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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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果然也只望了这么一眼,就又同赵文渊说起话来,“父皇陪着皇后在太液池看冰嬉,我闲来无事,便出宫看看民间是怎么闹上元的。果然热闹有趣。”

赵文渊便笑道,“是。四方名物尽在长安,臣走过许多地方,可要说热闹繁华,再没有哪处比得过长安。”

太子谈兴聊聊,却也已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就又笑道,“赵将军不是说下江南时曾遇见佳人吗?说是要找……如今可有什么眉目了?”

赵文渊就笑道,“略有一些,只仍不知人家。”

太子就散漫的点了点头,道,“女子尚且能四方行走,我长到十四岁,依旧不曾出过长安……倒有些羡慕你。”

赵文渊忙道不敢。太子便又笑道,“赵卿不必自谦。父皇也常对你赞不绝口。”又道,“去岁府上四处打听南行探亲归来的‘贺姑娘’……是否就是赵卿要找的佳人?若是她,我却有些消息。”

赵文渊自然只能讨教。

太子就笑道,“早些时候,皇后同父皇说起她当年在外行走的事,依稀提到过她化名‘贺祁’——楼家祖上是姓‘贺楼’的鲜卑人,诗经又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赵卿遇见的哪位贺姑娘,莫不是皇后的亲眷?”

雁卿忆及贺姑娘的言谈举止,心底猛的就一沉。

赵文渊却已从容笑道,“倒是让臣白惊喜了——是赫胥氏之赫,想来同楼家没什么因缘。”

雁卿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哦……”太子便轻笑着应了一声,道,“确实十分惋惜。”又道,“听闻皇后有个十分出众的胞妹尚未婚配。若能成就良缘,也是一桩美谈。”

赵文渊笑道,“殿下便不要取笑臣了。”

太子只轻笑着,也看不大出情绪来。却也没再为难赵文渊,又道,“时候不早,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明日言官又要议论了。”虽这么说,眼睛却又望向了雁卿。

雁卿听赵文渊说赫姑娘姓“赫”,便骤然松懈下来,到此刻还是一脸庆幸。她是容易满足的姑娘,一点好事——甚至只是不用倒霉了,便能愉悦欢快起来。且什么都写在脸上。人瞧见她无缘无故乐呵着的模样,仿佛连自己的烦恼都让她给一并排遣了一般。

太子不觉就走到她跟前去。雁卿让他冷落得久了,尚未反应过来,黑漆漆的眼睛只略疑惑的望着他,且忘了畏惧躲闪。太子眉眼就越发柔和起来,道,“昨日我得了个十分有趣的玩意儿。”

右手便探进衣袖里,略一愣,又试了试前襟。

雁卿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心想太子不会是想赠她东西吧,怎么办?她能不能拒收,还要下跪吗?

谁知太子略失神了片刻,就又露出些似是认命的模样,嘲讽道,“可惜你是无缘一见了。”

雁卿:……你是得有多无聊啊!

却也松了口气,就道,“那您就自己收好!”

太子就又立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有许多话说,最后却只挤出一句,“……你有些时日不曾入宫了”才说完便又露出厌弃的神色,自己先退了一步。片刻停顿后,也不待雁卿回答,便已随手示意人助踏,回身毫不流连的上了马车。

天色湿冷,那马车垂帘都已冻得不翻。人坐进去了,车辕便轻轻一沉。

天黑街静,他亦无多话。那马车便如一个暗沉沉的大盒子般,碾着白沙静悄悄的从雁卿身边驶过。

三叔去送行,雁卿便自己回了慈寿堂。

进 了院子便看见月娘抱着兔子,在屋檐下坐着。她也已十岁,身量开始拔高,原本就略显柔弱的体态,越发的不禁风吹般娇弱起来。此刻天寒,她包得便十分严实,裹 着白狐狸毛镶边的浅粉色锦缎罩面的披风,兜帽将头整个抱起来,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长睫毛低垂着,眼睛下便是一脉黑柔的光。大约是在寒夜里坐得久了, 脸色越白净如玉石,只眼角冻出微微一抹红来,真如画一般美好。

