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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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道:“那玉璜公帮他们了吗?”

“当然帮了,不帮怎么会跟乔坤结仇?”阴兵说道:“这一对夫妇赶到了陈家村以后,拿了信就去求见陈玉璜。陈家村的人,把他们俩给引到陈玉璜跟前。陈玉璜当时刚刚年过而立,却已经接过了麻衣陈家族长的掌印大权!他拿了信,根本就没有拆开,只是瞟了那王某人一眼,就说,你这是遇上了恶鬼拦路,不出两日必死无疑啊!这家伙可把王某夫妇俩给慌得,跪在地上就乱磕起头来,哭哭啼啼的要让陈玉璜救他们。陈玉璜当时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做相士的,本来就泄露天机太多,死后恐怕不得善果,这种得罪阴司的事情,是真不想做,可谁让那老和尚都亲笔写了信呢?我不看也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罢,给那老和尚一个面子,也看在你们数百里奔波的份儿上,我搭一把手。”

我好奇道:“玉璜公是怎么帮的?”

阴兵道:“陈玉璜说,你们去我陈家村公中大院里,我教人给你们买一口薄皮棺材回来,嫂子披麻戴孝,烧纸哭灵,这位大哥就躺在棺材里,合上棺材板,漏一个缝,别叫憋死了。然后再在棺材板上点燃一根蜡烛。大哥躺在棺材里,不能动弹。我再给你一根毛笔,你拿在右手里,千万别掉。等到天黑以后,将近子夜,一准有阴司里的公差,前来找大哥勾魂索命。到了那个时节,大哥你别害怕,等到阴司公差到了你的跟前,你就睁开眼睛,趁他受惊之余,用这毛笔在他脸上画个勾,然后就好了。只是有一条,千万不能睡着了!如果你躺在棺材里,睡过去了,那可就是真死了!谁也救不活你了!”

我吃了一惊,道:“那毛笔,是不是判官勾魂笔?”

“不错。”阴兵说道:“就是判官勾魂笔,陈玉璜在那笔上使了法力,交给了王某人,就是要他成功!

第一零四章 给黑白无常下的套

我不由得暗自嗟叹,这玉璜公把判官勾魂笔施了法,交给了那姓王的人,让他去画来取他魂魄的阴司鬼差,也算是太大胆了!

“等到了夜里,王某的媳妇儿正在假模假样的哭灵,突然一阵阴风出来,这妇人随即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而那棺材板上的蜡烛呼的就灭了--这是个暗号--坐在屋中修道的陈玉璜心血来潮,立即就知道,阴司鬼差来了!”

只听那阴兵继续说道:“躺在棺材里面的王某人,也是吓了一身汗,瑟瑟发抖。他躺在棺材里面,只听外面有两个小鬼在说话,其中一个说,咦,这个王某怎么已经死了?另一个说,对啊,咱们刚刚接了无常帅爷的令,来锁他的魂魄,勾魂索还没有套上,他人就死了?第一个小鬼说,那怎么办?另一个小鬼说,你进棺材里面看看,看看他的魂魄还在不在,在的话,就锁住勾走,不在的话,那肯定是成了孤魂野鬼了,咱们也管不着,回去找无常帅爷交差。第一个小鬼点头答应,就化成一道黑烟,从棺材板的缝隙里钻到了棺材中,然后又幻化出人形,去看那王某人。王某并没有死,那魂魄自然是还在身上,他感觉到一股冷风钻进了棺材里,就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去看,一下子就看见了那索命的小鬼。王某吓得叫了一声,那小鬼也吓了一大跳,明明是死了的人,怎么还能睁开眼?人吓鬼,也是了不得啊!他这刚一愣,那王某人就把手伸了出来,拿着判官勾魂笔,在这小鬼的脸上刷的画了一个勾,那小鬼立时就不会动了--这是麻衣陈家相术里有名的定鬼法啊,我们都怕的。这第一个小鬼进去了半天,没有动静了,在外面等着的那个小鬼不耐烦了,就喊,你怎么回事,还不出来?快点把人的魂魄锁了,咱们回去好交差啊。里面的小鬼被完全定住了,哪里还能说话。第二个小鬼又喊了几声,连反应都没有,他就起了疑心,也化成了一道黑烟,嗖的钻进了棺材里。进去化成人形一看,好家伙,自己的伙伴已经变成泥塑木雕了!就在他惊诧的时候,那王某人拿着判官勾魂笔朝着他的脸又是一划,第二个鬼差也被定住了!这个时候,陈玉璜就来了。”

