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节(2 / 2)
见他恼恨又认命的模样,余慈不再说话,运起延生度厄本星咒,弹出一颗本命星光,落入邹博眉心,想着至少聚拢起几分生机,给他师兄弟一个交待后事的时间。
乍一出手,他就愣了下。本命星光从指尖透出,空气中竟是“嗡”地一声,出奇地张力十足,原本不过小米粒般的星光,竟是膨胀到黄豆的级数,且外层气芒周流不息,小小颗粒竟是眩目至极。
没等余慈见个明白,本命星光已经透入邹博眉心,不见踪影。
如此变故,一旁被负面情绪淹没的赵放都给惊动,先看邹博,又看余慈,眼中透出一丝光亮,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地面上,邹博的身体猛颤一记。
这是延生度厄本星咒对将死者一记强劲刺激,以此聚起部分生机元气,归拢将要散逸的生魂,但这回效果出奇的好。
哧哧的低音在邹博体内响起,激发出最终的潜力,片刻之后,无数气机以眉头为中枢,串联成线,形成一个覆盖全身的复杂网络,其运转之流畅,让余慈这个施术人也是目瞪口呆。
这个网络,已经可以部分代替邹博本身的经络血脉,自成生机循环,不以受术者本身的情况为依托,相对独立,尤其是此术还串联起几个关键的生机窍穴,给接下来的施救带来了很大便利,真可谓是“星光不灭,阎罗不收”。
什么时候,他在延生度厄本星咒上,有这等造诣了?
余慈自己也是愣了半晌,才咳了一声,招呼陆青过来:“这个人你看看……”
陆青确认敌人已经退走,便转身过来,感应到生机网络的状况,也不免看了余慈一眼,方道:“若能维持半刻钟,或许还有点儿希望。”
女修多才多艺,余慈是知道的,见她有出手的意愿,便松了口气,但余慈对自家符箓水准也有些莫名其妙,可不敢打包票,只含含糊糊地道:“尽力就好。”
陆青点点头,着手施救。
余慈不想让情绪不稳的赵放在一旁打扰,就扯着他往边上来,询问情况:“赵兄何至于此?”
赵放终究是修炼到还丹境界的高手,心志也在水准之上,知道余慈的意图,便是放不下自家师弟的生死,也只能强按着,正要说话,却是又想起一事,眼睛大张,跳起身子,情绪又激动起来:“卢兄,您好事做到底,救人……蔡兄弟还在后面!”
余慈早就奇怪,原本与他们同行的蔡选为何不在,现在看来,莫不是凶多吉少?他心中叹了口气,语气平缓,让赵放安静下来:“赵兄冷静,你把情况说明白,我们才好施救吧。”
赵放喘了口气,总算是稍稍缓过来劲,他的思维还算清晰,将前因后果大致说明白:“我们和卢兄您分开后,就和另一拨人临时结了伙,到这怨灵坟场里来,已经到了新开辟出的那个穿林甬道中……”
他们一行人本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为了一个探险历练而已,赵放两人可能还要收集一些地下森林的异兽种卵,但和大部分修士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这一路上本也算得安逸,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的队伍莫名地就撞入一场宝物争夺战中。
“原本是两方夺宝,都是华严城的势力,局面很清楚,但后来有一拨人马冲杀而入,一下子占据优势,将宝物夺去,将前面两方杀了个干净,心狠手辣,做的是遮蔽消息的打算,我们想退走已经来不及了,那拨人立下杀手,里面有六个还丹修士,其中一个还是还丹上阶,我们实在抵挡不住,眼看要全军覆没的时候,蔡兄弟用了宗门秘法,挡住那个上阶强手,让我们分散逃命……”
余慈心中闪过那个青涩甚至于有些幼稚的年青人,他相信,那小子是极有可能脑子一热,做出这种事来的,浩然宗也很适合教出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热血青年。
他沉默片刻,又道:“是哪边的人物?”
“天夺宗!”赵放咬牙切齿,“那种夺人精气的特殊法门,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他们!”
“天夺宗?”
