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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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甘师叔?”

女修大概是证严跪拜的时候回来的,此时正睁大眼睛看他:“你做了什么?”

证严和尚的表现太过离奇,尤其是不知道前后缘由的人,看了更是迷糊。余慈倒想解释来着,可又觉得三言两句难以说清,便含含糊糊地回应道:“救了他的命吧。对了,甘师叔,刚刚那人是谁,死了吗?”

甘诗真的性格就是讨喜,见余慈乱以他语,只是浅浅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观其形貌,应该是左彦无疑。”

“哪个?”余慈没有听明白。

“是左彦。”

女修的神情却是严肃起来,郑重地道:“这个左彦出身于北极寒疆的‘不义宗’,乃是魔门分支,其宗门修行要旨就是‘不仁不义,世人皆仇’,堪称世间罕有。左彦便是在不义宗,也是以乖戾出名的,常与人结怨,不死不休,且无所不用其极,便是以还丹修士之尊,偷袭于你,也不是不可能。我刚刚想将他留下,却是功亏一篑,可想他的实力,你近段时间要小心了。”

余慈将“左彦”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但要说多么在意,却也未必。不过,他很快便郑重地向女修行礼致谢:“多谢甘师叔万里驰援,否则今晚上弟子就难过了。”

面对血僧屠灵这个级数的敌人,余慈即使算计甚深,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是傻瓜,手边有资源,又怎会不用?

甘诗真确实与何清一起,回返离尘宗山门,前往九天外域修行去了。但在她临走之前,余慈已经与她有约,待证严和尚离城,余慈就用宗门传讯飞剑投了消息过去,甘诗真沿着他留下的印记一路追来,虽未能帮他解决血僧,却还是救他一命。

至于只绕着圈子告诉甘诗真,却不告诉何清……

甘诗真垂眸一笑,轻声道:“清姨也很关心你呀,她还说:某人鬼鬼祟祟的求人驰援,必然是想立大功,又不好驳她的面子,其实这也没什么,先记你一个查缺补漏的功劳也无妨,等你回去述职之后,再酌情增补。”

果然是何清的语气,余慈也笑,他本来就没有想着瞒过何清,之所以只对甘诗真说,其实就是要缓过一层。要知正是何清宣布绝壁城之事了结,他是晚辈,即使是查缺补漏,也要给自家长辈留几分面子。听甘诗真转述,何清话里虽然还是拿着架子,却显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这不是理解的问题,而是礼貌的问题。

易宝宴后,余慈在这一点上,确实有所纠正,显示他在离尘宗这个大环境中,有所适应。

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片轻松——终于可以说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

※※※

时已六月,山下暑气蒸腾,入得山间,热风却一下子清凉起来,吹峰过涧,只见绿草如茵,山花烂漫,溪流淙淙,入耳则燥气全消。随山势盘旋而上,有万仞之高,到得山顶,一块巨石耸立于高崖之上,有七八尺高,通体乌黑,上书“飞云渡”三个大字,涂以丹朱,十分醒目。

太阳升到巨石正上方的时候,高远天空之下,一道剑光色泽纯白,看准巨石,倾泄而下,临到上面来势一缓,现出一个人来。此人一身月白道袍,身材略嫌矮胖,但道袍宽大,临风而立,飘飘然倒有神仙之姿。尤其是他圆脸上笑眯眯的,见之可亲,颇给人好感。

此人在巨石上单手搭篷,往远处打量一会儿,极细极淡的眉毛突的一跳,见得山道上有一个人影正往这边来,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眨了眨,咧嘴而笑,本来准备起身迎上去,但想了想,还是盘膝坐下,煞有其事地瞑目打坐。

他坐下没多久,山道上那人便登上山顶,胖道士没有睁眼,唇边却是露出笑容。很快,这边就有声音响起来:“这位道长,请了。”

胖道士睁开眼睛,搭眼一瞧,便见得巨石下面有一个道装打扮的年轻人,仰头往上看。年轻人也是穿着和他颜色一样的月白道袍,头发乌黑,结了一个道髻,面如冠玉,一眼看上去极是俊秀。此时看上来的目光中颇有几分好奇。

胖道士笑眯眯地回应道:“不用客气,山路偶遇就是缘分,有事儿请讲。”

年轻人略一躬身,礼数周到:“敢问通天河在何处?”

“通天河?此处便是通天河!”