我听得入神,道:“玉璜公来了以后,怎么做的?把两个鬼差给灭了?”

“哪里。他要是把鬼差给灭了,那不是成心要跟幽冥界作对吗?”

阴兵道:“陈玉璜没有。他把棺材盖打开了,把王某人叫了出来,然后又伸手把那两个鬼差脸上的笔画给抹去了,两个鬼差这才又能动弹,纷纷看着陈玉璜,问他是谁。这个陈玉璜就说了,我是这麻衣陈家的当代族长,是个相士,也知道你们两位是无常老爷座下的勾魂使者,今夜特意来锁这位王大哥的魂魄的,只不过,这位王大哥命不该绝啊,你们拿错人了。一个小鬼说,不对啊,这个姓王的,浑身都是鬼气,就是要死的人啊。另一个小鬼说,对啊,我们无常帅爷说这是今夜必死的人啊。陈玉璜说,错了,他身上的鬼气,不是因为他快死了才有点,而是夜游神乔坤乔老爷夜里调戏他,给他弄上去的。你们看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他手里还有能定住你们的笔,你们也拿不走他啊。两个小鬼面面相觑,说,这可怎么办?回去任务没完成,怎么跟帅爷交差?陈玉璜笑道,你们回去了以后,就照我的原话说,就说这人命不该绝,是被乔坤乔老爷调戏了。不过,两位鬼差大人也不能白走一趟,在下备了一些酒肉,还请两位鬼差大人吃点、喝点,走的时候,在下再送上几个金元宝,算是给两位大人的辛苦钱了。那两个鬼差一听,有肉吃,有酒喝,还有钱财拿,好事啊!再说,那个王某人手里也真是有判官勾魂笔,锁不住他。于是,这两个鬼差就享受了祭品,拿了陈玉璜烧的纸元宝,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

我道:“这也没看出来,玉璜公有什么得罪乔坤的地方啊?这就结了死仇吗?”

“这还没完呢。”

阴兵撇了撇嘴,说:“哪有这么容易就了结的事情。那两个鬼差回去之后,把这事情对黑白无常两大阴帅说了一番,白无常帅爷脾气好,也倒罢了,只是那黑无常帅爷,是有名的暴躁脾气,一听这话,气的是七窍生烟!一个凡人,居然敢干预阴间的事情,还把我的勾魂使者给定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黑无常帅爷就决定第二天夜里,亲自去找那王某人勾魂!”

“啊?”我惊诧道:“连无常阴帅,也出动了?”

“那可不是?”

阴兵说道:“不过这也在陈玉璜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这个陈玉璜,真是个奇才!头天夜里,等两个鬼差走了之后,陈玉璜就对那王某人说,小鬼好打发,阴帅难缠,鬼差回去没能交差,阴帅必定亲自前来!等到明天夜里,应该就是黑白无常亲自来了。那王某人一听,吓了一大跳,赶紧哭诉道,小鬼都这么难缠了,黑白无常该怎么对付?陈老爷啊,我还不想死,你千万可要搭救搭救我啊!陈玉璜说,无妨,既然答应要救你了,就肯定要救你到底,今天夜里没事儿了,你先睡吧,养好精神,等着明天夜里,对付黑白无常!”