“北方较强的宗门之一,势力大半在黑雪城,不过辐射范围很大,经常做一些‘抢盗夺杀’的事情。”
说话的是陆青,她已经完成了施救,拭净手走了过来。赵放见状,脑子就是一蒙,陆青对他点点头,没有说邹博的生死,直接对余慈道:“还是尽量不要出手吧。”
陆青的意思,一是干脆袖手旁观,二是若非要出手,就让铁阑出面,以其步虚剑修的实力,应该能够完满解决此事。
余慈则笑道:“既然出手得罪了人,得罪到底也没什么……咳,要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自是最好。”
陆青垂眸,自去后面扶了四轮车的把手,完全看不出前面那点儿情绪,余慈忍不住挠头,其实他也知道,陆青的想法才是正道,他到北荒才多长时间,怎么就有对头满天下的意思?
余慈早在心内虚空打开照神图,也很清楚地知道,刚刚脱离战斗的那个追击者并未死心,而是留在二十里外,一方面放出消息,一方面监视余慈等人的动向,看起很是谨慎——显然也是不依不饶!
“别管其他人,把那个家伙解决掉!”余慈对铁阑下了命令。
另一个方向的铁阑早有蓄积着力量,闻言骤出一剑,百尺方圆,十余根大树倾折,手抱白猫的修士忙不迭避开的时候,它已身形化烟,不见踪迹。
“身蕴剑意精纯至极,北荒什么时候有了这等鬼修?”
轻抚白猫光顺的皮毛,赵子曰在原地想了想:“那边情况诡异,现在过去,怕不是去做买卖,而是去当散财童子吧。”
话是如此说,但想想到手又飞走的宝贝,他还是觉得心头抽痛。
第075章 救难
蔡选垂着头,身子就像一个破麻袋,里面的五脏六腑颠来倒去,血液都要流干了。此时他视力已经几近于无,完全见不到人,只有本能的一点感应,驱动着二十年精修的抱丹真煞,集束一线,牢牢将对面那人锁定。
周围肯定还有别的敌人,但他完全不管,浩然宗“舍生取义”的法门一旦发动,外力的冲撞只会导致他全身元气爆燃,三里方圆夷为平地,就是步虚级数的高手,也难说能够全身而退,此时他锁定的目标,根本逃不掉,形成一个投鼠忌器的局面。
对方队伍中唯一一个还丹上阶,被他堵在这里,赵放师兄弟就有了生还的可能性,日后传出消息,师门必会为他讨回公道……
这是他最初的打算——其实也不对,当时局面危急,他脑子一热就顶上来了,稀里糊涂形成了眼下的局面,那些理由只能算是他后来胡思乱想的结果。但如今,这结念头渐渐模糊了,只有越来越清晰的痛苦和无力感,织就绝望的阴影,让他难以呼吸。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有一个能支撑下去的力量,所以,沾染了自家鲜血的嘴唇便微微蠕动,念起早已烂熟于心的文章:“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每一句,每一字,就如滚珠一般从心头流过,文章真好,可他原本干涩的眼眶中,水汽莫名地积蓄成形,溢了出来:“……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声音暗哑微噎,却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小辈脑子充血了……”
站在年青人对面,宗万休额头冷汗潸潸,已是气急败坏。原本这一场临时定下的劫宝行动相当完美,便是逃掉小猫三两只也没什么,在北荒,他们天夺宗又怕得谁来?可谁能想到,那个看上青涩可欺的小毛头,竟然是浩然宗的入室弟子,绝境之下,更是毫不犹豫地用出了“舍生取义”的法门。
如今他被气机锁定,除非是对方先撤了法门,否则势必要分个生死,不管结果如何,小辈必死无疑。想那浩然宗向来信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宗内修士脑子都是不转弯儿的,若知道了入室弟子死在这里,那是天王老子当前,也会硬顶上来,那个时候,北荒再乱,也成不了宗门的保护伞,千年基业,说不定就要灰飞烟灭。
而在灰飞烟灭之前,门中大佬必要先要把他挫骨扬灰才甘休!
越是这么想,他越恼怒,又因脱不开身,只能对手下咆哮:“还没消息吗?”
有个胆大的便应道:“各路都回来了,均已得手,只有盗杀师叔还没传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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