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7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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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又涵听话地闭上眼睛。

灯灭了。叶开关了灯,坐回床边。

眼神就着窗外的月光和深蓝的天空,从他薄而苍白的眼皮上流连而下。三分钟,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在叶开的注视下,陈又涵的呼吸终于平静起来,绵长而安稳,他真的睡着了。叶开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是温凉的。手从被子边缘探进去,摸到了陈又涵的左手。握了握掌心,依然是很冷的体温。只是怎么……掌心有不平滑的起伏?他牵出陈又涵的左手,轻手轻脚地展开微蜷的五指。就着昏暗的夜灯灯光,看到他苍白宽大的掌心内,躺着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疤痕。

陈又涵的左手掌心有个疤,过去他从来不知道。

叶开绞尽脑汁也难以想起有什么疤会是这个形状,又怎么会留在掌心?

陈又涵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抖。是睡梦里无法控制地颤抖。高大的身躯在床上屈膝蜷成一团。叶开痛苦地闭上眼睛,仰着脖子深呼吸,憋了整晚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很快地没入鬓角。他脱下外套,脱下贴身的衣服,钻进了陈又涵的怀里。房间里有酥油的味道,可陈又涵的气息还是那么鲜明好闻,他只是靠近的一瞬间,就铺天盖地想起了自己荒唐热烈的十八岁。

而那时候的陈又涵也和现在一样,抱着他,收紧胳膊,用尽全力。

第二天醒来时怀抱空了。被子里很暖和,窗外艳阳高照,让人觉得昨晚的冰冷是那么匪夷所思。光裸的手臂探出,那一小片空气被阳光烘烤得温暖。他慢慢地坐起身,太阳穴嗡嗡地疼——是宿醉的后遗症。房间很整洁,意外地整洁,整洁得几乎不对劲——迷蒙的双眼瞬间清醒,陈又涵的行李不见了。

他掀开被子披上外套,一眼扫过,双肩包,ipad,挂着的衣服,装着工程图纸的文件袋,钱包,户外靴——止痛药,所有都消失不见,干干净净。

原来他昨晚说的“明天就走”,不是醉话。

干净一新的书桌上留了一张纸,对折放着,上面压了一杯茶,冷透了。

叶开拿起时手都有点抖。

小开:

展信佳。

本想找一张更好看更正式的信纸写给你,但多吉找了十几分钟,实在没有像样的。

我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坐在书桌前提笔,觉得能写十万字,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有资格写。

早上起来发现你躺在我怀里,我以为是哪一个山神听见了我的祷告,让我回到了两年前。保持期待的话,奇迹总会出现的。正如我跋涉山水到这里来的第一个晚上,我祈祷着,却也从没敢奢望过我们能在这里相遇。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回到过去?帮我给十八岁的小开说一句,我爱你。那个男人曾经伤害过你的每一个字,你一个字都不要听,一个字都不要信。永远开心,永远相信爱,未来他可以解决好一切的。

或者,如果回到更早的时候,遇到了十六岁的小开,那就告诉他,陈又涵一点都不值得,放下那些暗恋,你爱他,那些都不过是青春期的错觉。

写到这里,我终于发现我的贪心。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到更早的时候,我依然会带你去迪斯尼,端午节在你丢了彩绳时牵着你的手在思源路满山路地找,但那个下午,我一定不会再带你去吃冰淇淋了。你不会看到那么多奇怪的分手,看到那么多不雅观不体面的场面,你会端端正正地长大,像现在一样优秀,重要的是,可以找到一个你很喜欢、她也很喜欢你的姑娘,清清白白地在一起。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有谁会舍得伤害你?你是最骄傲、最漂亮、拥有最多爱的小王子,一辈子都在很多爱里长大。当然,我会是那些爱里的一个。真正像个哥哥那样。

小开,三十六年,我的人生顺风顺水,虽然偶有曲折,但总还算在我的掌控内。

人生至此,唯有几件事是我无能为力。

一件,是我八岁时母亲离世,

一件,是放任我在三十二岁时无可救药地爱上你。

还有一件,便是三十四岁时彻底地失去你。

在一起一年多,很多回忆都还很鲜明。我苟延残喘了两年,才终于认清失去你的这个事实。你说得对,我已经没有资格。这两年我尝试许多,试着去忘记你,祝福你。我想那场追尾是对我的惩罚,是对你的劫难。再相遇你的不平静我都看在眼里。最初我以为那是你对我残存的爱意,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后来我知道,原来那是你对我的恨。

小开,不要恨我,像你说的,彻底放下。恨会妨碍爱。你过了这一劫,从此便是花团锦簇。

看到你那么坚定清醒,我也终于安心。

人生很长,你才二十岁,还有很多可能,很多风景。记得我说的吗,不要为任何人停留,一直往前走。

不知道lucas能不能用足够多的爱治愈你,但没有他,也一定会有别人。会有人像我当初那样地爱你,但他一定比我坚定,比我有能力保护你,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多吉喊我下去吃早饭,就写到这里吧。

你睡得很沉,很想亲亲你,但你已经有男朋友,我不应该趁人之危。从此以后的每个清晨,会有别人代替我陪你。你要和他相爱十六年,才会到我这个年纪。这么想想,我真的老了。

不要逞强,以后还是少喝点酒。

看到你闭着眼睛安稳睡着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翻江倒海的嫉妒也平静了下来。

只要你幸福。

另:

谢谢你昨天还愿意给我温暖,就当作我道德还没那么败坏的奖赏吧。

陈又涵留

第73章

茶冷透了。

叶开拉开椅子缓缓坐下。阳光暖融融地笼罩着他。陈又涵早上应该起得很早, 他是如何轻手轻脚地下床, 生怕吵醒他。又是如何叮嘱多吉翻箱倒柜去找一张体面正式的信纸?在晨曦淡蓝的光线中, 或许多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他喝了一口, 吞下几片白色的药片, 转开钢笔, 开始写这封信。叶开想,那时候我正睡着。明明是要给他取暖, 自己却可耻地睡得前所未有地安稳深沉。

在阳光下微微透明的指腹沿着杯口轻轻划过。

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第一缕光线终于透过窗头, 陈又涵放下笔,折起信纸,最后拢着他的额发凝视了几秒,终于拎起背包下楼。

叶开闭上眼睛。阳光晒得他薄而苍白的眼皮一片滚烫。他几乎可以看到陈又涵离开的背影。

睁开眼, 一室寂静, 只有风卷动长草。

叶开调出陈又涵的号码, 拨出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不要挂断,也不要不接——自从两年前陈又涵反复挂断拉黑后,他对于给陈又涵打电话这件事就生出了一种本能的恐慌和抵触。

嘟声响过三声,谢天谢地——

叶开精神一振,呼吸不自觉变浅:“又涵哥哥。”

陈又涵的淡笑透过听筒传来:“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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