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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玄妙之事,不细细解释,常人实难想象。不过在“心内虚空”中,最不可思议的事,却不是这个:虚空动荡中,月华也在中央小湖上闪灭,此时湖水也是翻腾不休,忽有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在虚空中狂舞,崩溅的水雾映着月光,如零琼碎玉,美不胜收。

那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鱼龙!

鱼龙一现,虚空的动荡就愈发明显,倒似整个空间都围绕着鱼龙打转一般。与之同时,鱼龙漆黑亮泽的身躯也弥散出一层极淡的雾气,漫入虚空中,转眼不见。

“心内虚空”激荡太过,冲击甚重,余慈没有在其中停留过久,不一刻便退出来,却是砸巴着嘴,似乎在品尝什么东西。灵敏的嗅觉也捕捉房间的空气中,流动着一层辨不清香臭的气味儿,非常奇特。

此时,房间门响,谢严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见他气色不错,脸上便缓和了些:“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你这法子实在别扭。你若真看她不顺眼,还不如直接上门,一剑斩了来得干脆,这样僵持着,有什么意思?”

“这里有些缘故。”

余慈一笑,正想解释,屋外有人哈地一声笑:“谢老大,你家的小辈,还没死么?”

大笑声中,须发焦黄的徐回迈步而入,虽是笑着,眼中却是寒彻。

余慈看了此人一眼,却是先转向谢严,笑道:“师伯明鉴,这便是了。”

第144章 机会

如此态度,无论如何都说不上礼貌。

不过徐回此来,似乎没有直接和余慈打交道的意思。进屋后,只瞥了他一眼,便径直对谢严道:“本来人死灯灭,白日府此事可就此了结。可既然你家的小辈还留着条命,正好可拿来为金师伯做个交待。”

“离尘宗的家事,从不需要向别人交待。”

谢严一句话便给堵了回去,徐回并不意外,点头道:“想来谢老大也会这么说。我只是提一句而已。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多言,自去向金师伯请罪,后续如何,自有他老人家决断。”

对此,谢严只是冷笑。

徐回也不管他,视线终于转到余慈这边,瞳孔中金光流灿,刺在余慈眼中,如针芒一般。不过那只是他修行高深的表征,倒不是刻意与人为难:“你叫余慈?”

余慈在床上略一欠身:“徐仙长。”

徐回却也不是恶形恶相,只是用冷淡的语气道:“白日府其他人不说,可那金焕一家,乃是本宗金伯苍金师叔的血脉所系。你以离尘宗弟子身份,纠合四宗,灭他满门,自上而下,十七口全殁,就算你未亲手杀一人,这仇怨仍要落在你头上,你最好有个准备。”

余慈闻言,想了想,却是笑起来:“徐仙长,你说不管其他人,可里面有一人,你当真不管么?”

徐回焦黄的眉毛挑了挑,往谢严处看,见谢严也是皱眉。便哼了声:“哪个?”

“白日府首席长老,屠独。”

余慈丝毫不惧他的态度,脸色却是严正许多:“天翼楼上,他一手‘虚空心魔蛛影咒’,害死数十位同道,并百多名无辜平民,手段令人发……”

“指”字未出,便遭喝断。

“虚空心魔蛛影咒?”

谢严和徐回竟都是一激,两人四目,齐齐看来:“怎么回事?”

这二位竟然不知道?这下余慈倒是吃惊了。原来昨夜诸事过于混乱,后面又出了余慈这档子事,两位仙长都纠缠于山阴坡地的变故,还有丹崖上战斗的细节,对天翼楼上的事态,反而疏漏过去。

不过看他们的反应,那“屠独”果然大有古怪。

谢严神色凝重:“你看清了,确实是虚空心魔蛛影咒?”

余慈心中笃定,续道:“是不是什么蛛影咒,两位仙长可找来随心阁管事周有德,还有一个散修叫赵子曰的,一问便知。当时便是他们辨认出来。哦,对了,那‘屠独’最后似乎是被玄阴教上师赤阴了结,若要了解详情,也可相询。”

“又是赤阴?”徐回焦黄的眉毛几乎要打成结,“金焕是她杀的,屠独也是她杀的……”

余慈听得此言,心中暗笑。如今,赤阴那女人若不能将自己摘清楚,短时间内是休想离开绝壁城了。

问题是,她能摘得清么?

“屠独”身上异相,明显与天裂谷动乱有关,而他倒要看看,玄阴教这些本就脱不开干系的,经由这旁敲侧击的一回,能不能露些马脚出来。

余慈终究是神魂重创未愈,说话说得不少,心思用得更多,这回陷住赤阴,一下子放松,精力很快不济,神智也变得昏沉难明,再不能与谢、徐二人交谈,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谢严和徐回都不在了,天色已入夜,精神倒更好了些。屋外有侍候的人在,不用他说,便送来熬制好的药羹,聊解饥肠。

不过一碗药羹没下肚,外面便有人求见。

进来是胡丹。大概是为了表示尊重,这位万灵门第一高手倒成了专门跑腿传话的,此次过来便是向余慈通报昨晚上的战况。这当然只是个形式,但对万灵门来说,这形式又是万分必要的。

余慈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绝壁城中现存四大势力,玄阴教和净水坛不必说,背后都有一个极强的势力,代表的是那边的意志,不可能为他所用;无生剑门则是规模太小,充当打手可以,主控一城则想都不要想。

只有万灵门,实力不错,又没有背景,要想在绝壁城站稳脚跟,只能全心全意依靠离尘宗,是最好的代言人人选。余慈也有意令其代替白日府的原先的地位,让他操控绝壁城更省心省力。

所以,余慈很给面子地听胡丹介绍,还好,胡丹也知道他现在精力不继,说得非常简短扼要,只大略报一下双方战损、四宗在白日府的收获等。余慈只是泛泛听着,只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胡丹说:“白日府中自金焕以下,通神修士以上,共计二十一人,而可证实已死亡的有二十人,只有一个下落不明,便是陆扬的弟子匡言启……”

“匡言启?”

余慈眯起眼睛,他记得当初在天翼楼上,遍洒神意星芒之时,见到过此人,后来想必是趁着天翼楼的大混乱,翻山逃走了吧。想了想,他道:“此人与‘屠独’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还是要下力气搜索。搜到了则尽量活捉,带回来请谢师伯他们处置”

胡丹知道,今日谢严、徐回两位步虚仙长突然对“屠独”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如今余慈又强调一句,他立刻凛然从命。话说到这里,事情就交待得差不多了,胡丹见余慈又露出倦意,便不再打扰,转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忽地想起一件事,便招呼门外等候已久的侍女,托着个盘子进来:“余仙长,你看此物该如何处置?”

余慈定睛去看,只见光洁的托盘上,一条蚯蚓似的乌黑虫子趴在上面,只是要纤细得多,大约只有头发丝粗细,好似吹口气就要给刮飞一般。所以,即使它的身子在微微颤动,余慈还是不能确认,这究竟是它本身的动作,还是被屋内诸人的呼吸给吹动的。

但是,凭着极微弱的气机连接,余慈还是确认了小虫子的身份:“这是……鱼龙?”

也许是熟悉音节刺激了小家伙的神经,托盘上死气沉沉的纤细黑虫忽然开始伸展身躯,随后竟是飘浮游动,瞧它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余慈这边。

只是,速度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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