼镜这么说,再看看那一条条的白肉,我这才发现,其实面具的背面,几乎都被这层白条肉覆盖住了,只是因为有凝固血迹的原因,大部分白条肉,都被绛紫色的血迹盖住了,只留下了零星的一点,所以乍一看上去,根本看不出奇怪之中。比起夏夏或者其他人,我对于尸体解剖方面几乎就一点都不了解,但是仅仅凭借我的常识,我就能看得出来,这青铜面具上面的白肉,应该就是在面具被摘下的时候,直接从脸皮上撕下来的人,如果把青铜面具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很可能还会看到贴在面具内部的肉。

瞬间我就觉得自己手中拿的,并不是什么青铜面具,而是一张人脸,一种极度恶心、恐怖的感觉遍布我的全身,我赶紧把手中的面具甩在了地上,随后马上蹲下,用地下的沙子不停的搓着手。

“你们以前见过这张面具?”不远处传来了金手佛爷的问题。

夏夏马上给了金手佛爷一个否定的回答,随后直接反问金手佛爷,他是瞟儿贼里的行家里手,对于各种古玩珍宝都知之甚多,想必这种青铜面具,金手佛爷应该也会有所了解。夏夏不解的是,这面具怎么会出现在人面蜘蛛的尸体中?难道说这个面具被放在了人面蜘蛛的身体里?还是说,人面蜘蛛吃掉了原来面具的主人?

金手佛爷冷笑了一声,对夏夏说道,“面具我见的多了,可是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没发现这个面具,和普通的古代面具有所差别吗?”

听完金手佛爷这么说,我再次看向了这幅面具,古代面具我见到的并不多,如果单单是看这一副面具,我能发现面具的造型夸张、诡异,看不出别的什么情况了,不知道金手佛爷所说的“差别”究竟是什么?

这时张琳在一旁对我们解说到,面具是一种世界性的古老的文化现象,我国的面具文化更是源远流长,內涵非常丰富。以前张琳在考古队的时候,曾经做过调查,在我国,有39个民族有自己的面具流传下来。

据张琳介绍,新疆是一个经常会出土奇特面具的地方,新疆天山南北的十余个县市中都曾有古代面具被发现,其中库车出土的木面具、新源出土的石面具、尉犁出土的織物貼金面具和昭苏74团场出土的镶嵌宝石的金面具,因其独特的形式,最为外界所关注。

上个世纪初,以日本京都西本願寺大谷光瑞为首的探险队,先后三次来到新疆考察,期间他們曾在库车挖掘到一个木质面具。这个面具出土时候已经严重残损,只剩左半部的额、颊、眼、耳及耳饰等。其造形为深目、大耳、高额,是典型的西域〞胡人〞的形象。面具弧度很大,雕刻刚劲有力,耳朵刻画逼真,耳垂上缀着硕大的耳饰,眼睛的瞳孔被镂空,只留下眼白部分,眉毛粗而长,额际有道道皱纹。这是最典型的新疆出土面具的模样。

张琳告诉我们,凡是在新疆出土的面具,基本上都是按照刚刚她所说的那样,是典型的“胡人”形象。反观我们此时得到的这幅青铜面具,不仅材质上和大多说新疆出土的面具差别甚大,因为连张琳这种专业的考古工作者,也很少听说过,在西域这片区域,会出土类似于青铜类型的面具,石面具和木面具,才是两种较为主流的面具类似。

何况这面具的表情亦是非常奇怪。因为出土的大多数面具,几乎都没有表情,考古工作者也将这种面具,称之为“平”面具,意为脸上没有特殊表情的面具。可是我们所拿到的这幅面具,不仅脸上具有诡异的表情,而且根本不是类似于“胡人”的形象。

这幅青铜面具中的表情,短目、小耳、匾额。耳垂之上没有点缀有相应的耳饰。眼睛处向外凸出,不区分瞳孔或者是眼白,并且两只眼睛并不是对称,因为表情的原因,眼睛一上一下,看起来非常的痛苦。它的嘴巴紧闭上扬,眉毛细长如柳叶,虽然也不属于中原面具特点,可是想必而言,这种面具更不应该出现在新疆。张琳起初觉得,或许是沙山的附近有什么古墓,人面蜘蛛吃了墓主人,所以就留下了这种面具。但是经过张琳自己的一番推测,她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夏夏并没有之前一样,与张琳拌嘴,而是此时向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面具,面色沉重的凝神盯着面具,手轻轻地在面具眼睛的地方来回擦了几下,自言自语道:“如果是这幅青铜面具,和普通的面具比起来,最显著的区别,应该还不是那种理论上的区别。而是这幅面具的眼睛!这眼睛被制成了蛇眼!不不,是龙眼!”

