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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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情形,他哪里听不出来,虞子婴其实一直在回避忍让着傲慢的咄咄逼人,但正因为他的出面,她没有一丝犹豫地为了支持他,舍弃了那表面的和平,直接跟他撕破了脸皮。

有人对你的好,那不是平日里的殷勤,也不是某一日的“见义勇为”,而是长久,十年如一日的存着的。

风起雪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月光与佛塔倾泻的烛火照耀下,便染成了一片金色。

月光下,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婉约而凄美,悠深而美妙的乐章,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令舞乐醉了,朱颜酡粉。

夜的深处,树荫朦胧,山影憧憧,水光溶溶,萤火点点,烛灯盏盏,那一抹黑色而稚嫩的身影,却似能顶柱天地那般巍峨亘古不变。

这一日,舞乐好像重新找到了他此生的人生意义所在,同时,也坚定了他的目标。

他深深地看着虞子婴——他想留在她的身边,这一生无论是为仆还是单纯以一个同族亲朋,他都想以其卑微之躯,与她的末来纠缠如盘树的根藤在一起。

傲慢看到舞乐看着虞子婴那恋慕深情的无限娇羞模样,心中一闷窒,半晌没法说出一句话来。

他其实刚才并不想说那些补刀子的话,可一想到他们手牵手地出现那一幕时,心底便腾升出一种烦躁,便觉得自己开始变得笨拙,不懂得如何规避这种情绪的干扰,便忍不住开始变得尖锐而敏感,字字意图伤人刻薄。

冰冷的空气有些令人窒息,傲慢额角突突地刺痛,像针扎一样,他暗呼一口气。

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局促,虽然以他骄傲矜贵的性格,表面看着不显,但心底却无法平静。

如今他们陷入僵局时,他甚至不懂得如何去破碎这冰封的沉默,这份无可奈何,他是第一次体会。

想直接脱离这一切窘迫,但他的脚却像粘在地上,令他无法轻易转身。

可想说一些缓和气氛的话,他却又做不到。

沉默持续着……

“师兄,好久不见了。”

在傲慢这边安静下来后,那厢惰像是看够了戏,终于出来刷存在感了。

半空之中伫立着一道雪白的身影,它似淡如轻烟,袅袅似鹤羽敛翅,背对中月,他落于阴影中,只有当风起佛塔烛光摇曳的微弱光芒掠过时,才惊觉一点点绝美冷漠的容颜。

“惰,我还以为,你并愿意踏足任何有我存在地方。”无相语气冷淡而客套,他一身白袍杏衫轻轻拂动,一截雪白的衣襟下摆落于风中,纤尘不染,长逸及地。

十雪狐使如雕塑鬼魅般驻于他身后,呈扇形,呈护姿,攻姿,守姿。

“的确不愿意,但没有办法,我要寻之人,恰好就藏在你这里。”惰的视线转向虞子婴。

“你来做什么?”

虞子婴看黑蛟跟猀华都没跟在惰身边,仅他一个踏足这无相的地盘,心底猜测他是胆大艺高还是另有后着。

想到此处,她走到了无相身边,这一落步,其功效与十雪狐使的方位相契相合,进可攻,退可守。

看到虞子婴此举动,无相心中雪亮,转身看向她,表情似雪融春山如笑。

惰视线高压锁定虞子婴久久。

“自然是来接你。”惰似在一瞬间心底跌入了谷底,轻柔妩懒的语气尤带一层冰凌。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决定了。”

老实说,虞子婴并不愿意去选择攻略惰,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

因为,攻略惰的感觉总会令她有一种自攻自受的错觉。

虽然因为之前在地底皇陵一同经历的事情,给他们接下来的相处打下了一个良好基础,但是她仍旧对攻略他有隔阂。

这种隔阂并不仅是三年前的事情,另外亦有一部份是她觉得惰跟她在某一方面有着一种十分诡异又微妙的相似感。

当她剥析他的时候,不勉亦会产生一种灵魂共鸣的感觉,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人在一出生,直到拥有绝对的思想来辨别、甄别事物时,便遭遇到一件重大却又突然事件时,如别人告诉你,你随时都可能死,这时,等于世界观整个颠覆空洞了起来,而这会因各人的素质、生活经历、处境、社会支持系统等各种因素存在着差异,心理反应会有所不同。

但是,其实绝大多数人的心理反应都会经历三个阶段,她不例外,而惰亦避免不了。

第一阶段,自然是处于一种危机之中,这是一个涉及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整体反应,首先是心理上功能性损伤和能动性降低,在认知上,由于意力太集中于生与死,思绪便会陷入困境之中,感到生活无意义等,思维罗辑推理能力减退,感到脑子一团糟。

情绪亦会变得极度不正常,比如会有震惊、否认、悲哀或易激惹、冲动或面无表情,呈木呆状,当然亦有缺乏精神活力,消极情绪无法自控,浑身无力,或过于冲动的情形出现。

以上的情绪虞子婴都经历过,她很不甘心,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她甚至还没有到犯错的年龄,便被宣告了死期,这种不平衡的心态令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股不甘之心。

但最终她还是变成了一种木呆木愣状,因为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接受,她无法选择冲动,或继续消沉,因为她还有她的族人跟祖母在。

而惰,他或许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无法变成跟她一样,他或许直接进入第二个阶段出现了焦虑和抑郁,常会体验到无助感、孤独感、内疚感、自尊丧失,不愿主动与人交往等,在这一阶段,由于对生活与未来失去信心,自杀随时可能出现。

关于这一点,无相曾无意中跟她提起过,小时的惰,性格孤僻自怜,曾经常常将自己关在一间四面墙壁无窗的黑暗房间内,甚至多次进行过自戮自残,每一次被救后醒来时,他都会疯狂地大笑,大哭,变得歇斯底里。

这一点其实虞子婴也经历过,但她并不是为了自杀,而是通过一种自残的方式来提醒催眠自己:你还会流血,你仍旧还活着。到后来,当痛觉都一并消失后,她发现她已经能够麻木地接受自己那无法扭转的命运了。

有时候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恐惧,就像黑暗罩在眼睛上,挣不开,扯不断,一睁开眼睛就出现,在他们幼小,甚至还不懂得什么叫作坚强的稚嫩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开始变成一种慢形毒药,心理上焦虑与抑郁会反复出现,一些会进行自我封闭,一些则心理扭曲变态。

有人变成了十分极端类型,舍情弃爱,丧尽天良,如惰。

而有人则变得十分理智,如一具精密冰冷的机器,失去了人性的全部情感官能,只有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才能够正常地活下去。

但无论是惰或者是她,对于“活”这个字变成一种执念,都变成了一种为活下去,开始不折手段。

面对惰,她就像面对站在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熟悉着彼此虽然能够相互吸引靠近,但一靠近,由于太过相似的命运,却又令彼此间太过透明而显得*。

她并不习惯这种在对方眼中袒露的模样,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无法自在。

“虞子婴,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便将异域的一切拱手相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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