雁卿便有些看呆了。

月娘觉出雁卿来,抬头瞧见,忙起身行礼。她手里原捧着一块儿玉,起身时匆匆要拿帕子包起来,不想那玉自空隙里滑落下来,三两下便滚落至雁卿脚边。

是一枚五彩莹润的玉雁,打眼瞧着竟同雁卿平日里带着的寄名锁是一样的形制——只是更明润夺目,似乎是林夫人当年给月娘的那块儿玉雕成的。

雁卿便俯身拾起来,还给月娘。

月娘却不接,微微侧过身去,轻声道,“我不要……姐姐留着吧。。”

这当然不能收。雁卿便道,“我已经有了啊。刚好,现在咱们一人一只了。”就不由分说的上前塞回到月娘手里,“快看看磕碰了没。”

月娘攥着了那玉,不觉又望向雁卿——雁卿才刚回来,尚还未换下男装。她原本就生得明艳,男装打扮更俊俏。此刻笑语嫣然,目光清明,显然是毫无芥蒂的。

月娘知道她一贯都光风霁月一般明净。只是迟钝坦诚到这般地步,只越显得旁人污浊丑陋,有时也是令人埋怨的。

月娘眼圈儿便又红起来,雁卿倒是立刻察觉到了,忙问道,“怎么了?”片刻后才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太子来过?他不会又欺负你了吧?”

月娘这日却没有勇气同她倾诉。心里百般滋味,焦虑、烦扰、害怕……到最后却都汇入元彻在月下那一抹心不在焉的轻笑,化作浓浓的自厌。她就垂了头,说,“没有……我没见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让太子再露个脸。

自己都要同情小谢了……不过不怕,就让小倒霉们穷折腾好了。笑在最后才是赢家,握拳!

☆、74第五十四章上

雁卿总觉着月娘是有什么心事——素来都无话不谈的妹妹忽然就有心事瞒着她了,当姐姐的难免有些发懵。

不过月娘自幼敏感,于她而言既是难言之隐,雁卿便也不去主动追问。只是见她家小白兔似的妹妹日胜一日的沉默寡欢起来,她也十分焦急,便越发小心谨慎的呵护着。

加之元徵说了要来找她,却总也没有消息——两个最亲近的人都这么不省心,大姑娘便也难得的有些悲春伤秋了。

不过她到底不是敏感纤细的人,心情不好,那就主动去找乐子呗!读不下书时,便拖着月娘翻墙上树、射箭下棋。还悄悄的将水池子里的冰砸了,捞鱼吃。

太夫人本不欲说什么,只是眼见着月娘跟着雁卿爬到石山壁上结果差点下不来,自己养在莲花缸里的锦鲤让雁卿捞上来的大黑鱼啃了个精光,且显然雁卿还在继续想昏招排遣烦心事,终于觉着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缠啊!

到底还是趁着这一日说故事的光景,询问起来,“小小年纪藏什么心事?阿婆虽老了,可也还能给你们两个撑腰。”又道,“连阿婆都做不了主,你们自己却能烦出结果来的事,也不妨说出来听听——我看你们闷闷不乐,心里也着急。”

雁卿还真不是故意瞒着太夫人,太夫人一问,她也就坦言,“七哥很久没给我来信了……上回说来看我,也没有来。”就道,“阿婆,您能不能帮我和我阿娘说说。总见不着七哥,我想他。”

太夫人就静了片刻——时光荏苒,转眼雁丫头也到这个年纪了。只是小姑娘对感情这么坦率诚实,也很让人头痛啊。

平心而论,这几年太夫人对元徵的印象还不错。若要挑选孙女婿,元徵确实是个难得的人选。何况雁卿同他青梅竹马,彼此也都有朦胧的好感。若能成就良缘,日后必然谐美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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