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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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远远走进,禾蓝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加快了步子,根据询问来的地址,快速地向里面走去。其间也有两个士兵拦住她,不过看她面孔认出她的身份,想起之前首领交代过的话,恭恭敬敬地给她放了行。

靠里面的第四座瓦房。

禾蓝打开嘎吱作响的木板门,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原来里面的瓦房是很大的,连成走廊贯通,中间是走廊,两边是用木栏隔开的监牢。禾蓝从中间快步走过,里面的人拼命地向她伸手,很多是已经血淋漓的人,身上少了零件的也很常见。

禾蓝用最快的脚步到了后方的刑讯室。

不用她开门,里面的门自动开了,白潜摘下白手套,看到她停下了步子。他的身上还有喷溅的血迹,星星点点,雪白的脸上都溅满了,像一个修罗,禾蓝在原地愣愣看着他。很久以后,她才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你把他怎么了?”

白潜也过了很久,才冷淡地说,“杀了。”

禾蓝永远都记得这一天,她冲进去的时候,杜别已经身首异处。滚圆的头颅在地上转了转,正好挨到她的脚步。禾蓝尖叫一声,摔在地上。墙上的刑具还沾着血,残留着一些不明肌肉和皮,她捂住脸,忍了忍,眼泪还是留了出来。

“伤心吗?”白潜从后面俯身下来,抚摸着她的面颊,“他和我作对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种下场。你觉得我狠毒,我还觉得我不够狠。”

“他已经输了,你都不放过他?”

“我不想让你见他最后一面。”白潜有些执拗地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凌枢也一样,或者,你更喜欢叫他谢明珂。不管是谁,只要多看你一眼,多碰你一下,我都要他不得好死。”他扣紧了她的下巴,冷静地看了会儿,忽然松开。

借着惯力,禾蓝的头被甩到一旁,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从来都没觉得,她的阿潜是这么可怕。他已经疯魔了,只要和她有关的任何事,他就会失去理智。

杜别……杜别……

禾蓝对他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停留在多年以前他抚摸她头发的时候。心里还是痛,还是会痛。就算决定不再有瓜葛,她也不希望他落得这么个结局。

禾蓝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竹楼,快速地掩上了门,仿佛外面有魔鬼一样。

一回头,她的脚步就停在原地。

月光下,年轻人一身黑色劲装,身上沾着一些灰尘,似乎风尘仆仆,从遥远的地方赶过来。他从窗台前回头来看她,似乎阔别已久,“我等你很久了。”

☆、第52章

1月里的箱根还下着雪,从山口望去,天地间一片银白,几乎和上方万里无云的天空同色。山涧里的温泉冒着蒸蒸热气,氤氲着漫山遍野的寒绯樱,红色妍丽,从洁白的雪地里神展出枝桠,绽开血红色的花瓣。

山涧深处,被麒麟怪石包围着的谷里,有一座四角翘檐的日式传统屋舍,白墙黑瓦,临水而建,四周是怪石堆砌的天然温泉和从山缝的泥土里长出的寒樱,还有屋舍旁岸边傲然挺立的青松。

禾蓝站在屋舍外的长廊上站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身后人没有应声。

禾蓝转过身。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黑色的对襟振袖和服,只有腰带是白色,衬着他苍白的脸色更加漠然冷峻。他没有穿鞋,只套着双白色的直筒袜,走了几步,推开屋舍的移门。

长长的玄关,木板暗中带着点红,禾蓝脱了木屐,跟着他进了内间,一拂下摆,跪坐在桌案对面。

“……谢……”经过这么多变故,禾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好。

“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禾蓝想了想,还是道,“告诉我凶手是谁吧,你这么藏着掖着,我们谁都不好过,还不如来一个了结。

凌枢道,“现在还不可以。”

“什么时候才可以?”

“等白潜来了,等他把那个盒子还给我,等我们之间有了一个了断,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从盘子里取出一个青釉色的茶杯,慢慢倒入茶水,也给她倒了杯。

禾蓝却没有兴趣去饮。

“应该要不了多久了。”当初,他趁着对方内乱的空隙才掳走了禾蓝,以白潜的性格,一定会很快过来。只是,战争和动乱总会牵绊住他一点,虽然很想马上过来,想必也会隔一段时间。

凌枢望着外面洁白的雪、绯红的樱,有时神色非常茫然,“我最近心里空空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和你有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禾蓝没有这个心情和他绕圈圈了。

“我不知道,我好像……”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他抿了抿唇,低头啜了口茶。

禾蓝也喝了口,胸口忽然一阵恶心,捂住到窗口呕了会儿。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凌枢面色微有诧异地看着她。那种目光,有种欲言又止的味道。禾蓝也不管他,径自坐到榻上,抱着膝盖靠着墙,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一手扶住自己的肚子。

已经有三个月了。

她的脸色露出一点久违的微笑。

很想见到白潜,又怕见到他。两人之间的矛盾和隔阂,也像他们现在隔着的距离一样。禾蓝经常睡不好,摸着还平坦的小腹,想着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即将出生,她心里的喜悦就满满地溢出来,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会浮现杜别死去时的样子,愧疚感像一块沉沉的石头,压在她心头。

有时候,她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有时会想,如果杜别没有遇到她,会不会已经夫妻举案齐眉,过着子女承欢膝下的日子,而不是身首异处?

时光是没有办法倒流的。如果没有白潜,禾蓝还是禾蓝吗?如何没有禾蓝,杜别还会不会是杜别?那么纠结,那么不可改变。可是,如果她理他远一点,是不是白潜就不会那么针对他,那么恨之入骨?

禾蓝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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