第五十六章 龙眼

夏夏一直是一副自问自答的样子,我都感觉她有点走火入魔了。在说到是“龙眼”之后,夏夏表情更加的坚定,转头看向了金手佛爷,对金手佛爷问道,“最大的差别,是不是因为面具上的眼睛是一对龙眼?!”

金手佛爷微微一笑,默认了夏夏的问题。

也许是我眼拙,我实在是看不出来,青铜面具中的眼睛,怎么会长得是“龙眼”?面具中的眼睛,小而凸出,而且完全没有“神”,和我印象中炯炯有神的龙眼,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我极为不解的问夏夏,她是怎么看出面具上的眼睛是龙眼的?

夏夏告诉我,在人的面相之中,龙眼属于一种五官结构,五官相匹配,才能得出龙眼,并不是说单一的只观察眼睛的样子。就按这幅面具的样子来说,柳眉、豆鼻、菖嘴、顶额、这种情况下眼睛就是龙眼,而且是典型的龙眼。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五官分布,也会形成龙眼,但是夏夏也就没有再细说了。至于为什么这样的五官分布,会形成龙眼,夏夏只是说是按照人面风水来划分,更具体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随后夏夏继续说道,“通常在面具上,不会出现龙眼。这幅面具打磨光洁,圆目内凸,眼珠向外鼓突,细看之下能分辨出眼睛的轮廓,瞳孔处有穿孔。鼻梁非隆起,鼻翼肥大,鼻尖上翘。唇部薄而微张,留有口缝。而龙眼又是龙的象征,除了君主、王者之外,其他人是禁止做这种龙眼面具。如果其他人制作或者佩戴了这种龙眼面具,后果和穿龙袍差不多。这种面具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由君王佩戴。”

夏夏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疑惑的继续说道,“不过,通常君王佩戴的龙眼面具,都是正统的面具,非常的威严敬重。而我们现在看到青铜面具,只是具备了柳眉、豆鼻、菖嘴、顶额,这样的五官分布而已,并且面具的表情,非常的痛苦挣扎,和君王之象完全不搭边际。”

夏夏这边思考着,那边的张琳清了清嗓子说着,面具的功能并不仅仅是祭祀这么简单。就拿之前张琳所说的木质面具,当时中国面具史研究专家顾春,根据伎乐的起源及西域的古风俗认为,库车出土的木质假面具,与舞乐有着某种渊源关系,它应该是西域民间面具舞蹈申使用的假面具。因为西域自古即流行假面舞蹈,南北朝和隋唐时期尤为盛行,其中最着名的是群众性假面乐舞《苏摩遮》,唐代僧人慧琳所着《一切经音义》记载:“苏摩遮……本出西域龟兹国,至今尤有此曲。此国浑脱、大面、拨头之类也。或作兽面、或像鬼神,假作种种面俱形状。”

1979年初,在新源县巩乃斯河畔出土了一个石质面具。面具高23.5厘米,最宽处17厘米,最厚处6厘米。面具边缘有一同凹槽,两耳和前额的凹槽上各钻有两个直径约4毫米的透孔,应该是用作系缚绳索的。

对于这个面具,有人认为它属于契丹的丧葬面具。辽代契丹人在丧葬中有使用面具的现象。而历史上巩乃斯河流域曾经属于西辽的统治范围。但是,辽代的丧葬面具迄今发现的只有金、银、铜3种,从未发现石质的作品。辽代的丧葬面具一般皆伴有铜丝或银丝一并出土,而这个面具出土时并没有这些附属物。