我道:“那玉璜公又是怎么对付黑白无常两大阴帅的?这两位,尤其是黑无常,可不好对付啊!”

“这个陈玉璜,自有妙计啊!”

阴兵说道:“到了第二天,天刚刚黑的时候,陈玉璜就用白纸画了一张棋盘,然后用黑白子在上面摆了一副有名的围棋残局,又让王某人拿着酒和肉,重新躺到了棺材里,棺材板上,依旧点上了一根蜡烛。”

我惊奇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阴兵瞥了我一眼,说道:“你不知道两位无常老爷是棋迷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真是孤陋寡闻!他们两个,没事就下棋,下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阴司之中,谁都知道!这个陈玉璜,故意画下一个棋盘,摆上一副有名的残局,就是为了吸引这两位无常老爷来了之后不办正事,而是去下棋。他算是摸着无常老爷的脾气了。”

阴兵“嘿嘿”笑了两声,道:“而且这陈玉璜也算定了,黑无常老爷会用黑子,白无常老爷会用白子,所以陈玉璜摆的那个残局,黑棋下起来相当难赢!在平时,黑无常帅爷下棋就老是输,但他又争强好胜,面子上常常过不去,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赢了白无常老爷。陈玉璜就把黑棋能赢的路子,跟王某人说了,还交代他,等两个无常来了之后,要如何如何,这个王某人就依言而行,躺进了棺材里。”

我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我知道了!玉璜公是要引诱两个无常来下棋,不干正事!”

“对啦!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这个陈玉璜是真正摸清楚了两位老爷脾气的人啊!”

那阴兵也笑道:“到了夜里,黑白无常两位帅爷果然亲自来了!王家那妇人依旧在哭,这一次,可不比前一夜,好家伙,那阴风给刮的,直接就把那妇人给吹晕了!还差点没把棺材板给揭起来!但是,黑无常老爷刚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那棋盘,然后就赶紧止住了阴风!棋迷看见残局,哪有不多看两眼的?黑无常老爷看了两眼,就说,好棋!不但他自己看,还拉住白无常老爷去看,说,这个棋局好,哪里哪里好……白无常老爷也凑上去看,俩个老爷左一看,右一看,就都入迷了--这个说白棋这么这么走就赢了,那个说,怎么可能,如果黑棋这么这么走,白棋必死无疑啊!那个说,我难道不会这么走吗?这么一走,黑棋准定玩完!两个越说越僵,呛了起来,干脆就往棺材板上一坐,拿起棋子,就开始干仗了!果然如陈玉璜所料定的那样,是黑无常老爷拿黑棋,白无常老爷拿白棋,俩个下棋下的是全神贯注,完全把来干什么事儿给忘了!无意间呢,两个又闻见有酒香和肉香,回头一看,棺材板上居然还放的有好酒和好肉!俩个老爷登时大喜过望,也没顾得上那么多,信手拈来,边吃、边喝、边下棋!这白棋一路领先,杀的黑棋是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啊!这把黑无常老爷给急躁的,眼看就快要没路了,要逼死在那里了,突然有个声音说,这黑棋,往哪边哪边落子,就不会死了!黑无常老爷一听,再一看,妙啊!当即拿起黑子来,放了上去,果然又活了一大片……就这么着,一直有个声音在提示黑无常老爷,直到把白无常老爷给干败!这可把黑无常老爷给乐坏了,笑了好一阵,白无常老爷才说,大哥,不对啊,这刚才咱们吃的酒肉是从哪儿来的?给你指点棋路的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这么一说,把黑无常老爷也给说愣了,对呀,这是怎么个回事?咱们来是拿人索命的,怎么下起棋来了?就在这时候,棺材里传出来一声颤巍巍的音儿,两位无常老爷,酒肉是在下孝敬你们的,黑棋的棋路,也是小的说的。”

我忍不住笑道:“这说话的,就是那个王某人了。”

“对啊。”阴兵道:“这都是陈玉璜在背后调教他的,让他备好了酒肉,趁着两个无常老爷下棋下到魂不守舍的时候,偷偷把酒肉从棺材缝里送上来,放在棺材板上,两个无常老爷下棋入了迷,根本就想不到棺材里的人还巴结他们俩吃喝呢,就这样,不知不觉,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还听人家的话,下棋下过瘾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啊,这就是着了陈玉璜的道儿了!”

