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俏 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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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苦笑,帮忙找补:“夫人之前都好好吃的,许是今儿个世子在,要人哄呢。”

话说到这份上,连翘翘也不好再摆架子,她勉力撑起身子,就着雁凌霄的手一勺接一勺咽下苦涩的药汁。舌尖苦到发麻,整个人如同浸泡在苦酒缸里的梅子,酸酸胀胀的,硬生生挨下直冲鼻腔的委屈。

这药她喝过许多次,从未像今夜一般苦。浅褐的药汁沿嘴角滑落至颈窝,被雁凌霄欺身舐去。

他察觉到连翘翘心绪不稳,却想不明白原因,思虑片刻,只道是他把人欺负狠了,天没亮又把缺觉的连翘翘叫醒吃药,她心中有气也属寻常。

“吃个药就闹将起来,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雁凌霄将瓷碗递还给红药,箍住连翘翘的腰,低头尝了尝她唇上残余的药汁,眉头紧拧,俊朗的五官皱作一团。

呸,真苦。

正月十五,沂王府正院。

一盏金罗制成,云纱笼罩的万眼罗灯由侍女提在手中,随油灯点燃时的烟气缓缓流转。白日赏灯,足见其奢靡。

沂王妃轻捋削葱似的指根,白玉护甲高高翘起。她面上犹带病气,时不时咳嗽两声,细眉一皱,话音虚无缥缈:“吕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空口白话地攀咬世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李谡的妻子吕氏端坐在矮几另一侧,膝盖并拢,拧着绡帕的手搭在腰间,额头浸出细汗。

她张张嘴,眉间生出焦色,讪讪道:“王妃娘娘,此事关系重大,臣妇晓得其中利害。但这并非臣妇一面之词,而是我家大人在长平侯府亲眼所见。那位小连氏,昨日以沂王府妾室的名号堂而皇之赴了侯府的酒宴,身旁就跟着王府的红药姑娘,断断错不了。”

“哦?”沂王妃唇边荡开喜色,她抬抬下巴,让侍女给吕氏端去一碗热茶,“吕夫人,喝口茶,再从头到尾跟本宫细细说一遍。”

一盏茶后,沂王妃握紧矮几一角,手背青筋毕露,几可见骨。侍女放下花灯,走上前来为她揉胸口顺气。

“竟然如此。”沂王妃呐呐。她心头惊怒交加,嫉妒与忧虑交织。

好得很啊,雁凌霄。沂王妃心中恨恨,不愧是那贱人的儿子,连寡廉鲜耻的一面都那样相似。

只可惜,这张牌她不能直接丢出来,假若事态不对,很可能会牵连整个沂王府,甚至于雁凌云的爵位都会因此成为镜花水月。

她睨一眼局促不安的李谡之妻,心下冷笑,眉宇间仍凝着浮于表面的忧色,轻咳几声:“吕夫人,多谢你告知此事,本宫省得了。”

“王妃娘娘,那我家大人……?”吕氏惶惶然问道。

“溧阳伯府的案子,本宫会知会在刑部做事的赵侍郎替伯府活动一二。即便事与愿违,把与此案无关的李谡大人摘出来,也有转圜的余地。”

吕氏双眼锃亮,扑倒在地,跪行大礼:“王妃娘娘的恩情,我们溧阳伯府上下百人都感怀于心。”

沂王妃佯作惊讶:“吕夫人何须如此?珍珠,快扶吕夫人起来。”

吕氏被珍珠搀扶起身,闲谈几句家常后道一声叨扰,步履匆匆离开王府。

“母妃。”雁凌云从屏风后步出,接过珍珠手中的丝绸软槌,缓缓敲打沂王妃膝头。

沂王妃像搂一个半大孩子般揽住他,眼神慈和:“云儿,好孩子,吕氏那一番话,你都听清楚了?”

“是。”雁凌云踟蹰道,“吕夫人所说的小连氏,儿子似乎在世子哥哥的小岛上见过。”

沂王妃眉弓高高挑起:“哦?圣上赏赐的琉璃岛,被世子拿去金屋藏娇?”

“母妃,接下来该怎么做?”

沂王妃拍了拍他的臂膀,见雁凌云在年后又抽了个子,愈发心满意足:“此事秽乱,你不该沾手,母妃会为你盘算。直接将事情闹大了定是不成的,没得拖累了你。”

雁凌云沉吟片刻,反问道:“有何不可?把水搅浑,才有儿子的跻身之地。”

“放心,母妃心中自有打算。别忘了,你外祖父在朝中门生遍地,会为你小心筹谋,此事尚须从长计议。”沂王妃唏嘘,心道云儿年纪小,到底沉不住气,放他与雁凌霄对垒,如同叫刚破壳的雏鹰和秃鹫对上一般,是要吃大亏的。

“儿子明白。宫学的教授留了功课,儿子先回书房了。”雁凌云低下头,缓步退去,那双与雁凌霄有八分相似的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的野心。

与此同时,大内玉清殿。

三皇子衣衫大敞,张臂瘫坐在堆成小山的软枕前,胸腹赘肉如白浪起伏,张口衔过一位舞姬剥好的金桔,肥腻的舌搅过晶莹的果肉,眯缝小眼一眨,逗得左右舞姬皆掩嘴轻笑。

伴读赵利侍奉在侧,瞥一眼倚玉偎香的三皇子,顿时心生哀戚。

他乃沂王妃侄孙,矮雁凌云一辈,年纪却大了十岁。赵氏一族上下运作,才在多年前让他成为金尊玉贵的三皇子最为亲近的伴读。

说句冒犯的话,圣上这根好竹窝里头,歹笋一茬接着一茬,宫中几位皇子的荒唐一位胜过一位。二皇子坏事后,赵利本以为三皇子是板上钉钉的皇储,可是殿下荒淫无度,再三惹怒皇帝。

赵家人也开始举棋不定,从宫学回赵府时,各房的兄弟都待赵利淡淡的,他心生怨怼,却也无可奈何。

“三殿下,”赵利窘促道,“可要与下官手谈一局?”

三皇子推开舞姬的柔荑,白他一眼:“赵利,上元节的大好日子,对着你这张棺材脸就够晦气了,还要跟你下棋,本王闲的呀?”

“殿下慎言,圣上的旨意一日不下,倘若被有心之人听到殿下自称为王,恐会生出意外。”

哗!当啷——!

一壶酒浇在赵利头上,发冠被酒壶砸歪,深红的酒液淅淅沥沥字鬓角滴落。他膝盖一软,咚地跪倒在地:“是下官多嘴了。”

舞姬们鸦雀无声,只听三皇子呵呵笑道:“你晓得就好。”

“请殿下准允下官去偏殿整装肃容。”赵利深深俯礼,内心凄惶。

“嗯,去吧。”三皇子甩甩手,继续醉卧美人膝。

玉清殿丝竹管弦,不绝于耳。赵利退居殿外,对着恢弘的宫阙深深叹息。

如今天下内忧外患,朝中却文恬武嬉,党争暗流涌动。赵氏虽占据大好局面,几处下注,但没有明主,亦没有做实事的官吏,家族的精心算计不啻于空中楼阁,又有何用?

赵利忧愁的眼睛掠过九重宫阙,碧瓦红墙,终是落在东华门内,皇城司那肃穆的官署屋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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