胖道士笑得双眼不见,大袖一摆,从巨石上跳下来:“来的莫非是止心观的余师弟?”

年轻人正是余慈,他讶然回应:“正是,道长是……”

“果然是余师弟,俺姓黎,人称黎道人,师弟叫俺黎师兄、黎胖子都可以。今日到此,就是接师弟到山门去的!”

第249章 河上

“黎师兄?”

余慈早有猜测,闻言也不怎么惊讶,笑着上前叙礼。

稍交谈几句,便得知这位矮胖可亲的师兄乃是实证部四代弟子,入门已有七十余年,还是他认识的李佑的师兄。

胖道士总是未语先笑,为人也海派,通了姓名后,便不见外地拍余慈的肩膀,只是他比余慈矮了一个头,动作做起来就有些滑稽:“余师弟很了不起啊,绝壁城那边的事,可是把宗门祖师都惊动了。宗门三千弟子,能让老祖宗记住名字的,也就是百来个吧。外室弟子,啧,余师弟你是头一个!”

说着,胖道士便伸出大拇指,余慈见了便笑。接触这段时间,他知道胖道士说话还是夸张的居多,并没当真。再客套两句,余慈便问起“通天河”的由来。

他半月前接到宗门法旨,里面对他在洞悉血僧屠灵阴谋,击杀罪魁祸首一事上的成绩颇多赞赏,并要他接到法旨后,即刻前来离尘宗山门,另有安排。余慈不敢耽搁,立刻动身,中间顺路回了趟止心观,问清路径,又一路向东北而来。直到登上这座高不过千丈的妙清山。

按照于舟老道的指引,妙清山顶有“飞云渡”,由此可接通天河,再延河而上千余里,方是离尘宗山门所在。可余慈登顶之后,只看到千山叠翠,中间或有山涧流泉,但要说“绵延百里的大河”,却是全无踪影。

胖道士一点儿都不奇怪余慈会提出这个问题,他笑眯眯地道:“既然称为‘通天河’,当然要通到天上去。人间河流水系,如何能称得上‘天河’?”

他话里不免带上一些傲气之气,粗长的手指绕点群山,又拍了拍身后巨石:“你看这‘飞云渡’,虽是背依虚空,然而等山岚涌上,汇为云海,便可遍连诸峰,如环玉带,吾等驭剑乘风,高蹈于群山之间,岂不就是逐流奔浪,操舟如箭?”

余慈环目四顾,此刻艳阳高照,云气不显,只有清新绿意铺满山岭,但依稀也能想见云海中峰峦如岛,雾浪翻涌的模样。

胖道士在旁边道:“要看通天河的胜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不如由我携了师弟,先赶上一段路程,遇上山间云流聚拢,那时再看不迟。”

余慈自然不会拒绝,道一声:“有劳黎师兄。”

“哪里哪里。”

胖道士嘻嘻哈哈的,肥厚的手掌摆了摆,“嗡”声一响,他和余慈附近便涨开一团色泽纯白的剑光,余慈也是使剑的行家,见此便知道,胖道士驭剑的水准不说,其剑光中应该是掺了一件特殊的法器,剑光失了纯粹,但却别有功效。

果然胖道士笑对他讲:“俺这柄燕泽剑,里边儿炼入了一件‘白云障’,旁的效用没有,载重倒是比旁人的多一些,来来来,咱们也不要耽搁了,从这里到山门还有一千两百里路,顺利的话也要两个多时辰,到了晚上,这通天河里可是不太平啊。”

余慈闻言一笑,也不多说,走进胖道士排开的剑圈中。两人当即腾空而起,直投向“飞云渡”外,群山环绕的虚空中。

同样是在山间,登山和绕山飞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胖道士的剑光飞得又快又稳,余慈站在其中,飞过一个又一个山峰,群山美景接踵而来,旁边的胖道士随口为他解说,路途上过得颇不寂寞。

一千两百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个还丹修士全力赶路,一个时辰能飞行八百多里,但带一个人难免受到影响,胖道士所说的二三个时辰还是很中肯的。可飞了约一刻钟,余慈便觉出有些异样,按胖道士所说,通天河是往上走得,他们二人驭剑飞行的路线应该也是向上,可是胖道士剑光虽快,却总是在群山之间绕来绕去,妙清山的美景看了个遍,飞行高度却还是在千丈上下,由不得余慈不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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