辽代使用面具的葬俗仅限于契丹人,且面具一般都是根据死者的脸型制作的,这个面具的造型明显不属于契丹人。据此可以认为,这个面具应是佩戴于活人面部的假面,而不是覆盖于死人脸部的面罩。根据以上现象,有学者认为,这个石质面具有可能属于某种巫术面具,巫师死后被带人墓中,好让其在某间继续使用。但也有人认为,它有可能属于某种乐舞或民俗面具,后来被主人遗弃,散落在了巩乃斯河畔。

1995年底,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尉犁县营盘墓地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取得重大收获。营盘墓地最引人注目的,1997年5月初开启的15号墓。这个墓葬出土文物非常丰富,其中就出土了一个麻质人面形贴金面具。

据当时的领队吴超吴老师介绍,这种形象化的人面形织物面具,在新疆是首次发现。面具是在15号墓的棺内出土的。棺内平躺着一个身高180厘米以上的男性个体,年龄约30岁,身盖素绢,面具就罩在死者的脸上。面具高25厘米,比死者面略大些,前额贴饰长条形金箔片。表面涂白,鼻梁隆起,用硬物划出眼、唇和鼻孔。眼、眉和八字胡以黑彩勾出,唇部涂红彩,两眼闭合,做瞩目入睡状态。

这个面具制作十分精细,张琳以前曾经和吴老师一起共事过,他曾经对张琳介绍说,这个面具它的制作方法,与汉代漆器夹拧胎的作法大体相同。先用木料或泥土作出人面内模,然后将麻布逐层贴随其上,用硬物制出眼、唇凹线,待麻布干后将内模脱去,再以白色颜料平涂其面,黑线勾勒眉、眼、胡须,红色涂唇。

专家认为,这个墓葬是汉昔时期的讼元前3世纪至公元5世纪,面具也应该是同时期产物。面具的作用是典型的陪葬之用。

1997年10月中旬,伊犁昭苏74团场改扩建团部以东,木扎尔特河大桥通往波马边防站的公路,在施工中,一个当地农民长期取土的土墩墓范围内,挖出一批珍贵文物,其中有一具镶嵌红宝石的金质面具。该面具高17厘米,宽16.5厘米,重245.5克。面具从中线分为左右两半,锤鐡成形,抛光后对合焊接,然后用小铆钉铆合而成。面具成方圆形,阔面、浓眉、圆目大眼,唇微启,八字须。眉毛粗长,呈柳叶形,是用金和红宝石镶嵌成的排贝式样。眼部用两颗圆形的大红宝石为睛,采用镶嵌工艺嵌人眼眶内。八字胡也是用金镶嵌多颗宝石后铆合成。络腮胡须用宽约1厘米的长条金饰铆焊接于两腮,金饰条上镶嵌有39颗宝石。整个面具做工奢华,非常考究,面具形象威严庄重。同时出土的还有数十件金银制品,和红宝石制品以及人骨韶、殉葬的马匹骨僻、衣服残片、铁质箭簇、皑甲残片等。

这个面具是目前新疆出土的最奢华的面具,在全国大概也算得上了,关于它的主人、年代、族属、用途等等问题,还都是个谜,据学者推断,它可能产生在公元6-7世纪的西突厥。

张琳总结地说道:“由此我们可以看得出来,面具用于祭祀的情况非常少,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出土的面具用来祭祀,只有两只,而且全部都是在西南地区。大多数均是用于陪葬。这只面具表情诡异,像极了陪葬人所带的‘鬼面’,是为了给墓主镇魂所用,结合之前那位新疆大哥的猜测,人面蜘蛛或许是啃食了周围墓穴里的尸体,误将面具也吞入了肚子里。”

来之前觉得张琳是一个累赘,现在才知道,幸好带了张琳一起,她在我们队伍中的作用,类似于夕羽惠,属于“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只是和夕羽惠比起来,张琳在身手和胆识上都稍逊一筹。

看到张琳反驳自己的观点,夏夏瞅了张琳一眼,或许是觉得张琳说的有道理,夏夏也并没有再一次进行辩驳,只是一脸的不悦。

金手佛爷这时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将骆驼也拉了起来,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该出发了。大凯此时凑到了我的身边,小声的对我说道,“小爷,我觉得这件事儿有蹊跷,你还记得咱们在有熊见到的那些‘死孩子’吧?我觉得那些人面蜘蛛,根本不是吞了尸体,而是那种‘死孩子’就养在蜘蛛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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