我拍手大笑道:“这一招妙啊!也亏了玉璜公能想得出来!”

“可不是。”那阴兵道:“黑白无常被巴结好了,伺候舒坦了,本来就不好意思对那王某人下手了,那王某人又从棺材里出来,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通……这黑白无常听得是连连点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你别哭了,我们也不要你的命了。我们回去找到崔判官,给你申请一个被阴帅误伤的补偿,让他再在你的生死簿上,给你加上三纪的寿命,全当是报答你的酒、肉、棋之情谊。”

第一零五章 夜游神的耻辱

事情讲到这里,我才长出了一口气,暗暗赞叹陈玉璜真是个角色!居然这种巧妙钻空的法子都能想到,既救了那王某人的命,还拍了黑白无常的马屁,实在是高到了毫巅!

但是我还是没弄明白,这又是怎么会得罪了乔坤。

我问那阴兵道:“到底玉璜公是如何得罪了你们乔老大?这事儿不是解决的很好吗?黑白无常跟你们乔老大都是十大阴帅,一个战队里的首领,玉璜公巴结了黑白无常,难道反而得罪了你们乔老大?”

“唉……”

那阴兵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哪里知道啊,这幽冥界阴司的派系之争,也是极其厉害的,十殿阎君,各自都是王上,下属十殿,都有自己的护法。以崔判官为首的四大判官爷,也并非齐心协力的,各自手下还有若干小判官。十八层地狱的狱主、一百二十八个小地狱狱主、大小掌刑司、城隍爷、土地爷、十大阴帅,全都有各自的靠山。陈玉璜巴结了黑白无常两位爷,不等于说就是讨好了乔老大啊。黑白无常钻的是十殿阎君第一殿秦广王的门路,我们乔老大的背后靠山可是第八殿的都市王。”

我也感叹道:“这还真是到处都有纷争,活着的时候争,要站好队,死了的时候,还要争,更要站好队。这做人可真累啊。”

“做鬼也累。”

那阴兵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子,继续说道:“这黑白无常跟崔判官交好,他们两位爷高高兴兴地回来之后,就去见了崔判官,给那王某人加上了三纪三十六年的寿命!原本是四十四岁要死的人,结果一直活到了八十岁!落了个高寿,无疾而终!这也是后话了,言归正传--我们乔老大戏弄了那王某人之后,就等着王某人的魂魄被抓回阴曹地府,然后他再去挖苦挖苦人家,这也是他平时无聊了的一个乐子。结果这次,等了又等,三天过去了,也不见那王某人的魂魄来报到,我们乔老大就犯嘀咕了,说这前几天我调戏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死啊,不对头啊!有个小阴兵听见这话,就上前给乔老大说道说道了。这个小阴兵是个爱嚼舌头的东西,整天满地府乱窜,打听各处的事儿,来回说嘴,是个地府包打听!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对乔老大说了一遍,乔老大这才知道,原来是个叫陈玉璜的凡人,在阳间给他叫了劲儿!”

我愤愤道:“这怎么能说是叫了劲儿啊,这就是你们乔老大不对啊,凭什么草菅人命?”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皆有命数,那些被乔老大戏弄的,就是该死的,前生或者今生必定做过什么缺德事,所以才遭了这等报应。”

那阴兵肃容说道:“只不过,像那王某人,得了陈玉璜的指点,不但没有死,反而一直活到了八十岁,这必定是他们夫妇今生多行善事的缘故,否则,那大相国寺的老和尚,也不会亲自写信,请求陈玉璜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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