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俏 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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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田七娘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她勾住连翘翘臂弯,颔起尖尖的下巴,望向红药:“这位姐姐,可否让民女跟翘娘说几句体己话?”

红药犹疑,等连翘翘颔首同意,她才笑呵呵道:“田姑娘和连夫人久别重逢,奴婢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又为连翘翘解下斗篷:“奴婢在廊上候着,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使唤我。”

“姐姐唤小二给你上茶点,廊上冷,喝点热茶暖和身子,我说几句话就好。”连翘翘道。

红药应声去了,房门阖上,田七娘就松开挽住她的手,独自坐到榻边,抬起眼皮觑人,语气淡淡的:“翘娘,我没想过你会来。”

“我说会来,就一定会来。言出必行,何曾骗过你?”

虚伪!田七娘忿忿望向她如水的杏眼,恨不得当即撕开这张神飞倾城的脸。

“我们姐妹一场,你来京城,自会照应你。”连翘翘似乎看出田七娘强自掩饰的恼意,主动软下身段,走上前去捋下腕上的掐丝金镯,套到田七娘小臂上,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我随身带的银子不多,这些你都拿去,赁一间小院子暂且住下,等我得空了,就找人给你寻摸个合适的活计。”

连翘翘不知田七娘经历何等艰险,才从明月楼脱身,山遥路远来到京城。眼下她不缺钱,更没地儿用钱,把银票给田七娘解燃眉之急再好不过。

孰料,田七娘看到银票先是一怔,见连翘翘认真往她荷包里塞,气极反笑:“你以为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银子?”

田七娘语气冷硬,浑然不似当年围着连翘翘打转,上房揭瓦,给她偷糖饼吃的黄毛丫头。连翘翘呐呐无言,以为给银子伤了七娘的自尊心,霎时间不知所措。

“我……我就是想帮帮你,就像当初你帮我。”

田七娘不耐烦与她啰嗦,直白问道:“你跟在沂王世子身边,可有什么发现?”

连翘翘一愣,乖乖巧巧回答:“世子爷为人冷肃,不像外头传言那般吓人。他待我极好,七娘不必挂怀。”

“牛头不对马嘴,谁问你这个了?”田七娘五内焦灼,瞅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下连翘翘的肩膀,悄声问,“你既跟过老沂王,又跟了世子爷,难道就一点有用的事都没打听到?东西呢,到手了吗?”

连翘翘愣神,心中尴尬:“沂王爷他没碰过我,世子救了我,我就跟着他。我这样的人,只图苟全性命罢了,还能跟世子求什么?”

若非她满头钗环,田七娘真想捶一捶她的脑壳,晃晃里面的水:“大人交待的事,你是一件没办好。也罢,再在世子身边好生待着吧,小心点,别被他看出身份。你不住在王府,若出了岔子没人救得了你。等要用你时,自然会用绡帕留信,好叫你知晓。”

连翘翘听得一头雾水,却不好直接问。她总觉得七娘的话很是耳熟,思忖片刻,就想起早先横死在雁凌霄刀下的廖九和妙圆。

大人,问你要的东西……似乎有一道暗中的势力,安排她到沂王府,图谋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事,而她对此一无所知。如同行走在迷雾中,又如溺水的孩童,被卷入大潮时的旋涡,辨不清方向。

客栈不比琉璃岛,仅有一只铜盆点着木炭,火焰荜拨,烟气寥寥。

连翘翘平白生出一身冷汗,却不好让田七娘生疑。她取出两条绡帕,角落各绣着朝向不同的青色凤蝶,一条是从田七娘身上顺的,另一条则凭空出现在紫苏巷院子里的多宝格中。

看到信物,田七娘紧绷的神情一松,攥住连翘翘指尖,见她吃痛才放开:“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帕子我拿去烧了,储岩和我在一处,你等我俩传讯,再做打算。”

连翘翘觑一眼房门,隐约能瞧见红药背影,她低声问:“储大哥也来京城了?”

田七娘眨了眨葡萄似的眼睛:“没错,有他护持,你不用操心我的安危。”

赌对了!连翘翘佯装熟稔,险之又险骗过田七娘,暂时把心揣回肚子里。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提心吊胆,与田七娘寒暄几句京城风物,就说怕世子忧心,告辞离去。

房门关阖,一扇木门内外的两人遽然敛去笑意。

田七娘挑开窗缝,贴着墙边往楼下瞧,见侍女环绕头戴帷幔的连翘翘,有人捧斗篷,有人提手炉。一行人次第而出,恍若仙游,叫沿街男女老幼侧目而视,观者如堵。

连翘翘与她虚与委蛇,半个字不提大人要的舆图,要么是没拿到,辜负了大人的厚望,要么是拿到了东西却独自昧下。

倘若如此……田七娘握紧拳头,细瘦的关节咯咯响,她一定会亲手处置翘娘。

皇城司。

雁凌霄仍在孝期,不用上朝,但衙门一时半会离不得他,照样得在皇城司坐镇。皇帝默认此事,朝臣们也不好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皇城司衙署供了位凶神。

“世子。”髯若刀削的王璞拱手作揖。

他今年三十岁,从一个蝼蚁般的逻卒,混到如今的皇城司提点雁凌霄跟前亲卫,用了五年。

过去的皇城司并非铁板一块,也没人相信皇帝会逾越祖制,让一位王世子担任禁军要务。王璞冷眼瞧着雁凌霄圣眷日浓,前来溜须拍马的人如过江之鲫,手下却始终没有亲信之人。于是他壮起胆子,以一家妻儿老小为筹码,换得了雁凌霄信任。

“何事?”雁凌霄冷声问。他微阖眼皮,百无聊赖拎起卷宗折子一角,神色惫懒而不耐。

王璞道:“溧阳伯之子求见。”

“不见。”雁凌霄说,“清岚山一案,皇城司已奉皇上口谕,将其移交给刑部料理。让他回去,烧香烧错人了。”

他回绝得干净利落,毫无转圜的余地,王璞纵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好多嘴。

“世子爷,还有一事需要请您拿个主意。”王璞道,“先前从南边探子口中审出的,送到各家各府的舞姬、女先,可要知会长平侯他们?”

雁凌霄捻起一块纱绢,轮流擦拭左右手的银甲,而后手指屈起张合,毫无阻塞,方才吩咐王璞:“暂时不用,免得打草惊蛇。派几个逻卒换便衣,去他们府邸的角门盯着。如有生人,务必查清楚底细。”

“属下领命。”王璞抱拳行礼,准备退下。

“等等。”雁凌霄叫住他,“你点几个谨慎的人,南下打听一个叫明月楼的青楼。在外围探查即可,别露出行迹了。再有,去查出身明月楼的两名女子,一曰田七娘,另一个……叫连翘翘。下去吧,叫何小林进来。”

“属下这就去。”

少时,一个矮小精瘦,双眼冒精光的黑衣察子走进公堂,便是先前在紫苏巷用一根铁丝开锁的何小林了。他笑嘻嘻拱手:“世子爷,您找我?”

“有件小事要你去做。”

何小林脚跟一碰,皂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世子的事没有小事,属下定当尽心尽力。”

雁凌霄早已习惯手下这群人的油嘴滑舌,淡淡道:“你一向机灵,眼神好,点子多,行事灵活机变。派你去盯梢一个人,做好了回来有赏,做不好,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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