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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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箭逐靶,虽一箭,而抵万箭。

而这也是天阶飞鸾凤鸣弓的绝胜优势之一。

砰!砰!砰!

闻衍闷哼一声,右边肋骨下一寸的地方被沾染了魔气的飞镖刺入,血肉被破开的声音简直令人头皮发麻,鲜血汩汩地染红了一片,一阵剧痛袭来,闻衍差点连弓都拿不稳。

只射下三枚。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这已经是闻衍较高的水平了。

他不敢低头看自己的伤口,忍着痛,朝皆空拉开了弦。

皆空看出他的意图,淡定抬手结出一个七阶防御结界,闻衍只见过顾剑寒的七阶防御结界,那是连尸香鬼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无法从外面打破的存在,料想他们都是渡劫期修士,效果应该不会差得太多。

却没想到那支箭直接穿过了他的防御结界,刺破了他的右臂,他手中原本还在幻化的飞镖消失不见,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血红色的余烟。

这是天阶飞鸾凤鸣弓!

皆空的眼神也不太好使,方才又在入魔状态,没有看清楚他手中拿的到底是什么弓,而且他不是很关心这把弓箭,当年天阶飞鸾凤鸣弓的争夺之战他并没有参加,只知道那是一把足以将魔头净化的弓箭,足以抹消世间一切罪孽的神弓,当时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在三界掀起过腥风血雨。

但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他关心的不过是如何在世间享乐,如何在名山大川中纵情声色,如何饮酒作乐最能得到乐趣,如何吃吃喝喝才不会觉得痛苦,如何活着才不会觉得劳累至于其它的,他一概漠不关心。

当年为了一个小孩驻足流连,还被对方告密,并因此被赶出了魔宫,便已经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被赶出魔宫并没有什么,因为他一辈子都在颠沛流离,并没有长期呆在一个地方的打算和渴望。况且当年也是因为他不肯与魔族合作,对方哀求了很久他都没有松口,最终才被赶出去了的。只是第一次对人真心相待就被人这样对待,皆空认为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年他甚至还动过把顾剑寒抢走收做弟子的打算,只要他说愿意走,他随时可以把他带离魔宫。他第一次遇见那么投缘那么乖巧的孩子,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过把衣钵都传给他的念头,可惜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他只当是识人不清,误把那养不熟的狗当成是乖巧可爱的猫。

闻衍看着他受伤其实有一点犹豫,但是想到他方才凶狠残暴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于是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拔腿就跑,御空飞行没有多久便到达了洞口。

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虽然妄想从老头子我的地盘上逃跑出去,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我没有看不起您啊!!

拿命来!

闻衍简直心力交瘁顾剑寒再不听话,也不会像这样油盐不进,皆空的入魔程度肯定比顾剑寒深多了。

方才那一箭其实已经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动作明显有些迟缓,而且手臂上的魔气还在四溢,看着虽然狰狞恐怖了些,但杀伤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闻衍在他的威压下能明显地感觉到一阵松懈,拉弓射箭的阻力也小了很多。

他没有瞄准致命的地方,但是为了从皆空手底下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选择了破空伤了他的手臂。每一箭都很准,那种程度的精准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箭无虚发,锐不可当。他身后的琥珀色灵力在某一瞬间结成了飞鸾和凤凰的模样,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清越的鸣叫,原本震荡不已的大地慢慢平息了下来。

皆空身上的魔力渐渐消退,猎猎作响的红袍也褪了色,露出素净的原貌来。他眼眸中的红色也渐渐退去,一时仿佛清醒了些,但看着闻衍还是有些怔愣。汩汩的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他原本用来束发的那根木枝,不知跑到了何处去,如今白发在空气中漂浮着,指甲也还是黑色的,只是那个太极八卦阵没有再继续旋转了,他也没有继续幻化出飞镖朝闻衍飞击而去。

闻衍没有再继续射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似乎透露着担心,又好像比以前还要淡漠。他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弓箭,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七阶传送符,当着皆空的面燃烧了。

下一瞬间,他便消失在原地,只下数行琥珀色小字在半空中漂浮着。

「很抱歉伤到了您,但请您谅解,那是出于自保。我很难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但您依旧是我尊敬的前辈,如果某一天您不是以魔修的身份出现在冷月峰,想必我和我师尊都会非常欢迎您的。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他似乎格外没有小孩子缘,皆空心想,这一次好像又搞砸了。

他怔怔的望着闻衍消失的地方,似乎不知不觉间就红了眼,甚至有些想追,但不知为何,等身上红衣褪尽,指甲也缩回去,甲盖露出原本的颜色时,他又醺醺然转身回去了,用符咒燃一堆火,潇洒地,寂寞地,任凭遥远的洞口之外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北风,将冷冽的火焰揺得极为伤感。

*?*?*

闻衍负伤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赵恪在雪地上练剑。

他动作有些沉重,于是赵恪也很快便发现了他。他停下练剑的动作朝他看了一眼,像是十分惊愕,又像是有些怜悯。

他为什么会怜悯呢?闻衍不太清楚,但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了他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因为他飞镖上沾了魔气,而他修的却是和顾剑寒一脉相承的至纯至净道,一碰上魔气,两相冲击,给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你怎么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劳师兄挂心。

赵恪默了默:你似乎伤得很重。

我这里有一些丹药,你或许用得着。

赵恪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也没见魔宫传来的信里写什么要笼络他的意思啊,还是说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然说这半年里赵恪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和冬知雪的掌控之下,但是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况且他和赵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知道对方不太好惹,所以都尽量避着对方走,除非一些实在避不开的时候,比如说赵恪非要在夜间给顾剑寒禀报任务时。

还有就是这种不期而遇。

但平日里,也就客套两句便过去了。

今日他是吃错药了吗?

不必了多谢师兄,我也还有一些治伤的丹药,就不麻烦师兄了。

也许是天太冷的缘故,风一吹,他的伤口就疼得要命。闻衍脸色惨白,额边一直冒着冷汗,上半身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失血过多,疼痛不堪,连骨骼都开始颤抖。

他没有再等赵恪说话,便不自觉地迈开了步子,朝着落星阁的方向走去。

好想见到师尊。

但是他一定会很心疼。

说不定眼睛又会变得红红的,不吭声,紧抿着唇止不住地流眼泪。

闻衍一想到那场景便觉得有些心碎,不自觉地,脚步又慢了些,似乎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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