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 / 2)
雁卿望着那灯街,久久不语。元徵便道,“上元节那日,本想带你去看鳌山灯的……后来不留神失了火,那鳌山灯便被烧坏了。虽又造了新的,可也再搭不出当日的样子了。便新造了这些。”
雁卿眼中泪水就又要涌上来。
元徵道,“那一日本来是有话想对你说的。”
雁卿便问,“是什么话?”
元徵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便又牵起雁卿的手,雁卿却轻轻的将手腕自他手中褪下来。元徵恍若未觉,只低头柔声对她说,“进里边去看看吧。”
雁卿却摇了摇头。
——元徵提到了上元灯节,她忽的意识到,她其实已再没有立场去留恋。
她说,“七哥,我有话同你说。”
元徵道,“也不一定非要今日说。”他便笑道,“里头有更好看的灯,我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东西,还有新收的山海经图。我们可以……”
雁卿道,“阿娘和我说了,七哥去求亲的事。”
元徵的声音便噎在了喉咙里,他望着雁卿的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平淡移开了目光,道,“也不一定要在今日答复。”他说,“已不早了,先进来吃点东西吧。”
雁卿道,“七哥……”
元徵忽然便恼火起来,他说,“我今日不想听。”
☆、111第七十一章 上
吧……这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正值旬假,谢景言同鹤哥儿一道从校场回来,便到燕国公府上拜访。
他其实也还是不自信——元徵如此高调的提亲,分明就是在逼迫雁卿做出抉择。他心知雁卿对元徵的感情比寻常青梅竹马更深厚些,一旦面临要同元徵决裂的局面,只怕她不免要心生动摇。
是以来到燕国公府,也是为了试探雁卿的心意。
他 也是无奈。大约雁卿自己都没察觉,她天性追求圆满,。似谢景言这般手脚齐全,性情开朗,人缘吃得开的人,她便会十分放心。如月娘、元徵这 般柔弱、孤僻,人缘糟糕的,她却不能放着不管。虽没想过去当什么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可若被人当作救命稻草抓住了,只要那人不肯放手,那么她是宁肯被连根 扯断拉进深渊,也不会松手的。
大概在重逢之后不久,谢景言便已意识到这一点。最初的时候他只将雁卿当做妹妹,看她忙忙碌碌的跑来 跑去,也只觉着可爱有趣罢了。可看这小姑娘顶着痴儿的名声,凭着弱小的力量,却能始终怀抱着纯粹的初心,不折不挠的去努力,用欢喜的目光去看待一切,像个 小太阳一样明亮又温暖,渐渐的他便有些移不开眼睛。
一次两次的同她错过、被她忽视时,谢景言也曾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就这么不能吸 引她的目光……可最终他也还是不能让自己变得同元徵、同月娘甚或同太子那般,因令人操心而引得她在意起来。他觉着自己这样很好,固然不能吸引她,可至少当 她遭遇挫折的时候,他能像兄长般给她帮助和保护,令她能有一个坦然休憩的场所。
然而兄长这样的定位,在这种情境下反而是他的短板。他是真的担忧因为自己太令人放心了,于是雁卿安心被那个她潜意识里放心不下的人拐走了。
当然,若果真如此,也只说明雁卿还未真正明白喜欢是怎么一回事吧。
谢景言知道自己该给予信任,可关心则乱,难免就有些一反常态的惴惴不安起来。
来到庆乐王府上,自然要先去拜见太夫人。
他来的时候巧,慈寿堂里,林夫人也正和太夫人说起庆乐王府请皇帝保媒的事,以及雁卿给她的答复。听说他来拜访,也是立刻都猜出了他的来意。
林夫人因早看好他,此刻反而是迁怒居多——看谢二做的那是什么事吧!
太夫人则叹息着笑出来,“不声不响的,谁知道最后竟是他……”她对庆乐王始终都心存感激,此刻也不能不叹惋雁卿同元徵无份。但打从心底里她还是同谢景言更亲近些,何况总归要雁卿喜欢才成。终还是默认,“也罢了。”
便又扭头对墨竹道,“也去和雁丫头说一声吧,獾小子来了。”因雁卿想要男用的荷包、绣鞋一类,恰好跟着来到太夫人这里了,墨竹便亲自来找明菊索要松竹的绣花样儿,两个人靠在炕凳子上描了一晌午了。
此刻墨竹便揉了揉眼睛,起身笑道,“这就过去。”
林夫人便对太夫人道,“说了她也不一定出来。”
太夫人笑道,“雁丫头可不像旁人那么扭捏……”
正打趣着,谢景言便同鹤哥儿一道进来拜见了。
太夫人也不是没想过谢景言给自己当孙女婿,但一直以为雁卿喜欢的是元徵,谢景言同月娘又分明彼此无感,便也不曾真用看孙女婿的目光审视谢景言。这会儿却说什么都想令雁卿同他站在一处,好好的给她看一看了。
谢景言依次拜见完,林夫人免不了要问他两句话。太夫人便拨着茶盏一边笑听,一边等孙女儿过来。
月娘领了墨竹和秀菊出现在门外时,太夫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秀菊独自进来,在林夫人耳畔低语。见林夫人变了脸色,太夫人便也直起身来,问道,“雁卿呢?”
林夫人看了谢景言一眼。
谢景言脑中立刻便闪过许多种可能性,并且一个比一个糟糕。他也回望着林夫人,努力维持着平静。
林夫人静默了片刻,对秀菊道,“说吧。”
……
穿过那灯廊进去,便是开满白玉兰花的山涧。清澈的溪流映着琉璃的灯火,反射出漾漾的明光。那溪流便建筑了木屋,竹制的地板长长的从错落的岩石上延伸出来,有钓竿弯弯的支在胡床旁,钓线斜斜入水。
雁卿坐在那竹地板上,地板高出水面不少,裙摆垂落过脚面,也无需担心被溪水打湿。
溪流的那一面便是白玉兰的山林。这一日积聚不去的阴霾不知何时已消散了。天色尚未黑透,夜色如墨汁沉入林中,反而显得空中黛蓝清透。一时风过,那早春时花苞错落的玉兰花随风而动,便如挺栖的无数只困倦而归的白鸟。
元徵从屋里出来,取来三五本书并一盘点心。他将东西放在地板上,自己也在雁卿身旁坐下,问道,“可还喜欢?”
雁卿说,“很喜欢。”
他又问,“饿了吗?”
雁卿看了看盘中、杯中之物,俱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可她心中难过,半点胃口也无。便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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